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慰浮生

沈曦一向是不避着沈黎的。
  蒋烨晃着酒杯，散漫的回答“二选一着呢。”
  沈曦轻笑着说“要不要我推一把？”
  “也好。”蒋烨回答“你想怎么推？”
  “软，古董字画我那有的是，这东西不扎眼，送着也方便。但有一样不好...”沈曦卖了个关子。
  “愿闻其详”蒋烨说。
  沈曦腔调浪荡的说“冲那人那劲儿，怕是混不多久了。要真是送了，到时候怕是拔起萝卜带起泥。”
  沈黎来了点兴致，转头看俩人。
  只见蒋烨点头道“你倒是看的比我还透彻。那硬的怎么来？”
  “那人新宠的小情儿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事你不知道吧？”沈曦问蒋烨。
  蒋烨摇头。
  沈曦继续“这事儿捂得严实，我也是刚收到信儿。我琢磨着，让跟三哥竞争的老赵，狠狠的得罪一把这小情儿。枕头风的厉害，你是知道的。”
  蒋烨饶有兴致的问“怎么个得罪法？老赵这人可是很谨慎的。”
  “谨慎？”沈曦讽刺出声“谨慎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甩了跟了他七八年的女人。”
  “真看不出来，老赵那德行，也好这口”蒋烨不大相信。
  “男人嘛，有几个管得住自己下半身那玩意儿”沈曦不屑。
  蒋烨抄起醒酒器给沈曦倒酒“你有什么想法？”
  沈曦品着红酒算计道“找个机会，让老赵甩的女人得罪一下那人的小情儿。到时候两下掐起来，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老赵可是把那女人甩了”蒋烨略有些疑问。
  沈曦回答“他说甩了，就甩了？在这儿当口，谁能信得着谁呢？”
  蒋烨跟沈曦碰杯之后一饮而尽“沈少好算计。”
  “哪里”沈曦谦虚道“自家哥们儿，必须得帮衬。”
  “怪不得三哥总念叨你，大哥二哥也说找机会再聚聚，连叔父都夸你灵透，敢情儿你这手伸的这么长。我都不知道”蒋烨靠在沙发里看沈曦。
  沈曦一派悠闲“生意人，耳目灵通是基本功夫”
  “你与我蒋家交情自是不用说，曹家那边你推了一把，他们也是感激着呢。我就纳闷你跟周家那边是怎么回事？”蒋烨发问。
  “没怎么回事”沈曦回避。
  蒋烨挑着笑意，不放过沈曦“听说周家老爷子属意你做孙女婿？”
  “别瞎说”沈曦去看沈黎。
  沈黎双手托着脸蛋听得津津有味，还在那起哄呢“哥，你答应了吗？”
  沈曦起身就把沈黎扯了过来，抱在怀里“你说呢？”
  “哥哥脚踩两只船！”沈黎假装生气的鼓着脸蛋。
  沈曦无语的开口解释“我没答应。”
  又转头对蒋烨说“他家老大那事儿，我从中帮了一把。后来这什么孙女婿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沈黎晃着小腿在那嘟囔“我不信，我不信”
  蒋烨端着红酒道“怨不得他那么顺就上位了。我就说，有人给他使了力气。没少花费吧？”
  “投桃报李的事”沈曦并没正面回答。
  “提醒我，不要得罪你”蒋烨调侃道。
  “少来”沈曦挑着笑意，干了杯中的红酒。
  沈黎搂着沈曦的颈子，撒娇似的问“哥哥，我掌权的时候，为什么就那么艰难呢？感觉处处受限制？”
  “娇娇弱弱的一个女人，谁能信得着你？都巴不得你倒了，好分一杯羹呢。”沈曦回答了沈黎一直以来的疑问。
  “是因为我是女人？”沈黎又问。
  沈曦宠溺的掠过她的唇“不只这个原因。主要还是你的个性不够强势，也不熟悉这个名利场的规则。”
  沈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骆儿他们在夜总会等着呢，问咱们去不去”蒋烨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沈曦说。
  “不去”沈曦目光狂野的上下扫着沈黎。
  沈黎被他扫的有点肝颤，想起在车上时哄他的话来。于是搂着沈曦的颈子在那磨“去嘛，我也想去。”
  沈曦一眼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去了我也饶不了你。”
  蒋烨还在旁边坐着呢，沈曦这话说的有点白。沈黎脸腾就红了，埋在沈曦的胸口，半天没动静儿。
  “好，带你去。”沈曦把她从怀里扒了出来，捏着小脸，一个深吻。
  “蒋教授还在呢”沈黎气喘吁吁的在沈曦耳边埋怨。
  “换衣服，一起去”沈曦对蒋烨了一句。
  于是各自回房换衣服了。
  沈黎知道这种场合女人多，为了区分自己，特意套了件小文艺的印花长裙，长袖、及踝，包的特严实，还配了双帆布鞋，清纯的一塌糊涂。
  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沈曦。他穿了件紧身的黑色衬衣，低腰牛仔。领口没有系，浑身上下冒着浪荡公子哥的气息。
  蒋烨动作很快，这会儿已经换了衣服，正坐在沈曦身边跟他闲聊，还是那副禁欲范儿，无框眼镜也好好的待在脸上。
  汤馨语穿了条象牙色的长裙，挺优雅的，妆容精致，首饰得体。
  沈黎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化妆，头发随意散着，半件首饰也没戴。她蹭到沈曦身边，问“哥，要不等我化个妆？”
  沈曦没回答，起身搂住她的腰就往外带。
  “那，要不要戴上两件首饰？”沈黎还在挣扎。
  沈曦还是没理会，直接带她下了楼，转到了夜总会。
  车子刚停到夜总会门口，就见一群的人的人站在了门口。沈黎还想呢，档次还挺高，迎个客人都这么大阵仗。
  “沈少”两边各二十来个姑娘小伙，齐齐鞠躬。
  沈黎白了沈曦一眼，结果沈曦目不斜视的往里走，根本没瞧见她白他。
  “沈少，恭候多时了。您的朋友已经安排到您的包房了”经理模样的人，点头哈腰，操着一口粤普跟沈曦说这话。
  沈曦嗯了一声，鼻孔好像在天上似的，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一路走，一路的被点头哈腰喊沈少。沈黎的小嘴越噘越高，心想着沈曦肯定没少来，不然不能个个都认识他。
  进了包房，沈黎被那股子奢靡气息熏的一愣。两个穿了三点的姑娘在轰隆的音乐声中跳着钢管舞。邱浩、骆远、高晓一人身边俩姑娘，那裙子倒是不短，但透的能清楚看到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衣。
  沈黎刚坐下，水都没喝一口呢。就见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带着三十个姑娘，进了房间，齐刷刷的喊了声沈少。
  “上次沈少没挑到合意的，这次特意□□了几个，过来，让沈少看看”那女人站在沈曦身边，谄媚道。
  沈黎也说不出什么心态，直愣愣的看着那几个走过来的女孩。确实和自己有点像，全都是娇小型的，有两个，眉眼里也有点自己的影子。
  看完女孩，她转头看沈曦的反应。
  岂料沈曦也在看她。他伸手刮了刮她噘起的小嘴，对那女人道“让蒋少挑去。”
  那女人没纠缠，站到蒋烨身边，等他的回应。蒋烨伸手指了个，女孩立刻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哥哥不挑一个吗？”沈黎调侃沈曦。
  沈曦反问沈黎“你想我挑？”
  沈黎接不下去了，哼了他一声。
  沈曦笑着摆了摆手，那女人带着剩下的姑娘就出了包房。房门刚关上又开启，几个男男女女热络的走到沈曦面前，客气的开始敬酒。
  沈黎觉得无聊，想唱歌吧，可那俩妞跳的正欢实，她也不大好意思换音乐。于是转头去看附近的汤馨语。
  汤馨语眼底有遮不住的失望，可还是扬着笑容依在蒋烨怀里，跟他喝酒。
  “我们唱歌吧”沈黎拉住她的手，总要找点事儿做，不好一直坐着。
  “好”汤馨语从蒋烨怀里出来，往沈黎这边挪。
  两个姑娘凑在一起，坐在点歌台那，一首首选着。沈黎没会唱的，倒是汤馨语会的不少。
  汤馨语唱歌很好听，沈黎端着酒杯靠在沈曦怀里听她唱。每听完一首，都鼓掌叫好，相当的捧场。
  汤馨语连唱了四五首，心情似乎预约了些，站在宽大的包房里冲沈黎喊“阿黎，这首是你的，快来”
  沈黎莫名其妙的看汤馨语，她一首都没点，怎么会是她的？
  “我的”沈曦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了话筒。
  沈黎傻了，不但沈黎，满屋子的人都停了动作，目光冲着这边看了过来。
  “没听过沈少唱歌”邱浩从脂粉堆里爬了起来，拎着杯子在那起哄“都安静，不能错过阿”
  “邱儿，是不是得录一段？”骆远也好不到哪去，一脸的口红印子。
  高晓还好，端着杯子在那喊“沈少，哥们儿看好你”
  蒋烨也停了骰盅，靠进沙发里，一脸的期待。
  沈曦站起身，顺手把沈黎拉了起来，搂在怀里。他的声音浑厚慵懒，落在每个人的耳际。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沈曦在唱歌，眼睛却一直望着沈黎。十一年前，她离开，他等待。十一年后，她终于属于了他。
  沈黎的眼眶在歌声中，一点点的酸胀起来，晶莹的眼泪在眼中滑来滑去，倔强的不肯落下。
  一首歌尽，大家沉浸在沈曦的情绪里，连鼓掌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