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张国林,能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可能是母亲喜爱阅读的缘故,不然,一定会起得更为烂俗。我也遗传了她喜爱阅读的天性,可是小时候遇上了文-革,所读的书是有限的,我会偷偷地去读,躲在山上大树上就能读上大半天。
有一天我就在读书的时候遇上了一群狗,母狗应该是刚生完没多久,她死了,不知道死了多久,走上前去能闻到淡淡腐烂的味儿,她怀中的几个狗崽儿也相继饿死,就剩下奄奄一息的一个。我把它捧起,手心里传来了暖暖的软绵绵的触感,还有生命跳动的可爱迹象,它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幼小,我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把它带回家中饲养,朝夕相对,我们慢慢产生了感情,它成为了我年少时光里不可或缺的一份记忆。它陪伴我度过了一段童真的日子,给我带来了很多欢乐,我给它取名为“乐儿”。
可是这样一个艰难的时代,容不得我童真太久。
我们属于贫农家庭,生活拮据艰苦,我从懂事而来就开始动手劳作,日子过得每天入不敷出,每天的食粮不够食用,我有个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饿死了,另外我还有一个哥哥,在我5岁的时候,也病死了。可能因为我还小,食用量不用太多,我可以把我少得可怜的饭菜再分一半给乐儿吃。乐儿也因为小,食量也不大。那时候的我们虽然骨瘦如柴,却很知足。但是慢慢,它越长越大,食量也随之增大。父亲甚至有好几次因为饥饿想把乐儿宰杀吃了。可是他没有机会,我无时无刻都在它身边,就算连睡觉都抱着它睡。
后来乐儿长大了,父亲说既然不忍心吃,那么就卖了吧,换点粮食,于是把乐儿卖给了附近村子的一户中农。
那段时间,我天天哭,希望能用眼泪打动父亲把乐儿带回来,可是毫无用处,老妈反而给打动了,也帮忙劝说他。但是那石头心依旧不为所动。后来乐儿偷跑回来了,能见上他一面真好,没想到第二天老爸又把它送回那户人家家中。
那一段时间,我总是想法子把乐儿救出来,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一队红卫兵气势汹汹地闯入了隔壁的中农家,据说不知道被谁告发了,他们家供着灶王爷,在那个时代,这是要不得的事情,最后那些供品都被红卫兵仍到附近的河里去了,那户的老大爷看着不禁号啕大哭,邻户伯伯婶婶见着都不敢吭声。
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妙计,也照样画葫芦,向红卫兵告发那户中农私藏古物,于是浩浩荡荡的红卫们直闯那户中农家中去了,门打开没一会,乐儿就跑了出来,我乐翻了,喊了它一声,它就兴奋地朝我扑来,一阵地上翻滚,像久别重逢的兄弟。把乐儿带回家去,父亲顿时大发雷霆,放下扁担就是对我一阵猛踢。乐儿为了救我,在他身上咬了一口子,我们就在外溜达了好一天,晚上也不敢进家,在门外睡了一晚,母亲才让我进屋。
我也想不通大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执着,乐儿才回来一天,当晚父亲又把乐儿翻山越岭带去了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后来,乐儿又回来了,饿得像个皮包骨似的,我把屋里能吃的都给了它吃,看着它,我心如刀割。
这次,我以为父亲累了,会就此罢休,他还是不肯,这次乐儿一去不复返了,每天,我完成了活儿,都会站在门前发呆,等着乐儿回来,可是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了,慢慢它在我心里结了痂。
诗童,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她让我体味到真正的怦然心动,那是文葵无法给予的感觉,那种爱强烈到自己都没法想象,强烈到几乎麻木了我的道德良知,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交给她,即使没有这种能力,我抢也可以为她抢来。于是我把贪官们所贪来的蛋糕割了小部分到自己碗里,这个政坛仿佛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人性中最难抑制的贪婪,于是我正正当当地走了十多年的政途,因为一时的情迷失控而坠入了这个漏洞中去了。
当她告诉我,她就是乐儿,同时也是孝天的时候,我几乎崩溃。
或许,人生真的有因果报应吧,怎样的因,结下怎样的果。
孝天的父亲佘国邦,他们曾经是我们村里的富农,□□逼得他无路可退,致使他把一些财产分散埋在了田间,后来有一盒小提琴阴差阳错地被我父亲挖了出来,父亲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因为好奇,他就把小提琴带回家去研究。不久后,佘国邦告发了我们家,说我们私藏走资派的东西,要走□□路线。
我无法忘记那一天。
我母亲和父亲被群众两手反绑在身后,被牵去开□□大会,我看着有个年轻人突然一脚踹在他们二老的后腿窝里,在猛力下,二老一个劲地跪在了那钉钉尖尖的石沙地上,膝头可磕破了。群众越是激动,行为就越是无法想像,更有甚者举起了一个长凳子直接拍在了我老母亲的头上,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不住这样的打,就这么一击,头破血流,当场毙命了。回到家里,一片狼藉,我们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用被席把母亲的尸体卷起,埋葬了。第二天,父亲就自缢身亡,留下我茕茕孑立于世。那段日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熬下来了,仅仅靠那份微薄之力,人的潜力与极限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会为之吃惊。我就这样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地熬过来了,有一段时间我饿坏了,甚至以树根为食,因为当时年少,得到了隔壁婶婶伯伯的同情与帮助,还总算熬过了那段黑色年月。
第二年,文-革后,我因为识字,到镇上的学校里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阅读的书后来多了,文化也上来了,当时学校教师资源短缺,便被举荐当了一名老师。没想到后来会遇上孝天,那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孩子,他的温暖能为我淡化长久以来的孤独与苦闷,他对我也是倍为依赖的。我们就这样亲密无间相处了好几年,同时,我一直被荐举和提拔逐渐走上政坛。后来,在一次偶然下,我得知孝天是仇家的儿子,上天的玩笑有时候会荒谬得让你发笑,得知这个事实后,叫我怎能和孝天继续友好下去!我甚至一度燃起了复仇的劲儿,那次涨潮给了我一个大好的机会,救不救人,全凭我决定,即使选择不救,我也不会犯法。
这因果循环,有时候不到你不信啊!
政坛如此多贪官,我却一个证据确凿而被抓了个正着。与文葵的婚姻,与其说是出于爱情,还倒不如说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婚后的日子起初还算融洽,但是后来却在各个矛盾中激化,我们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就像一个无法在缝补下去的窟窿,越是刻意去缝合只会破得越大。文葵她心里也很明白,主动向我提出了离婚,大家都说好了,等到凤姿回来,对她做好思想工作,我们就会正式去办理离婚手续。女人是让人最无法理解的生物,当初决定离婚的是她,后来却因为得知我和诗童的关系而改变主意,我不答应,她凭借一个恨劲把我告上法庭。
我是有那么一点恨她的,可后来想想,都不恨了。只是突然有点感叹,感叹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人生奇门百出。那天,我回忆了从前很多很多的往事,发觉只有乐儿,孝天,诗童才能真真正正地给予我温暖,真难以置信,他们竟是同一个人,真的太让人崩溃了。我把白色的单薄的被单悬吊在梁上,把两端细细地打成了一个精美的牢结,脑海里浮现了诗童美丽醉人的脸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生命可以延续,灵魂可以永恒,我希望能再一次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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