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慰浮生

  沈黎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如果手能恢复的话，看看能不能找份正常班的工作。最好有宿舍，在K市租房太贵了。如果不能，就再找找和今天这样类似的工作。多找几份，总是能养活自己的。”
  “住在家里好吗？哥哥想每天见到阿黎”沈曦不强迫，反而向沈黎示弱。
  沈黎安抚的掠过沈曦的唇“阿黎会租离家近一点的房子，有时间就会回家看哥哥。如果哥哥有时间，也可以过来看我”
  沈曦对沈黎不住家的提议，采取了不同意，不反对的完全回避态度。沈黎缠了一路，沈曦半点反应也不给。她琢磨着自己的手还得过段时间才好，离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回到医院也就消停了。
  晚上还是睡在医院。晚饭过后，沈黎看着电影，把脚丫熟练的钻进沈曦睡裤的裤腿里，踩着他的小腿暖脚。
  沈曦本来靠在床上看电脑里的资料，沈黎的脚丫一上来，冰凉冰凉的。他忙放下笔记本，把她双脚握在手里暖。
  那双脚玲珑娇小，白润细腻，握在手里，带了一丝冰凉。脚踝圆润优美，小腿细削光滑，雪藕一般。沈曦看的出了神。
  “哥哥在想什么？”沈黎看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腿脚，半天没动，就问了他一句。
  沈曦回了神，解开上衣扣子，把沈黎的脚暖在胸口“在想阿黎的脚生的真漂亮，怪不得晒个照片都会有人找你做模特”
  沈黎侧了侧身，认真的和沈曦说“等阿黎攒够了钱，自己也开家小店，自己做模特。”
  沈曦没有半分茧子的手，轻轻摩挲着沈黎如白玉般的脚趾，又掠过她如珍珠贝般光泽的指甲盖“我的阿黎，是个自立自强的大姑娘了。可是哥哥舍不得阿黎受苦，心疼”
  沈黎收回脚丫，扑进沈曦怀里。他不再强迫她，亲密的那几日，仿佛是意外的脱轨，如今好似又回归到了正常“哥哥心疼阿黎，可以经常请阿黎吃饭呀。这样我就可以省好多钱，早点做自己的小生意”
  沈曦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明明唾手可得，她却执拗的自己去争取。他和宁斐都其实都一样，没办法给她安全感，更没办法让她信任。“哥哥给阿黎投资好不好？”
  “不要”沈黎回答“无论是谁的钱，我都不要。只有独立，做回我自己。才能看清楚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哥哥不想阿黎辛苦”沈曦对她说。
  沈黎摇头，不认同“哥哥为了从阿黎这里获取一个机会，愿意把沈家给阿黎。阿黎觉得很荣幸，但是沈家两代人的心血，不能毁在阿黎手里。哥哥也许会说，既然阿黎不要沈家的家业，那给阿黎好多好多钱。但是爱情不是这样的，爱情于阿黎，是最最干净的东西。阿黎不会因为哥哥给我多少家业多少钱，就会有所动摇。”
  沈曦紧了紧抱着沈黎的手臂，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哥哥后悔，没把阿黎养成一个爱财的姑娘。”
  “哪有这样的嘛”沈黎噘嘴撒娇“哥哥应该觉得庆幸，把阿黎养的温柔善良，三观正”
  沈曦看着怀里的沈黎，漆黑清澈的眼睛，柔软饱满的粉唇，顾盼流离间，媚色天成，勾魂摄魄。他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身体也慢慢有了反应。
  “阿黎，哥哥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来陪你”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下床去了浴室。
  沈黎看着遮遮掩掩别扭离开的沈曦，有点心疼，也有点无奈。
  沈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沈黎躺在他的胸口，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出他身体冰凉“哥哥自己解决了？”
  “没有”沈曦把被子隔在他与沈黎之间，怕她被他凉到“放了缸凉水泡了一会儿”
  沈黎的眉头越皱越紧“对身体不好的”
  “哥哥身体很好，阿黎不用担心”沈曦缓缓闭上眼睛，呼吸轻浅平顺。
  沈黎靠着沈曦，登陆着购物账户，账户绑着以前发薪水的卡。卡片可能拿不回来了，于是沈黎把卡里的钱都转进了购物的账户里，想着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钱刚刚转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宁斐...沈黎转头去看沈曦。
  沈曦黑眸几度变幻，最终起身去了客厅，把她的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宁斐”沈黎接起了电话。
  “沈黎”宁斐似乎很震惊，声线都在发颤。
  “是我，我回来了”时隔半年，沈黎以为自己总该有些情绪，可心里却平静的，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沈曦还关着你？”宁斐问。
  “没。哥哥答应给我自由，让我自己选择”沈黎回答。
  “我想见你。我立刻动身，等你睡醒，我们就能见到了”宁斐那边传来了大门开启关严的声音。
  沈黎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刻的恍惚后，她对他说“宁斐，我不会和你走。哥哥在这里，我不会离开，我不会再抛弃他。”
  “我知道”他对她说。
  “我答应给他机会。”她继续说着。
  宁斐没有立刻说话，良久之后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黎看着关紧的房门，对宁斐说“因为他是疼了我二十七年的人。”
  “沈黎”他在电话那头喊她的名字“那我呢？”
  “对不起”她对他说“我现在不能选择。我需要一些时间。”
  “我能等”隔着电话，宁斐的唇角有微笑。比起失去，等待已经是奢侈了。
  挂掉电话，沈黎下床打开了房门。门外客厅，沈曦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两个烟蒂，指间还夹着半支香烟。
  沈黎走到他身边，弯腰，抽走他指间的香烟，抿在自己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
  “吸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沈曦站起身夺回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沈黎单手环住沈曦的颈子“哥哥对自己没信心吗？”
  沈曦抬手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去“你毕竟爱了他那么多年。”
  “哥哥爱阿黎的时间更长”沈黎躺回沈曦怀里，低低的说着“哥哥会不会觉得，阿黎给了哥哥机会，又见宁斐，有些放荡了？”
  沈曦牢牢的抱着沈黎“哥哥只是害怕。”
  沈黎的唇印在沈曦的唇上“哥哥不要怕。哥哥是这个世上最疼阿黎的人，阿黎什么都懂。”
  “别跟他走”沈曦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算最后你没办法爱我。”
  “阿黎不会离开哥哥”她对他说“阿黎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哥哥。”
  沈曦摩挲着遥控，关掉了房间内所有的灯，一片漆黑中，他的泪落在她的心口。
  
  ☆、第90章 黎明之前
  沈曦走的很早，沈黎知道，他不想和宁斐碰面。
  宁斐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他缓慢的走近沈黎，而后猛地把她抱进怀里，湿润的液体透过她的病号服，印在她身上。
  沈黎打发走了助理和医生，轻轻安抚宁斐“我没事，不要这样”
  “为什么没找我？”他低沉着嗓音问她。
  沈黎知道，他问的是那件事被揭开之后，她既然没在沈曦那，为什么不联系他“当时心很乱，不知道自己是谁。觉得你也好，哥哥也好，都是沈妙的，不是我的。”
  宁斐离开了一些她的身体，用通红的眼睛望着她“我不认识什么沈妙，我只认识你。你是沈黎也好，不是也好。陪了我八年的人是你，我爱的人，也是你。”
  “当时只想着逃避。找了一堆的事情充实自己。如果不是偶然碰上哥哥，也许现在已经订婚了，结婚也未可知”沈黎没有掩饰。
  “你宁可跟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订婚，甚至结婚，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宁斐再不复从前的冷静，眼中尽是悲伤。
  “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沈黎对他说着“从前你我之间种种，你伤我也好，拿捏我也好。都只是因为我是沈家的人。而今我不是了，我想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那我呢？”他问。
  “我想自私一次，让自己有个安稳的下半生”她答。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几个字，宁斐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说了完。
  沈黎轻轻抚上他的眼角，碎金阳光里，他的弧度失去了冷硬，显得柔软“我不能选择，起码现在没有办法。哥哥和你，对我都很重要。”
  “无论你怎么选择，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也不会娶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宁斐一字一句说着，像是誓言。
  “别这样”沈黎蹙着眉头，劝他。
  宁斐低头吻住她的唇，拼了命的掠夺，像在沙漠中看到绿洲的人一样。长久的纠缠，不愿意分开。
  身体习惯了这个人，但幸好还有理智。沈黎把宁斐推开了一些，睁开眼睛，去看他眉宇间的疲惫“去客房休息下，倒倒时差，别太累了。”
  奈何宁斐的精神一向很足，他挤在她一米二宽的病床上，陪着她看电影玩儿手机。午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他拿着小勺，一点点的喂她，脸上有笑容。
  半下午的时候，戚嘉敲门进来，给了宁斐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手包。
  宁斐一手抱着沈黎，一手打开手包，把里面的东西给沈黎看“你在美国的身份一直保留着。我存了几笔钱，这几张是国外银行的，这几张是国内的。剩下的是我的副卡，没有限额，国内国外都可以用，你收着。”
  “我不要”沈黎把东西推给宁斐“我找到工作了，可以养活自己。你和哥哥的钱，我都不会要。我和哥哥说过，也和你说一次，爱情于我，是最最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