往事不再入梦来

  在张望中，我看到了林的身影，停驻在一辆购物车前，一个女子并肩与他站着，仔细一看，原来竟是虹，两人正站在货架边仔细地挑选一瓶蜂皇浆。
  我的心突的一下痛了起来。
  不想跟他们打招呼，我推着购物车匆匆地朝前走，在眼光的余角处，我看到林不动声色地朝我这边望了一眼，他也看见我们了，只是和我一样，不想跟我们打照面，佯装没有看见。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慢慢地想与他们擦身而过。
  “咦，筱晓。”身后传来虹惊喜的叫声，我停住了，不得不返过头，牵强地朝他们笑笑，尴尬地跟他们打招呼：“林……局长，……虹，这么巧，你们也购物来了。”
  林微微笑了笑，很客气地朝我点了点头，眼光掠过站在我身边的民。
  “刚好，筱晓，你帮我参考下，看看买些什么东西好。”虹将我拉到刚才她站的贷物架边，笑盈盈地低声对我说：“他说要带我去见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身体不好，我想买几样营养品，你说买些什么好？”
  “我喜欢的女人，我都会想把她带到母亲面前，给她过目，希望得到她的应允和支持。”一个月前，林这样与我说过。
  说好不心痛的，但是心仍然象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痛的呼吸都困难，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和了心痛的感觉，然后机械地选了几样食品交给她，她高兴地走到林的身边，将东西放进了购物车内，抬头望着他笑，象是征求他的意见。
  他微笑着回应她，那种熟悉的温暖的笑容。
  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我仓促地与他们告别，象是逃走似地推着购物车快速混入人流中。
  燕子睡在了自己的房间，和民一起睡，卧室里只有我一人，晚上超市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心不由自主地又痛了起来，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痛感，隐隐的，心揪在一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便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痛，答应了他各自有一个家，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接受他与另一个女人恋爱，结婚，生儿，育女，接受他所付诸于我的温柔必将付诸于另一个女人身上，朝她微笑，抱她入怀……
  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我拔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滴”“滴”等候的铃声，响了一会儿，电话被按掉，话机里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与虹在一起吗？不方便接电话吗？对了，他今晚将带她去见他的母亲，凡是他喜欢的女人，他都会带去让母亲过目，那她也是他喜欢的女人了。
  爱一个人，终将怀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那晚起，我发现自己原来是那样的敏感、多疑、脆弱、自卑。
  过了一会儿，林回了电话过来，他“喂”了一声，声音轻柔。
  “刚才送她回去，接电话不方便。”他向我解释道。
  “现在我也不是自由身了，没有以前方便了。”他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
  我拿着话机不吭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纷繁的问题涌来，竟汇总成了一句：“其实你也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你也是喜欢她的，对不对？我记得你在与她第一次见面时说过她很好。”
  “筱晓，你……”他气愤地在电话里朝我大叫。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握着话机沉默了一会儿，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
  “林森，我的心真的好痛。”我向他诉说道。
  “我知道，筱晓，你心痛，我也心痛，可是，我没有办法……”他在电话里缓缓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悲怆。
☆、二十七、我们在一起要快乐（一）
  没过多久，林与虹恋爱的消息便在工作单位上传开了，我所工作的单位原本就不大，总共员工不到四十人，更何况象林这样的单身贵族，他的婚事自然更倍受人们的关注，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上班时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同事们对他们的议论。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每每听到同事议论说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之类的话时，心更是疼痛不已。遇到同事凑在一起谈论此事时，我通常会借故离开。那些天里，我上班也没有心思，面对着电脑总是不能集中精力，也不知道自己上班时都做了些什么。慢慢地，我的这种情绪开始泛化，后来甚至怕听到和看到她的名字，甚至看书时看到书上与她名字相同的字眼时，心里都会涌起一种酸楚感。
  也许我不是一个豁达大度的人，也或许是我太乎林了，在乎他有了我之后，还能投入到又一场恋爱之中。
  林与我的电话比以前慢慢地少了起来，偶尔打电话过来，用的也是办公室的座机，心情好的时候我能够理解他的谨慎，心情郁闷时却产生误解和猜疑，认为他或许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恋爱里去了，淡忘了我。
  我的民之间的冷战越来越升级，现在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我的冷淡，除了一些生活中需要处理的事及燕子的事外，民几乎不与我说其他方面的话，双方都不愿意就感情上的事情再进行沟通。其实我很想和他说清内心的想法，告诉他我不愿意和他这样冷战下去，可是又抹不开面子，再加上最近受林谈恋爱一事的影响，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无法理清头绪，所以就一天拖着一天，没有主动去打破那个僵局。
  这样的家庭环境让我越来越感觉压抑、烦燥，也更加地想念林，盼望着能有机会和他见面，盼望着接到他的电话，让我把心里的很多烦闷和疑惑，跟他说说。
  有一天下午下班，我刚骑着电动车走出机关大门，就被人秘股的秘书小张叫住了，他说：“筱晓，你能不能顺路帮我把这份急件送给林局长，我有点事要去省城一趟，正急着去赶火车。”
  我答应了下来，一来是帮小张的忙，二来是凑巧找到了个机会见林一面。
  林所住的小区刚好在我回家的路上，大约两个月前，他曾带我去过他的家，看望他的母亲。
  到了小区门口时，我拔通了林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后，还没等他说“喂”，我便急急地问道：“你在哪里？”
  “你好！”电话里传来他客气的问候声，仿佛没有听到我的问话。
  我握着电话愣住了，这一声“你好”有同事之间的礼貌客套，也有上下级之间的疏离冷淡，一句“你好”仿佛把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生生地隔断，划为了普通的同事。
  而在此之前，每次接到我的电话时，他都是一句轻轻的，又充满惊喜的呼唤：“筱晓……”
  我的心立刻感到一阵悲凉。
  “有事吗？”他在电话里问道。
  我握着话机，有那么一瞬间，感情差点扼杀了理智，真想沉默地挂掉电话走人，但很快理智恢复过来了，我佯装咳嗽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林局长，你好，我是筱晓，人秘股的小张叫我送一份文件给你，说是要急着处理。”
  “好，我知道了，你在哪里？我开车过来拿。”语调仍然不轻不重。
  “我在你住的小区大门右侧，好了，我看见你的车子了，我就过来。”我的声音稍稍自然了点。
  林的那辆黑色本田车子正慢慢地从小区里面朝大门口驶来，我走近去，他看见我了，将车子靠边停下，摇下车窗，我看见虹坐在车内，后排坐着林的母亲。
  我将文件递给他，他接过去，顺手交给了坐在旁边的虹，虹接过去，将它放进了林常用的那个公文包里。
  虹朝我微笑着打招呼，举止优雅得体，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让我不忍目睹。她坐在副驾驶室的位子上，这个位子是千千万万有车的家庭中，女主人顺理成章该坐的位子。这个位子，不久前我也坐过，被他握着手，带着我的心轻舞飞扬过。可是，那曾经偷来的欢娱，现在是不是应该还给这位女主人了呢？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站在林的旁边竟神情恍惚起来。
  “阿森，这位是你的同事吧。”坐在后排的林阿姨目光犀利地朝我瞄了一眼，问林森道，她的这句问话提醒了我，我赶紧愣过神来，怆惶地与他们一家人点头告别。
☆、二十八、我们在一起要快乐（二）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林的电话，用的是办公室的座机，听到我的一声“喂”后，他问：“筱晓，怎么是你送文件过来？”
  我想起刚才兴高采烈地去送文件，原以为可以见他一面，没想到却遇到了不愿意遇到的一幕，心理不由得难受极了，不愿再向他提起，我回避他的问话，向他抱怨道：“现在很少接到你的电话了。”
  “如果不送文件给你，是不是就接不到你的电话了呢？”我在电话里嘲笑道。
  “有了她之后，就淡忘我了吧？”我问，自己也感到语气很酸，所以问过之后又觉得后悔，但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他听到我的问话后，沉默了一会儿，说：“筱晓，相爱的人的心是相通的。”
  “可是，你这句话却让我很失望，也很伤心，因为我在和一个不了解我的人说话。”
  “我母亲的身体远没有以前样了，我想早点结婚，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尽点做儿子的孝道。上次在超市碰到你的那个晚上，我带她见过了母亲，母亲很高兴，也很……喜欢她，我和她算是进入了正式恋爱阶段了，恋爱中的人或许会有一些不方便，再加上近期确实很忙，要忙一些结婚上的事务。”
  听他这样说时，我的心不知为什么更加的烦燥，我忍不住脱口顶撞他道：“是啊，幸福的生活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哪能有半点分心，我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