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什维克之歌

第11章


我不管你利用苏联的关系,还是用德国的,总之,三天之内你不能搞来船票,谁都别想走!而且是永远的走不了!”
  他的棕色眸子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形状,仿佛装满波涛汹涌。
  终于,他换换道:“为什么是三天?”
  “不要装作不知道,我们犹太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纳粹正在一步步减少我们的人口,在这个疯狂的世道,唯有祖先神圣之地才是我们永久的庇护。”
  最后,以利亚招了招手,于是伊万俯首帖耳地靠过来。
  然后便听见冷酷无比的声音。
  “伊万·伊万诺维奇——你不配,做以色列的子民。”
  伊万正要发怒,房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然的军用摩托以及车辆的轰鸣声。
  他跳起来,来到窗前紧张地观望。
  以利亚亦飞快起身。他冲到厨房,便见同样听到喧闹的瓦莲京娜也正站在窗口处极力张望。
  他贴住她的背,想要抱着她抚慰。
  可是她却整个人蓦地一抖。以利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正看见了外面自车辆中下来的人——
  黑色铁鹰军帽下的脸迎着雪地反射的阳光,是那样清晰而分明。
  那是亚历山大的容颜。
  瓦莲京娜想要往外跑去,可是以利亚已经先一步捉住了她的双手,然后死死掩住她的嘴,然后在她愤怒地挣扎中,将之拖到地下室。
  
  ☆、Глава【XV】
  猛烈的拍门声过后,伊万夫妇在惊恐万状中见到了数名面色不善的党卫军人。为首的年轻金发中尉却是在众人检查过一遍屋子后,才缓步负手踏入。
  另一人手持文件,站在客厅中央严厉审视地问:“你们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和娜塔莎·伊万诺夫娜?”
  伊万全身一抖,低着头战战兢兢道:“那是、那是我们来到德国前的俄文名。我们是旧沙皇时代的俄国人。”
  “为什么离开俄国?”
  他忍不住高举右臂大声赌咒发誓:“因为我和我妻子极端痛恨共、产主义。我发誓作为德国公民,我们忠于元首的信念和第三帝国!”
  “有人告发你们是犹太人!”
  “不、不、当然不是!”
  然而,已有人将伊万强行拖到角落处验身。根据旧约圣经《□□纪》,男子“割礼”代表着犹太人实践上帝同亚伯拉罕所立之神圣契约。
  惨叫声骤然响起,娜塔莎朝血泊中的丈夫扑过去。只见他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下、身的血大片渗透进木质地板。
  这一切动静太过突兀而又凄厉至极,以致被以利亚死死禁锢在地下室的瓦莲京娜也不由得瞬间停止了挣扎。
  她转过了头,眨着惊恐的眼睛。于是他的手慢慢松开。
  “......亚历山大他们,在做什么?”
  他冰冷的唇贴在了她的耳际。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她欲站起来走出去,但被他更快地重新死死按住。
  “嘘——瓦丽娅。你必须知道,此时此刻真实的恶魔,就在我们的头顶。”她试图别开脸,却无论如何逃避不了上面不断传来的可怕声音。
  以利亚的声音带着异样低颤。“亲爱的,你并不明白什么是纳粹。然而很快,你就会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阉割过程缓慢而残忍至极。仿佛厌恶了哭喊般,恶魔们决定用枪塞住了伊万和娜塔莎的嘴。
  伴着四周不断的讥笑声,那一有着过去神圣“割礼”痕迹的肉物被切削下来。
  ......
  “上帝惩罚说谎者。”
  “这就是该死的犹太人如同鼠蚁般的狡诈本性!”
  “元首万岁!”
  饶是再单纯,瓦莲京娜也渐渐了明白上面正发生极残忍的事。她的面色死灰,冰冷的地下室里,唯有熹微的光穿透木板缝隙投下来,呼吸都仿佛静止。
  于巨大的恐惧以及恐慌中,她蓦地想到,沙夏就在那里。
  然而,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和思想。
  她在无法想象,就像割腕自杀,看着他一步步走入黑暗,她却无能为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不认识那个黑色SS军装之下的恶魔。
  虽然他英俊的容颜依旧深刻无比。他用低柔嗓音诉说的情话仿佛犹在耳畔。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唯充斥着极端的陌生与战栗。
  “你是通过什么人购买船票的?”
  歌德中尉始终坐在沙发上,语调冰冷无一丝起伏。
  “一个......叫林德曼的......轮机员。”
  “很好。他已经死了。”
  娜塔莎再也受不了看着丈夫如此被折磨,瞪大眼流泪地道:
  “是一个叫赫尔曼的纳粹党员!他许诺保证我们的安全!为此我们倾尽了所有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然而下一刻,枪弹洞穿了她的前额。
  早已奄奄一息的伊万突然爆发出力量,挣扎地爬过去抱住了妻子血肉模糊的的头颅:“傻瓜,傻瓜,我的塔尼亚......”
  中尉冷冷扫了眼身边开枪的人,并不动于衷。党内的事情,从来肮脏而复杂之极。
  他上前一步半蹲下了身,冷硬的枪管抬起伊万的下颌,湖蓝色的眼眸森冷无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伊万喷溅着血的脸诡异而扭曲,仅能发出微弱的□□。需要费力聆听才能分辩。
  “我知道......一个苏联间谍。”
  他挑眉,“哦?是谁?”
  “如果你们能放过我的话......”
  枪子毫不留情地打中了伊万的颈项,他嚎叫地捂住脖子。
  “你以为,犹太猪有资格谈判?”
  伊万已经无力说话,却惊惧于对方嗜杀般的双眸,终究颤声低吐:
  “苏联音乐家——以利亚·佩图......”
  歌德中尉无情地开了枪。眼前瞬间灼热一片,他用纳粹的冰冷黑色皮革手套慢慢拭去面颊上的血水。然后转过头,宣布:
  “调查结束。希姆莱少校说得很对。不值得为这些事惊动盖世太保。”
  杀死娜塔莎的军官很快微笑。
  歌德亦露出完美的笑容。他走到雪地里掏出一支烟兀自点燃。
  背后的士兵已经开始在整间屋子浇满汽油。
  火光很快燃亮了他们的面庞,以利亚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压制住狂怒的瓦莲京娜。
  他贴着她的耳不断低吼:“你想出去送死吗?!”
  尽管被他死死捂住嘴不能说话,但她流泪的双眼令他明白,她已为亚历山大自杀过一次,再次死于他之手又有何妨。只要他能亲口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利亚放开了手,嗓音如此悲伤而颤抖。
  “那是个魔鬼。忘了吧,忘了他,亲爱的瓦丽娅。”
  仅仅是一瞬的迟疑。她还是摇头。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我们一起出去。至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
  她深深看着他,“不,以利亚。你不必要......”
  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背过身开始掀地下室入口的隔板。
  这次是她惊慌失措地用尽力气拉住他。
  于是他转头,棕色眼眸那般深情而饱含着哀伤的期待。
  她咬了咬唇,终究别开脸。
  “你,怎么能用你的生命要挟我......”
  任凭以利亚将她拉出地下室,她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看着遍地狼藉。
  有黑色的浓烟瞬间灌了进来。
  “快走!趁着火没有烧毁后门!”
  以利亚飞快上前护住她的身躯,迅猛窜起的大火将两个孤单的人团团围住。
  两具熟悉而狰狞的尸体就停留在他们的脚边,只是不知道灵魂在何处,浓稠的血腥在地板上慢慢扩散,无边无际般,随着整个冰冷的世界疯狂焚炽。
  瓦莲京娜似乎听见外面响起了轰鸣的汽车引擎声。如同告别的脚步声,她听到了亚历山大无声的再见。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什么带走了你我亲爱的沙夏,我青梅竹马的爱人?
  她茫然抬首,早已泪流满面。在这个交织着血与火的动乱年代,原来追寻爱情竟是这样奢侈而残酷的一件事。
  
  ☆、Глава【XVI】
  她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仿佛回到孩童的时候,她和沙夏坐在雪橇车上,村子里最好的猎人老诺曼可夫驾驭着驯鹿,将他们绑在雪橇的末尾,像是猎物一样的待遇。
  但是小孩子的他们仍旧很开心。
  雪橇车奔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冰霜挂满了白桦林。
  天与地那样寂静,落雪扑簌,仿佛永不停歇。
  沙夏雪白英俊的少年容颜那样深邃明媚,不断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于是恼羞成怒地别开头,不让他看。
  “看什么?”
  “看你。”
  傻傻的一句话,她不由得笑了。
  “昨天我听到我妈妈和斯托罗尼柯娃夫人的谈话。”
  他总是喜欢这样称呼她的母亲。
  “他们说——将来让我们结婚。”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那么,瓦丽娅,你愿意么?”
  她一向不会拒绝他的一切,于是点点头。然后又歪着脑袋:“不过沙夏,结婚是什么?”
  “......大概就是像叶夫根尼和罗格金小姐一样,去教堂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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