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什维克之歌

第14章


  她和以利亚的新工作被安排在斯大林格勒,那是一座位于位于莫斯科东南1000公里处,坐落在伏尔加河下游平原上的城市。相较严寒的东北部,那里的冬季可谓温暖至极。因为受伏尔加河的土地滋润,历来被称为称为的“南部粮仓”。
  他们抵达斯大林格勒市时间是1941年11月7日,十月革命节。
  自6月第三帝国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并入侵苏联以来,国内外局势便十分紧张。10月份德军开始进攻首都莫斯科,红军一度陷入节节败退的境地。
  斯大林主席反复在广播中强调全民顽强抗战,并且在红场进行阅兵,那一列列队伍在经过最高领袖检阅后便将直接投入保卫莫斯科的战斗中去。
  在他们来时的途中,火车被军队征用,于是平民半途被撵下,为送往前线战斗的红军战士让出位置。
  她和以利亚同样被赶下火车,只能紧张地看着那些一个个仍旧充满稚气的脸孔穿着半旧或不着体军装的新兵们被接连赶上车。车头被改为军队专用警备火车头,朝着三个方向警卫的高射炮以及炮手,以及用铁链无情封死的车门。逃兵和恐惧所能够得到的结局,只有来自己方的子弹。
  淡白色大团火车蒸汽中所留下的,唯有鲜红色的军旗。
  远去的火车轰鸣中,人们目送着英勇的战士去献身。不知是谁唱起了《国际歌》,渐渐地变成了合唱。
  而他们两个只能背对着火车轨道,越走越远......
  瓦莲京娜的新工作是在医院做护士实习生,做医生一直是她的梦想,奈何因为年少时受教育程度不深,所以她一直未能如愿。
  因为纳粹德国的侵略,国家急需医护人员,所以要求的门槛也降低不少,所以她才能如愿以偿地有机会学习医疗知识。
  而以利亚却没有继续做他的指挥家,反而利用自己出众的能力成为了一名为政府机关工作的翻译员。
  日子艰难又忙碌,她几乎终日徘徊在医院,而每次无论值班再晚,以利亚都会亲自来接她。
  他们在西城区分配到一所小公寓,这还是因为托了以利亚在机关工作的福利。
  关于他们的关系,在身份证明的婚配栏上是未婚夫妻。关于这点,她并没有矫情的借口和拒绝理由。
  他曾功成名就的指挥家身份,他已看不清的左眼——他的前途以及一切才华甚至健康。
  以利亚为了她所付出和牺牲的,都将是她一辈子的责任。
  她不能逃避。
  以利亚曾经认真地和她讨论过婚事的问题,她却始终不肯正式举行婚礼。
  原因很多,除去经济等问题,其中之一便是信仰问题。
  以利亚是犹太教徒,而她则跟随母亲,是东正教信徒。
  关于这点,以利亚选择主动放弃信仰,每周坚持与她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并且放弃诵读玫瑰经。
  一次,她忍不住对他说。这样好么,假使我们结婚,你的后代拥有一个非犹太母亲,将永无资格回到迦南之地。
  尽管她明白自己不应该有任何拖延抗拒,但是内心深处仍有那么一个空洞的地方,是任何人所无法填满的。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她甚至在连梦中也不敢去想念记忆中的青梅竹马。
  她想,她会和以利亚结婚的。
  早晚,或者是必然。
  只是,这无关于爱情以及诺言。
  于是,在1942年5月一个平凡的日子,他们在同事及朋友的见证下走进了教堂。
  她披着他为她精挑细选的白婚纱,一步步走上红毯。
  以利亚深爱着她,以至于不惜一切让婚礼变得正式且奢华。丝毫不肯委屈新婚妻子。
  她一步步地走向神坛上等待着自己的男人,他有着漂亮的棕色眼眸,并且将会深情注视着她一个。
  每一个女人的梦中都有一场婚礼,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只是没料到过最终等待在彼岸的良人却非最初的那个。
  神父微笑地翻开圣经,赐福着。
  “全能永在的上帝,我们的生命和生活都在乎你。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守护。愿主恩赐我们,让我们与这对新人分享从你而来的喜乐,我们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阿门。”
  “阿门。”她微微侧过头,便发现以利亚的眼神根本不在上帝和神父的身上,而是她的。
  瓦莲京娜有些慌乱地转过头,装作一心一意地注视神父的脚。
  “以利亚.佩图霍夫先生,以教堂圣母玛利亚的名义,你愿意娶瓦莲京娜.斯托罗尼柯娃小姐作你的合法妻子吗?”
  “我愿意。”
  “瓦莲京娜.斯托罗尼柯娃小姐,以教堂圣母玛利亚的名义,你愿意嫁给以利亚.佩图霍夫先生作你的合法丈夫吗?”
  “我——”
  她就这样呆立在以利亚的面前,眼前一片空白,仿佛不断闪过某个人影,最终却不知去向。她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神父以及观礼嘉宾皆紧张地看着满面泪痕的新娘,然而新郎却始终是微笑的。
  仿佛是在鼓励。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
  “我愿意。”
  神父如释重负。
  接下来,神甫让新郎新娘互握右手,并向大家宣读结婚誓词。
  “我以利亚.佩图霍夫,愿意瓦莲京娜.斯托罗尼柯娃做我的合法妻子,我发誓从今天开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贫穷,富有,健康还是疾病缠身,我将永远爱你,永不背弃现在的誓言。”
  瓦莲京娜微笑地正欲张口,然而下一刻,莫名地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城市的天际!
  大约数秒钟后,有人惊叫道:“是空袭警报!”
  
  ☆、Глава【XX】
  德军的空袭来的过于突兀,当人们回过神,便开始惊慌失措地寻找躲避点。
  以利亚拉着她奔跑出教堂,天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抬头只见机身上涂着纳粹卐字旗的轰炸机成群结队飞过。
  炸弹掉落在昔日辉煌而繁华的街道上,四处皆是大火和尸体。一瞬间,整个斯大林格勒市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防空洞里人山人海,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原本跑在她前面的妇人被纳粹投放的炸弹砸中,瞬间全身蔓延着惨烈的大火,痛苦哀嚎中死亡。
  待得她低下头,蓦地发现雪白的婚纱早已被鲜血和污秽所玷污。
  以利亚以为她是受了伤,他低哑的声音有着奇异的安定作用。
  “别怕,亲爱的,很快就会过去。”
  慌乱中不知是谁狠狠推了她一把,她绊倒在以利亚的怀中,被他紧紧禁锢,再不能动弹分毫。
  硝烟混杂着血腥以及汗水的味道充斥在拥挤的防空洞中,她静静地听着轰炸机飞过的轰鸣声,伴随着死亡的恐惧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城市的的东边传来炮弹声,防空洞里不再有新的逃难者,而两侧的入口处已经被不少被踩踏伤亡的人堆砌起来。
  轰炸一直持续了仅一个小时,他们走出防空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瓦莲京娜仍旧穿着婚纱,披着新婚丈夫的外套狼狈地站在混乱的人群中。
  她曾试图寻找回家的路,却发现四周早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以利亚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匹马,将她拽上后,两个人沿着满是硝烟和狼藉的碎石路往公寓去。
  好在战火尚未蔓延到西城区,他们抵达公寓楼下的时候,邻里已经慌乱地抱着行李向外逃去。
  以利亚拦住碰撞到自己的库尔布斯基先生,询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码头!听说纳粹要从科捷利尼科夫斯基打过来!”
  “可是飞机是从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陆桥东北方向飞过来的,现在渡河太危险了!”
  库尔布斯基先生甩开他的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同志!”
  瓦莲京娜看着库尔布斯基一家匆忙离开的身影,不断被从身边跑过的人擦撞。
  两个人最终决定收拾行李,随着大家一起离开。
  时间匆忙,她仅来得及换下婚纱,以利亚便匆忙打开门道:“瓦丽娅,只需要装食物、证件以及钱!快!”
  他刚说完这句,远处已经再次响起了炮声。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抖着手打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整个楼梯间都因为仿佛近在咫尺的炮声而颤了颤。以利亚只好扶着她的腰。
  他们再次下楼的时,来时骑的马匹已经不见了,只好徒步去码头。
  瓦莲京娜不认识路,好在这种时候只需要跟着人群便可以。
  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不时有被挤下河的发出惨叫,红军战士们正执着枪阻止人们登船。
  以利亚拉着她拼尽全力挤到最前方,却被人用枪眼顶了回来。
  一名二级政委站在甲板上拿着喊话器在炮声中大喊着:“斯大林同志有令,不允许任何平民撤退!全部退回去!”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人去听他的,死亡与炮火的恐惧占领了斯大林格勒,人们拼命地挤上船,然后又被推下河,抑或着是被士兵打趴在地。
  突然一声枪响,所有人停止了尖叫,紧接着是又一声枪响。
  “后退!后退!否则当作叛国者当即击毙!”
  以利亚不肯死心,挤到那名政委面前,拿着证件大喊着:“让我过去,我是官员!”
  “斯大林同志有令,布尔什维克战士必须奋斗在最前线!”
  “那么这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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