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囚

所有都看着那位面色苍白的少女，她的面容一场憔悴，似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气息在飞速衰弱下去，周身光华明灭不定，宛若即将熄灭的烛火。
    汗水从她脸上缓缓流下，带着淡淡的血色，映衬着她极为疲惫的眼，和萎靡的神态。
    从来没有人见过画独妍是这样的虚弱，虚弱到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走出来轻易打败她，自然也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
    但可以知道，这一定是异常可怕的一战，就算是画独妍也吃了大亏，在其中险死还生。
    画独妍已然虚弱如此，她膝盖上躺着的古剑锋气息却是更加糟糕，那微弱的鼻息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触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宗门内乱是大事，古剑锋作为长老，若是就此死去，便是两派斗争中真正意义上死去的第一人，可谓是一切的导火线，届时便是战争的爆发，将一切人都要卷入，无人能幸免。
    所有核心弟子都沉默着，暗地里却互相传递着消息，要将这一可怕的消息的传递出去，让更多人知晓。
    事到如今，就算是他们，作为核心弟子，也要选择一方站队。
    派系斗争有时就是这么残酷，若是他们不选择一方加入，便要被两派同时毁灭，无一幸免。
    没有派系能容许左右逢源的人存在。
    “快救他，他强行鏖战之下，已然受了严重的大道之伤，我已给他服下紫血回生丸，但还远远不够，还请诸位帮忙。”画独妍嗓音沙哑道，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然变的不复原样，似是受创极重。但就算如此，她也不顾伤势，连忙招呼静月等人来救助昏迷不醒的古剑锋。
    “锋哥，你怎么了。”静月惊叫道，连忙一抹泪水，匆匆跑来画独妍跟前。
    她身后跟着被她请来的几大长老，也带着关切之意，围了上来。
    一时间，人潮宛若潮水一般涌来，将画独妍几人包围在其中。
    霍信内心震动异常，没曾想画独妍居然能凭借自己修为脱困，这着实骇人听闻，但眼下来不及多想，一时间也想去赶去看看画独妍和古剑锋的情况。
    不过，一道力量却制止了他。
    无形的力量在涌动着，那道莫名的声音再次在他心中显现，却是语气不善，似乎心情很不好：“这怎么算，他们脱困，你要这力量也没用了。”
    “放开。”霍信呵斥道，急着想去看望古剑锋和画独妍，却是没空和这声音说话。“那就算了呗，休要喋喋不休。”
    “你......算了。”那道声音骤然一怒，似乎很是生气，突然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你看那破碎的大阵内，那齐昊重伤，九大长老昏迷不醒，你就不起疑吗？”
    顺着那道声音所说的地方望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威能滔天的九大高手全部倒在了地上，满身血污，昏迷不醒，显然被人打败。就连齐昊，也是跪坐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显然已然失去了战力。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那道声音似乎要说些什么，瞬间令霍信生气了不好的预感。是啊，画独妍仅仅凭自己一人便能脱困？要知道先前静月请来的长老门奋力攻打也丝毫无法撼动这混沌护罩，她画独妍是天资惊人，年纪轻轻便达到了修道第五境
    天极境，可谓是绝世奇才。但就算如此，那齐昊找来的九大高手却都是宗门内修为高深的长老，都达到修道第六境无暇境，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的巅峰，足足碾压画独妍一个大境界，就算她再怎么威能惊人，也不可能以一敌九。
    那画独妍是怎么脱困的呢？
    这个疑问仿佛一道疑云，笼罩在霍信心头，瞬间冲淡了先前他们脱困的喜悦，令他心中一颤，隐隐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你要说什么？”霍信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可怕猜想，问道。
    “嘻嘻，我说过的不是吗，万事万物都有代价。”见霍信终于感兴趣了，那道声音高兴道：“她画独妍打败这么多高手，必然要巨大的力量，瞬间跨越了原先的境界，达到和这些高手齐平的境界不是吗？我也是很佩服这个少女的，你知道吗，她居然粉碎了道心，这简直想都不敢想啊，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狠，简直令我都害怕......”
    霍信只觉脑中一阵轰鸣，天地齐齐色变，那道声音还在脑海中喋喋不休，但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粉碎道心？
    道心，是修道之人最为重要的东西，它是一切修炼的源头，是修炼的根本之一。若是没有道心，就等于深夜摸黑穿行在漆黑的龙潭虎穴一般，心魔与私心杂念会将你在修炼中轻易摧毁，轻则成为白痴，重则爆体身亡。所以，若非身陷绝境要拼命，是不会有人选择粉碎道心，因为这意味自断前路，终生无缘大道，这是许多人宁死也不愿做的，纵使是一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魔做这种事情也会犹豫再三。
    但眼前年纪轻轻的画独妍却轻而易举的做出了选择，自断前路，只为杀敌。
    这是何等的勇气。
    霍信缓缓走向画独妍的方向，无形的力量在涌动着，轻易分开了涌动的人群，那是那道声音给他的力量，却是没有收回。
    不顾身边之人轰然色变的震撼，霍信自如的穿过人群，走向了那道倩影。
    画独妍身旁五色流光疯狂运转，是几位长老在施法，拼命挽救重伤垂危的古剑锋，因为他受伤太重，根本不敢将他移动，只能任由古剑锋躺在画独妍身旁。
    霍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古剑锋，心中只觉一阵酸涩，平日里神采飞扬、令人畏惧的古剑锋眼下是如此虚弱，已然不是他心中高山仰止的严师形象，更像是个与死神作斗争的病人，勉力挣扎。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无数神光轰然进入他的身躯，任由所有人将灵丹塞入他的嘴中。
    静月的哭喊，几位长老的叹息，画独妍的悲哀，古剑锋都不知道。
    霍信想开口说些什么去劝慰，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想做些什么，力量在此刻却是这么渺小。
    他就像一个看客，静看人间悲喜，却无能为力。
    巨大的悲伤化作了河流，顷刻间将霍信席卷，就此淹没，只欲溺死在其中。
    “师姐，你还好吗？”
    半晌，霍信收回了望向古剑锋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画独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