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闫告诉我,阿奇还不错。
我尽量不去看她:“你有没有想过,你爱上的只是他塑造的人物,他在那些角色背后的样子。那些角色帅的不得了,靳铭他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知道自己爱上的是谁!”朱丹闫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他,而且我,才是全校同学公认的靳铭的女朋友。你,苏苒,你是一个影子,你问问你自己,能给他什么?”
“苏苒,我还当你是朋友,和你公平的竞争一件东西,就像我们初中的时候争的第一,高中的时候争的班长位置一样。这件事,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退出。”她转身离开,“抱歉,再见”
只是任何人,都享受追求爱情的权利。
她走后,我的身边立即就空出来一块——我知道当这个梦醒了的时候,我一定也是这种感觉,空出不能填补的悲伤。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朱丹闫,她和我一起长大,参加过我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当时我母亲生病,她推掉一个绝好的实习机会和我一起坐车回去,只为了让我在路上有个伴。我爱她,很爱很爱。
靳铭,我从天而降的王子,我何其幸运可以在梦中与你共度这么多时光,可以自己保存这一个甜蜜的记忆。你是我读过的最美的诗,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湖泊。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之前我在读言情小说,或者是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那些姐妹争夫,一方宽容大度的放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喷一句:圣母婊白莲花,自以为自己承受煎熬,便可以拯救所有的人,殊不知爱情不是苹果,是不可以让的。你把你的爱人当玩具施舍给别人,不尊重了别人,也小看了你自己。
但是现在是在梦里,我和一个死去的人争一个我臆想的影子。我做不到。反正无论我现在抓得多么紧,一旦醒来我又是一无所有。与其突然失去,倒不如慢慢放开。我看着台上那个金光闪闪的人,我决定了,我要放弃他,然后慢慢醒来。
在闭幕的时候,我起身离开——我真的不知道怎样跟靳铭解释我这个自私的决定。除了剧院的门外面正在下雨。有人说梦里的坏天气其实是自己糟糕的心境,现在我相信了。尽管迟早要失去,可是我现在的心情,真是糟透了。我没有伞,我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拿伞,会吓坏无辜的路人。我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纷纷的雨打在我的胳膊上,凉意顺着胳膊直接冲击到心里去,丝毫没有因为我是梦的主人的而有所照顾。
我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雨里。刚一站出屋檐,立即浑身湿透。这不是言情剧的拍摄现场,言情剧的女主有勇气做出离开的决定,也有勇气冲进瓢泼大雨。可我却是个怕冷的怂包,只是缩着肩膀,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徘徊在剧院的屋檐外。
就算我有了冲出去的勇气,我又能去哪儿呢?去找朱丹闫?还是去找谁?这雨下的无边无际,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我回头看了下剧院,矫情的希望这时候靳铭可以出现,急切的问我怎么了,然后给我一个拥抱。我发誓,我将永远不会离开他。可是他现在在后台,甚至都不知道我的离开。
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吹过,我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好像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也随着这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周身便开始轻飘飘起来。
哪里都去不了,我便哪里都不去了。这个梦做了这么久,估计太阳也该升起来了吧。
我得醒了。
我摔倒在剧院门口的泥地里,脑袋碰在地上“当”的一下,疼痛便像水一样漫过了全身。可别碰坏了我的回忆啊,我想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雨滴,星星。
靳铭再见。
☆、chapter20.我只想让你好
我睁开眼睛,软软的床,白色的天花板。
我真的就这么醒来了?我腾地坐起来,这里却不是我的房子,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干净的小屋子,我起身下床,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新拖鞋。我的卧房里有一个小的卫生间,屋外则是一个简装的客厅。桌子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各种感冒药甚至针剂。而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靳铭讲电话的声音。
我没醒啊,靳铭还在!
他打着电话,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趴在门上,还是可以听得到:
“……丹闫,你知道我和苒苒在一起很久了,我不可能和她分开……可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啊……我说你是我女朋友是为了让你免受刘帝豪的骚扰,你难道不懂吗……你别这样,我和她不会分开…...”正说着,门开了,靳铭一手拿着还没收起来的电话,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吃的。
他还带着舞台上的妆,顶着两个憔悴的眼袋,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眼睛里却迸射出了光,一把把我抱在怀里:“苒苒,你终于醒了”,随即又赶紧放开,“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我身上还是湿的,我……”
我一把抱住他。他身上可真凉,没关系,反正我在发烧,而且我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我开始生朱丹闫的气,如果不是她,我想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拥抱下去,直到我醒来。可是……我狠了狠心,开口打破这个气氛:“朱丹闫都告诉你了?”
他楞了一下:“嗯。所以”他突然若有所思,“昨天在雨里摔倒时因为这个?你们起争执了吗?”
“没有,我们……没有”我咬了咬唇,“如果我说,我出去是想要离开你呢?”
他狠狠一怔,慢慢拉开我,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什么呢?”
他茶色的眼睛现在像碎了的琥珀,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为什么会这么想?要把我让给别人吗?”
“不是让,靳铭”我觉得我眼泪都要出来,“我不在乎你会不会最后爱上朱丹闫,可是我不是属于这儿的,我……我迟早会回去,会离开你的啊”
“那有什么啊”他执拗道,“回去了以后,你就去找我,我会认得你的啊……你不是说我很有名吗,你不会找不到我的对吧?”
然而现实中的靳铭不可能记得我。他不过是我的一场好梦,我一个人的好梦。这个梦醒了之后,我和那个神坛上的靳铭,依然是各走各的路。我没有说话,他以为我在思考,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昨天晚上我连夜找到了这间房子。我本来想它租下来,可是房主特别固执,说什么也不租,只卖。我当时想,反正我现在也有些钱了,以后会更有钱,买就买吧,当我们两个的房子。想到我们两个可以有一个房子,我竟然有些激动,就付了定金”
我震惊的看着他。他的确开始挣钱了,可是毕竟新人,一个小小的配角,能挣多少钱,一个房子他说买就买了?我气急:“靳铭你有没有脑子啊?”
他没理我,自顾自地说:“然后我就出门给你买了睡衣和拖鞋,我猜你可能是感冒,就又买了一些药。我把你身子擦干放进被子里面的时候,苒苒,信不信由你,我19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全感”
靳铭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平时我们在一起,我说的比较多,他只是笑,或者仅仅抓住我的手。今天他突然说了那么多,句句窝心。我摇头:“靳铭……”
“然后我觉得你醒来可能会饿,我怕你饿,就想着趁着会儿再去买点吃的”他眼睛红了,“我的确接到了朱丹闫的电话,可是你听到我的态度了。你醒了我好开心,真的,可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闭上眼睛,长睫毛抖动着,像蝴蝶痛苦的挣扎。他扶在我肩膀上的手逐渐脱力,轻轻的滑下来,挣开眼睛看着我:“你要分开,就分开吧,但是别走了,你就在这里,算是……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我如果……我如果想你,也好知道去哪儿找你”他转身,“还是我走吧。”
还是我走吧,他转身关上了门。我在“咔”的一声门锁响后,一下子摊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苏苒,苏苒,你自找的吧。
不过没关系,现在哭完,醒了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我用座机拨通了朱丹闫的电话:“丹闫,我放手了,你去追他吧”
靳铭走了,朱丹闫也安全的活了下来。我在这个梦里突然没有了盼头,每天都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真的醒来,开始像往常一样化妆,然后叼着面包,挤公交车去上班,晚上回家追一追靳铭的新剧,回忆下这个悠长而又曲折的梦。
白天的时候我也会在校园里走一走,去一些角落里坐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不到我,肆无忌惮的讨论着学校里的八卦和大事:
“咱们学校的那个,那个靳铭又出去拍戏了你知道吧?”
“又拍戏去了?”另一个女生兴致勃勃的,“什么戏啊?”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戏。你知道现在拍雷剧的很多的,拍出来根本没人看的那种,我听我们表演的同学说,他一口气接了好几部。唉,这人也是想红想疯了,你说好好的小伙子你去拍这些乱七八糟的戏,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我听说他家挺穷的,可能是想多挣点钱吧……”
……
我知道靳铭早期确实拍过不少质量不高的戏,百度一下靳铭就会在他名字下面出来一大串闻所未闻的剧名。但是这些剧也随着今名的走红被人们慢慢提起,曾经不值一文的剧也被冠上了靳铭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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