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囚

“不要啊，锋哥。”静月的尖叫声将有些发愣的霍信瞬间拉进了现实。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外面的人依旧在奋力攻击着混沌护罩，虽然没有打破，却可以看到混沌护罩的力量在迅速衰弱下来，其内道道可怕的神光在轰然爆发，是其内的人在拼命。
    只怕再这样下去，根本撑不到混沌护罩破碎的这一刻，里面的人就要死。
    静月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淡蓝色的裙摆在与地面的摩擦中显得邋遢无比，她却早已不管不顾，豆大的晶莹泪珠从她细长的眸子内轰然坠落一地，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她紧紧握着一道古朴玉简，只见玉简之上道道裂痕乍现，上面原本浓烈强盛的光芒在缓缓衰弱下去，一如即将落幕的夕阳。
    霍信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命简，修道之人将一丝神念寄托在这玉简上，所持之人便可通过命简的光彩判断寄托神念之人的生死，光芒越盛，代表寄托神念之人生命力越强盛。
    静月与古剑锋身为道侣，关系早已亲密无比，彼此之间自然不会有所保留，持有对方的命简，这并不稀奇。
    眼下，命简破败如此，也就意味着......古剑锋即将生命耗尽，步入死亡。
    霍信只觉心中一阵剧痛，静月的哭喊声仿佛化作尖刀，在他心中阵阵切割，令他只觉得心头鲜血淋漓，疼痛无比。
    记得古剑锋说过，他只收了霍信这一个徒弟，以后也只有霍信这一个徒弟传承他衣钵。
    他说过，那间万象门内的大殿内的一切都是为他打造的，耗费无数神材，只为霍信修行之途更为坦荡。
    他还说过，等过一段时间，此间事了，就要把曾经历经生死闯荡的仙玉全部留给霍信，开玩笑说让他做万象门最富有的人。
    他还说过......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犹豫了，古剑锋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那道声音从他内心深处再次响起，轻柔无比的划过他心头，带着无比诱惑之音，说道。
    “代价是什么？”
    霍信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终于在内心深处回应那道先前不理会的诱惑声音。
    “你终于问了吗？嘻嘻，代价肯定是有的不是吗，天地讲究平衡，有得必有失不是吗，记得古语有云......”
    那道声音略显惊喜的说道，似乎对霍信的反应很是吃惊，陷入了一种喋喋不休的情景。
    “够了，说重点。”
    霍信呵斥道，再次看了一眼暗淡的命简，时间已经无多，他根本没空听那道声音废话下去。
    “好好好，如你所愿。”面对霍信的不耐烦，那道声音并不生气：“代价便是你要离开。”
    “离开？”霍信心中一颤，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他已经寄托感情的万象门？这个所有人他关心之人都在的龙首峰？
    “对。”那道声音显得神秘莫测，小声道：“你不要忘了，我们眼下的存在不能让人发现，你的修为也太弱了，骤然爆发出不属于自己境界的力量，万一被那些人发现，我们千百世的努力都要化为泡影，一切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不，换一个代价。”霍信果断拒绝道。
    “那就没得谈，你看着他们死就好了，人间总有生离死别的不是吗。”
    那道身影比霍信还坚决的说道。
    霍信只觉一阵头昏脑眩，天地都变幻的一阵模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里有他和东浩的回忆，那处不知名山崖看到的美丽夕阳，那场可怕的战斗将两个好朋友分开，虽然他请求古剑锋派人去找寻，却依然杳无音信。
    这里有古剑锋的对他的期待，期待他剑道大成，超越门内一切传说与传奇，从此威震天下。
    这里有他和画独研的约定，他曾说过要帮她去平定门内的内乱，哪怕倾尽一切，也要还万象门一个朗朗乾坤。
    还有，还有，那个名叫李天瑶的少女，青石台阶上的谈心，此后的陌生，点滴记忆涌上心头，她还好吗？
    齐昊的可怕，昊天党的威胁，太上长老一派的阴谋，道玄的计划，古剑锋与画独研的坚持，一切的一切，他都忘不了。
    这个地方又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他真不愿就这样离开，不说一句再见，就永远不见。
    如果可能，他想留下来，去看那最终的结局，究竟是胜是败，
    无论如何，他都参与过，而不是就此消失，这就够了不是吗？
    “锋哥，不要死啊。”
    空气里传来静月绝望的嘶吼，她原本美丽的脸蛋早已在巨大的悲痛下扭曲变形，显得狰狞无比，但她却不管不顾，已然握着那玉简，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她的生命。
    命简上的光华在飞速黯淡下来，缓缓碎裂着，片片碎片脱落下来，有些扎碎了静月的手，使其鲜血淋漓，她却没有感觉到一般，已然紧紧握着那命简。
    看着这一切，霍信缓缓笑了，几许苦涩在心头哽咽着，难以诉说。
    是啊，他又怎么能那么自私，能救下画独研和古剑锋两人就足够了，起码师娘不会那么难过。
    他已经尽了全力，此后的一切又和他何干呢，他终究想得太多了。
    这世间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霍信只觉得心中一动，似是有所明悟，下了决定。
    “好。”
    “什么？”
    “我答应你，不管是离开，还是别的什么都行，只要能救他们，我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
    “这是自然。”
    对话在瞬息间完成，似是达成了约定，那道神秘的声音爆发出满意的大笑，在霍信脑内震荡。
    似是解开了某种枷锁，道道可怕的力量从他身上不知名处突然涌现，可怕的力量瞬间充斥他全身，令他的修为瞬间朝巅峰冲刺。
    毫无疑问，霍信体内在进行某种蜕变，他的修为在疯狂变强，朝着一个可怕的境界提升。
    四周本来无风，却掀起了道道诡异的气流，环绕着霍信，略显诡异。
    这不由让有些在场之人望向霍信。
    然而，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天地竟然轰然一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混沌护罩可怕的颤抖着，居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并逐渐增大，最终猛然破碎。
    这突然的一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就连先前注意霍信的人也都收回了目光，转而关注混沌护罩。
    一道金光从其中轰然脱困而出，飞到了广场上，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竟然是面色苍白的画独研，他手中抱着一人，却是昏迷不醒的古剑锋。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