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来信 一夜倾城

第7章


  我曾经对他动过心---作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我可以对我自己的行为完全负责。
  我是去年开年会的时候遇到他的,他是郊区那一块的销售主管。人长得其貌不扬,但很会说话,尤其擅长说笑话,酒席上他到了哪一桌,哪一桌就笑声不断。总之,那几天大家玩得挺愉快的。
  最后一天,我有点儿喝多了,先和他们打麻将说要打八圈,后来我觉得晕,就去里面房躺着---那是一个套间,打麻将的在外面。过了一会儿,他也进来了,先坐我旁边说话,大概真是太久没性生活了,也不知道怎么,我一把抱住他亲他,然后我们糊里糊涂做在了一起。外面吵得不行,都是"和、碰"的声音,我们在里面那个啥,门还开着,中间似乎还有同事进来拿过东西。汗自己一个,但感觉上真的很刺激。
  他有家室,但夫妻感情不是太好。不过我没怎么打听过,我也不准备嫁他,他条件还不如我前夫呢。你一定不相信,我其实原来是一个很保守的人,结婚的时候还是处女,他是我的第二个男人,第一个当然是我前夫。所以我还是挺珍惜这段交往的,希望能处得长久一些,也希望不完全是ML的关系,也能产生亲密的感情。不说是爱情,至少是亲情吧。
  可是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矛盾渐生。比如,他不喜欢戴套,说不愿意穿着雨衣游泳,我说怀孕怎么办?他就嬉皮笑脸地说:生下来呗。我说开什么玩笑。他就不耐烦了:你不会吃毓婷呀?有时我们去吃饭,他就在买单的时候上厕所,我说他太小气,他就说:我还要养家呀。难道我就不用养吗?这话听着就气人。一起出去玩,也多半是我出钱,在外地开酒店登记的时候,他就走出去打电话,我一边登记,一边心里很不舒服:人家酒店的人明明看到我们两个人一起来,要是夫妻,肯定是他来登记,一夜情也应该是他来呀,人家看我在这里又掏钱又登记身份证的,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我这算什么呀,连妓女都不如。(我不能带他回家,因为我的小孩是分给我的,我妈妈在我这里帮着带。)
  这一类事情让我觉得他很自私,渐渐就想与他疏远,可他不同意,每天给我打电话发短消息。我换了座机又换了手机号码还换了大门钥匙,结果他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大发脾气,说你不就是一个骚货吗,还想立牌坊。我知道我与他开始得不光彩,他看不起我也是情理中的,但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真难受。我试着和他讲理,他说没什么可讲的,要讲,到晨会上讲吧。晨会是我们每周一公司开的例会。我在公司是老人了,也算中层管理人员,这样的丑闻闹开了,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我又惊又怕,问他到底要什么,那时候甚至想到,大不了豁出去给他钱。
  他就说他还是喜欢我的,不舍得与我分开,他说大家就这样不好吗?他也不会妨碍我交男朋友结婚,我婚后还可以和他维持关系。这是他第一次说"喜欢你",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现在天天缠着我,软硬兼施,说自己会改,以后不那么小气。我头疼得很,不知道对这样的人怎么下手?
  我不想失去一个喜欢我的人。
  刘女士
  刘女士:
  我猜你是一个软弱而孤独的人吧,故而在最困顿的时候,你选择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怀抱。你们决定分开,是因为他的自私---如果他不那么自私,你准备如何?成为他家庭之外的另一个家庭,正式地为他怜卿薄命甘作妾?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三妻四妾吧。在一本旧书上曾经简单地列过标准:"养得起,拢得住,管得下。"养得起是第一位。一夫一妻不见得是最完美的制度,有些男人天生外向,有些女人愿意偏安一隅,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来,也不见得就不是一生。狗肉将军张宗昌就人称"三不知",一不知有多少兵,二不知有多少钱,三不知有多少老婆。但没有让妾自养,顺带还养老爷的吧?
  不是说,因此他就占了你便宜。你也有你的需求,你"太久没有性生活了",你也希望在交往中渐渐发展出亲情---睡着睡着,变成兄弟姐妹了?听着都不靠谱。但这是一个寂寞女人对世界一点点卑微的愿望,可怜可笑,但也可以理解。
  你满足了他的欲求,一个自己养自己的妾;他满足不了你的欲求,他始终就停留在ML关系,甚至连好情人都算不上。---也许这是所有这种关系的共同BUG,女人不能单纯地享受活塞运动的快乐,她们要拥抱、接吻、抚摸,而且不作为前戏,就当作一件真正的发生独立存在。而男人呢,他们真的只要射精的一刹那。
  合则留,不合则去。露水姻缘原本没什么分量,他却不干了。他的确喜欢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喜欢你什么?一,你免费。妓女要花钱,一夜情也得去几次咖啡馆,要追黄花闺女,更是成本巨大;二,你卫生。你的良家妇女身份,从侧面保证了你无毒无害不带菌,否则还用你提醒,我保证他戴套戴得比谁都快;三,你安全。有夫之妇随时会被本夫打,黄花闺女要冒人家动真感情后、泼他一脸硫酸的风险,聊天室认识的一夜情可能是酒托也可能是仙人跳。综上所述,他"喜欢你",你要这喜欢吗?
  而现在,你又暴露了你更大的弱点,你怕丑,你不希望这事被闹得街知巷闻。你有了破绽,人家当然就得利用这破绽。对于有些女人来说,纠缠吵闹全无用场,但是你,显然惊慌失措,这样你就着了他的道。
  可是,其实你怕什么呢?你离了婚,他有妻有子---别信他说夫妻不好,我没见过对情人说自己伉俪情深的。他威胁要闹到公司来---笑话,你们不是开年会认识的吗?他有你的全套联系方式,你也有他的了,他是无业游民吗?如果真出了这种事,公司要处理,是不是也得各打五十大板?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也许,你其实不想真的与他分袂。再没有比分手更容易的事,只需要心如磐石。但你其实不是那么舍得他的,因为放弃意味着你得回到从前,那孤单那清寂,你的欲望在呼喊:"救命呀。"所以你恋恋不舍,你拿分手当作战术,你希望他强烈地留你,他软硬兼施,你顺势半推半就。你从此对自己的良知有了交代:我是蠢,我是不耻于人类的小三,但"我不想失去一个喜欢我的人"。我理解,你所有黑夜的寂寞。但你要记得,爱情之外的爱情,一定比寂寞更寂寞。
  倾城上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1)
  叶倾城:
  你好!
  我可能就是所谓的"白骨精"吧,白领,骨干,精英。这全是溢美之词,还有一种很不好听的说法叫"北大荒",北京、大龄、荒着。前两句我认同,第三句我不敢苟同。我虽然没有早早将自己嫁掉,但我的生活一样完美,我有一间不算大的公司,几个能干的职员,一处小小的住房,很多很多的朋友。我的生活圈里,大龄单身男女不在少数,大部分都过着相当优裕的生活。所以三十五岁、看着还很年轻的我,仍然不断有男士追求我。但可能我真的眼光太高了吧,总觉得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并不容易。
  我现在交往的这个男友是由客户转变而来,三十八岁,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事业基础也很好,外人看来,还是很郎才女貌的。但不知道是他生意做大了的原因,还是中国男人骨子里都有一些大男人主义,我觉得他对我不够体贴。我有一次牙疼得厉害,去医院,医生说只能给我开止疼药,要等到牙不疼之后才能治疗。我发短消息给他,说了这事,虽然没提让他过来的话,但我想这还用说吗。在家里等他过来,门铃一响,我满心高兴地去开门,原来是花店送了花篮来,他附了张卡片"祝早日恢复健康"什么的。我直接就扔到垃圾箱里了。这一套虽然很洋派,可也未免太假了,我们也不是美国人呀。
  有时候,刮风下雨,看到公司的小姑娘们,一个一个接电话,叫她们注意小心,下班时候,有开车来接的,有打的来接的,也有骑自行车来接的。每到这个时候,心就特别灰。
  他很忙,我也很忙,一般一周见面一次,吃吃饭什么的。生活中他也有一套美式礼貌,拉椅子开车门之类,但如果我们争吵,他会大发脾气,甚至摔东西,事后也会道歉,哄哄我了事。我生气的时候就骂他:你是个农民。还说他:牛牵到北京,也是牛。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无比光鲜,其实他出身大别山区,祖祖辈辈他是第一个上大学出国门的,所以有些习惯,他至今保留着。比如说,喜欢穿宽大的、妈妈做的短裤,还有,他不是每天洗澡。每次看到他的花裤衩,我就想起一句话:看男人的出身,别看领带看内裤。
  琐琐碎碎,都是些细节,但生活就是由细节组成的吧。争吵周而复始,我也有些厌倦,我自问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只是我还有时间或者说青春去找吗?我长期对父母灌输不结婚也很好的思想,以至于父母不好意思逼婚,他们经常言不由衷地说几句:"你这样也很好,自由。"但到了这个年纪,我多少还是能听得懂他们的言外之意的。
  有时候觉得维持现状就是在浪费时间,不如立刻截断,赶紧寻找更好的人。但我和男友也处了一两年了,有了感情,一时也割舍不下。我在工作中,算是一个非常杀伐决断、斩钉截铁的人,没想到面临感情,也有了优柔寡断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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