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慰浮生

宁斐问了一句。
  “好”沈黎的眉眼里慢慢被笑意占据。
  沈黎最近有些燥，家里厨师为了她身体考虑，已经连续五次打消她在家吃火锅的念头，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着厨师一脸严肃尽职尽责，也就老老实实做什么吃什么。
  但是越不给吃，她也是越想，坐在车里一脸期待的想着去哪里吃。车子停在一家豆捞坊的门前，这会儿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
  两人找了个卡座沙发坐下，身边的保镖助理坐在旁边，也围了一桌。沈黎毫不客气的点着菜，就等开吃。
  宁斐在她点完菜后看了一边菜单，让人去准备了。
  沈黎坐在沙发里，看着宁斐，特别想笑，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还能这样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安稳的吃着一顿饭。
  从前他总是忙，跟她一起吃饭就像应付公事一样，冷硬着一张脸，一句话没有。她一开口，他就会说食不言，寝不语。饭后要么回了公司，要么在书房待到半夜，然后就是上床，一言不发的把她折腾的很久下不来床。
  而此刻，这个人，坐在自己的对面，用筷子夹着食物，一点点往自己面前的小火锅里放，那种不真实感，顿时笼罩住了沈黎。
  “宁斐？”沈黎开口喊他，想确定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八年的人，她不确定了。
  宁斐手都没停，还在给她布置水果、饮料和蘸料“怎么了？”
  “你其实不是宁斐吧？”她问他。
  他的手一滞，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我是”
  沈黎低低的说了句“你要不是该多好”而后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食物。
  不是该多好，她就不会时时刻刻记得，他其实是来害自己的。如果不是，她会很喜欢面前的这个人，无论他的出身，甚至不管他是否结婚、离婚、年龄。
  “别胡思乱想”宁斐安抚了她一句，开始陪她吃饭。
  沈黎吃多了，躺在浴缸里揉小肚子。
  宁斐吃不习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回家之后戚嘉端了些东西，他在书房吃了一些。
  “还不上来？都泡了一个小时了”宁斐见沈黎一直没出来，进了她的浴室看。
  沈黎懒洋洋的躺着，一点也不想动，话也懒得说。
  宁斐踩着台阶进了浴缸，这浴缸太大，两个人在里面还是很宽敞。沈黎懒得反抗，由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第61章 我是该杀了你
  沈黎的头发洗过了，用毛巾包着，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纤细的颈子。宁斐身体有了反应，但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握着她的腰，给她揉胃。
  揉了不知道多久，沈黎总算觉得舒服了。也不管宁斐，自己冲了泡沫，又换了张面膜盖在脸上，去衣帽间里的梳妆台那吹头发。
  “没发现，你这么爱美”宁斐穿了件墨蓝色睡衣，从她手中接过风筒。
  沈黎笑了笑，但是盖着面膜不太能发现“从我十二岁，穿第一双高跟鞋开始，就爱美了。面膜每天都要敷，美容美体精油按摩只要有时间就会做。洗完澡一定要擦润肤乳。穿过的衣服鞋子极少穿第二次”
  “是吗”宁斐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语气。
  沈黎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眉眼冷峻，在明亮的灯光下宛若神邸“我曾经八年，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没有敷过一张面膜，没有做过一次护理”只是为了，不愿让你觉得你我之间有差距。
  相识之初，他贫穷而她富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果不是爱的没了办法，怎么会抛弃奢华的生活，苦兮兮的守在他的身边。曾经不屑一顾的金钱，变成了最难获取的东西。硬挺着骨气从洗盘子开始，就是不愿意让他觉得，她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你很美，不做护理也很美”宁斐的指尖穿过她的黑发，一点点的吹干。
  沈黎微微向后，靠住他“可我觉得，宁先生现在喜欢我这张皮多一点”
  风筒有片刻停顿，而后继续吹，宁斐的声音很轻“我都喜欢”
  沈黎从梳妆台上拿起手机，点进邮箱，给他看自己手术前的照片“这样也喜欢？”
  “喜欢”宁斐的表情总是很难看出变化。
  沈黎似乎不甘心，扔掉脸上的面膜，擦好面霜，一点点的脱着睡衣擦润体霜。身后那双手，渐渐不再拿风筒，而是接过她手中的润体霜，带了十足的热力，擦在她的身上。
  “既然都喜欢，为什么从前和现在的差别那么大？”沈黎起身，圈住他的脖子，一条腿勾住他壮硕的腰身。
  “因为仇恨”他扔掉手中的盒子，环住她的腰身，把她带上大床。
  “如果我的身体没有坏，可以一直取悦你，你会爱上我吗？”沈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宁斐的睡衣已经扔在床下，撑着身子，看身下的她“我会杀了你”
  “为什么？”沈黎去看他的眼睛。
  他眸中一片黑沉，看不到任何的波澜“我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仇人的女儿，所以，如果我爱了，你就得死。我会亲手杀了你”
  沈黎身体一冷，周身寒意，尽管他的身躯火热，也暖不进自己的身体“我不是你仇人的女儿”她对他说。
  他的手掌贴住她曾经受过伤的腰“我当时并不知晓，我只是不能让你再往我心里钻了，所以我选择杀了你”
  沈黎忽然觉得，曾经受伤的部位，一阵剧烈的疼，冷汗顿时滴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身体没事，只是心理作用。
  “疼了？”他低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
  他换了姿势，把她圈在怀里“我很庆幸，戚嘉阻止了我。”
  “可如果真相没有被揭开呢？”沈黎问他。
  “我会想尽办法，吞并沈家产业。囚禁折磨你，最后亲手杀了你”他圈的越发的紧。
  沈黎觉得冷，浑身抖得不能自抑，她伸手去推宁斐，想出去冷静。是自己大意了，被虚假的温情迷住了眼睛，忘记了他原本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她使劲的在他怀里挣扎，宁斐却抓着她不放。
  “沈黎...沈黎”宁斐发了狠的摁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沈黎终于哭出声音“你当时就该再狠一点，杀了我”而不是让我在午夜梦回，被痛苦折磨。
  “我是该杀了你”宁斐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杀了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求而不得。杀了你，我就算再爱，你也不过是个死人了。再也没办法干扰我的情绪，没办法让我总是想着回家，没办法让我总想着把你抱进怀里”
  “我恨你，更胜过恨你的父亲。你为什么要去找我，为什么要爱我。为什么，要我，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宁斐的声音最终停止在她耳边。
  沈黎被宁斐的眼泪烫的哆嗦，那液体落在颈侧，热的好像要烧穿自己。她伸手去摸他的脸，他却不让她看。
  他捂住她的眼睛，吻落在她的唇上，似乎要把她榨干似的吸吮，纠缠。室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他放开她的眼睛时，屋内一片黑暗，甚至看不见物体的轮廓。
  “宁斐”沈黎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喊他的名字。
  “沈黎”宁斐重重的埋进她的身体“我爱你。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会放手”。
  翌日清晨，窗帘拉开，阳光正好，铺满大床。她躺在他怀里，昂着头去看他的脸“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哭了，你说你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他的吻落在她光润的额头“不是梦，是真的”
  沈黎摇了摇头，正要说不信。
  宁斐指尖落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要出口的话“我爱你”他对她说。
  又是半夜的纵欲，沈黎的体力几乎耗尽。软塌塌躺在大床里，享受着他的按摩。心动吗？也心动。相信吗？却又有了犹豫。
  宁斐似乎不急于解释，他一向是个话少的人，昨夜那几句，是她这些年听过的最长的一段。
  “捐赠仪式还来得及吗？”沈黎想起昨天他说的，今天的捐赠实验室的仪式。
  宁斐仔细的照顾着她身上每一分的疲惫，力道适中的按摩着“才刚八点，仪式十点钟才开始”
  “衣服还没选”沈黎还没想好穿什么。礼服肯定是不行的，感觉穿职业装也不是太合适，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穿什么衣服。
  “穿什么都好看”宁斐倒是回了她一句。
  沈黎笑出声音，歪着头看他，也不说话。
  “为什么这么看我？”宁斐还在重点照顾她的腰和腿。
  “觉得这话好像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沈黎诚实回答。
  宁斐的唇角微微上扬，从前冷硬的曲线变得有些柔软。沈黎像是迷了心神一样，去摸他的脸。
  “你从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宁斐立刻收了笑容，弧度顿时冷漠严肃起来。
  沈黎没打算骗他，继续诚实回答“一开始当然是因为你这张脸，不然我怎么会不远万里的去找你”
  她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的，继续道“爱一个人好的，坏的，都爱了。爱到最后，有时候反而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你呢？还不是爱我身上这张皮？”
  “不是”他回答她。
  沈黎不愿意了，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的养护着自己，丁点死角也不放过“关了灯都一样，你干嘛找我”
  他把她摁着好好躺平，手从锁骨开始，慢慢往下按摩“因为你是沈黎”
  “我要是没做手术，身上还那么多疤痕，你还这么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