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用心听

因为流产的缘故，沈曼夕被秦楚凡明令禁止再去公司上班，准确点讲，她是被公司主动放假的，流产多多少少也是伤身体的，她也就没再反对，每天吃着刘姨和秦楚凡给自己做的各种补身体的汤，还有秦章礼送的营养品。不过好在医生说她这次不会影响之后的正常备孕，虽没有保住孩子，可是却也没有对大人的身体有太多损伤，只是告诉她需要注意，以后不能够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婚事也因为这件事暂时被搁置下来了，似乎某个女人的目的达到了。
    沈曼夕每天休息在家，秦楚凡让刘姨时刻陪着她，至于司明更是被指派成了曼夕的临时司机，其实这多少也是因为秦楚凡对他有足够的信任，在事情过去以后，司明更是得到了重用，不仅是因为他能够灵活应变审时度势，更多的是因为他能够临危不乱在紧急时刻还想到秦楚凡曾留给他的一个妇产科主治医师的电话。
    然而，不如意之事总不是独自到来的。
    姜昕瑜再没有和沈曼夕单独接触的机会，她从秦楚凡那里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似乎她的名字在沈曼夕的生活中能够告一段落。可是江山集团和凌承佑的名字又重新出现在曼夕的世界里了。
    那天她和秦楚凡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Vincent和秦章礼不知怎么关系变得特别好，所以一到周末就跑去了那边，这样倒也为他们两个创造了二人世界。
    “楚凡，我应该可以上班了……”
    沈曼夕拿起盘子里的一颗草莓递给了秦楚凡，那人没有看她，只是顺着她的方向低下头把草莓吃掉，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声音淡淡的，只说了“不行”两个字。
    “可是都已经两周了，我没觉得怎么样，医生都说没事了……”
    沈曼夕不满地嘟囔着，她的确觉得自己有些被过分保护了。
    “不行，一个月的假。”
    秦楚凡只吃了一个草莓，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吃到第二颗了，他用余光发现那只“小猫”一个人在不停地吃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似乎是在赌气。
    “曼夕，你听话，我问过医生，你最少要休息一个月，不能太劳累。”
    他低声地哄着她，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明显是安抚她。
    沈曼夕有些无奈，其实医生之前说是一个月内不能够做那种事情，最基本的工作生活都是没太多影响的，所以她只觉得他是强词夺理。
    “喂，医生只说是不能那个，没说连工作都不可以啊。”
    沈曼夕前半句声音低低的，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便提高了音量。
    秦楚凡闻言，抓住她拿起草莓正要往嘴里递着的小手，低下头凑到她跟前。
    “那个？是哪个？”
    慌乱之间，沈曼夕只好顺势把草莓塞进他的嘴里，从沙发上起来转身就走了。
    她还没走出几步，秦楚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嗯，你说。”
    沈曼夕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很是严肃，她从不好奇秦楚凡的通话记录，因为他从来没有躲着自己接电话的时候，这一次，她不知怎么，只直觉有些不对。秦楚凡仍旧没有说什么，似乎只是认真听着对面那人在讲话。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秦楚凡说了很长一段，沈曼夕听的真切，是关于江山集团的，虽很隐晦，可这让她不禁有些心惊，尽管她不想怀疑秦楚凡与江山衰败之间的联系，可却也无法控制住这种猜测从她心底里扩散。
    其实秦楚凡不过是提了几个相关联的字眼，大致意思是说不希望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之后又提起了江山集团，当然还包括那个秦氏主动放弃的新项目。这一切串联起来，就不得不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
    这一次，沈曼夕没有选择“放弃”秦楚凡，她选择正面面对这件事情。
    沈曼夕去厨房榨了两杯果汁，是菠萝和柠檬混合一起的，几次尝试下来，她还是最喜欢这种搭配。她走回客厅的时候，秦楚凡已经挂了电话。
    “楚凡，喏，给你。”
    秦楚凡接过她手里的果汁，然后顺势把另一杯也接了过来，之后把曼夕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两个人沉默了很久，终于是沈曼夕先打破了这种安静。
    “嗯，我有话想要问你。”
    她稍稍推开秦楚凡，和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秦楚凡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其实他也有话想要和她说。
    “问吧。”
    他异常温柔地看着曼夕，眼神里都是尽是宠溺，这让曼夕有些惭愧，似乎自己要做一件多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那我问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在看到秦楚凡微笑着点头以后，才紧张的咽了口水。
    “那个，你……有没有对江山集团做些什么不利的事情……或者说对……”
    她不愿提起凌承佑的名字，不提起还只是企业间的竞争，如果提起了，她怕秦楚凡会误会她是出于私人感情才问的这个问题。
    可是秦楚凡却从沈曼夕的话中听出了犹豫和矛盾，他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因为他的确是做了，不过不是不利的。
    他的呼吸停顿了一秒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突然觉得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那是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加之这个不信任自己的却是自己最爱的人。
    沈曼夕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可是话说出口才觉得伤人，再后悔也没有办法收回。
    “楚凡……对不起，是何诗雅找过我，她说秦氏曾刻意打压过江山集团，还有……她还说……”
    她欲言又止，原本想说的是凌承佑车祸的事情，可是她陡然觉得似乎那个怀疑有些过分，身边人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她并非没有察觉。
    “曼夕，她还说什么……”
    秦楚凡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他的情绪其实已经跌到了底，如果还有更让曼夕难以说出口的疑问，那么就一并了结，他不想再一次面对这种质疑。
    “对不起，我……”
    沈曼夕仍是无法开口。
    “没事，说吧。”
    沈曼夕组织了一下措辞后，才把何诗雅和自己的谈话告诉了楚凡，她始终没勇气抬头去看他。
    “那你也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其实任何人的怀疑和诬陷都构不成伤害，对于秦楚凡来说，他唯一在乎的是沈曼夕的看法。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如果能说句否定的话，对于秦楚凡来说是多大的肯定。
    “曼夕，你有没有一次是相信我的……”
    这句话，秦楚凡说得很是悲哀，不过的确如此，似乎他从来都没被她真正信任过。
    还未等曼夕解释，秦楚凡就已经缓和了情绪，他记得自己说过他会给曼夕更多的安全感，如今不能食言。
    “首先，我没有做过任何违背道德准则事情，因为我有最起码的底线。至于江山集团，我可以坦白地说，秦氏还没有打压它的必要，况且……在知道何诗雅找过你之后，我就已经有意无意地让秦氏避免与它的正面接触，不然，你觉得它的起死回生真的全凭运气？还是因为何氏的扶持呢？”
    说话的时候，秦楚凡始终在尽力维持自己的情绪，并没有任何言语的不满。
    “其实，江山的衰败我只觉得与一个人有关。当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凭空猜测。曼夕，至于他出车祸的原因，我的确不得而知了。”
    “楚凡……”
    曼夕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早已失去了温暖度，那个人起身似乎要离开，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周身冰冷，所以才抓住他的袖口，低呼出声。
    “我累了，曼夕。”
    这是秦楚凡第一次对她表示了无声的拒绝。
    是的，他累了。一个人主动的次数太多，总会累的。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曼夕纳入自己的世界中，但是回过头却发现她并不在自己身边，他越用力拽她，她却跑得更远。就像两个人在爱情的战场上拔河，他想要把她拽到自己的阵地里，可又怕过于用力弄疼了她，左右两难的境地里，他举步维艰，行至如今他才陡然发觉一切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