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用心听

蓝歆的孕期反应已经不太明显了，可是曼夕却开始难过了，两个人吃饭吃到一半，曼夕就开始反胃，最后要了一杯酸梅汁才能勉强压了压。
    “曼夕，你这不会又是个男孩吧？”蓝歆吃了一口糖藕后，才开口说道。
    沈曼夕确实是想要个女儿的，总觉得一儿一女才圆满，蓝歆和她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才故意调侃她。可其实不论男孩女孩，曼夕都是喜欢的，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唔，男孩也好啊。”沈曼夕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似乎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说不定也是个男孩……”
    最近曼夕总是喜欢吃酸的，其实她一般不太喜欢酸的口味，这段时间似乎又变得和当年怀Vincent一样。
    “我原来还想和你结亲家呢，看来我们家“宵夜”的老婆又得等两年。”
    蓝歆说话的时候直叹气，似乎像真的一般，这让曼夕忍不住笑了起来，“咳……说不定不用等，男孩也行。”
    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秒钟，随即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对了，曼夕，你们家那个今天怎么就能放你自己出来了？”
    蓝歆很清楚曼夕的“处境”，目前是秦家上下的重点保护对象，就连秦章礼都给她时不时地送一些补品，有时候还会接Vincent去他那里小住几日，秦楚凡就更不用说了，每天似乎二十四小时的全程监管，就连上班时间都要抽时间去视察，所以秦氏的设计部最近都觉得他要对本部门有什么动作，每个人都很认真的工作，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
    关于这一点，沈曼夕也很头痛，当年怀Vincent的辛苦她也熬过来了，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被这么小心地照看着，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手机铃声偏巧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沈曼夕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喂，楚凡……”
    两个人说了很久才挂掉电话，一旁的蓝歆只挑眉好笑的看着她。
    “你家指挥官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说我到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问什么时候回去。”
    “那……看来今天也不是你自己出来的吧？”
    曼夕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蓝歆猜的不错，秦楚凡怎么能让这小丫头自己一个人出来，原来接送她的就一直在楼下等着呢。
    蓝歆刚想结束两个人的约会，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向着她们这桌走了过来，蓝歆并不认识，可却觉得那个女人似乎认识曼夕，而且目光也一直落在曼夕的身上。这让蓝歆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她只好让曼夕回头看一眼是谁。
    沈曼夕回头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快要走到她们跟前，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她依然认出来是姜昕瑜了，毕竟刚见过面没多久，况且两个人还进行过深刻而“友好”的交谈。她没和蓝歆提起过姜昕瑜，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怎么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按照秦楚凡的说法，她在国外有丈夫，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回去才对，这让她的心底产生了疑问，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出现。
    “沈小姐，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昕瑜表现得落落大方，还对着蓝歆稍稍点头致意。
    “是有些巧，不过我们这就要离开了。”沈曼夕的语气很是冷淡，这让一旁的蓝歆皱了皱眉头。
    蓝歆清楚沈曼夕的性格和脾气，她对不喜欢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态度，再不济也会礼貌微笑地打个招呼，能让她有这样防备和疏离的肯定已经被她列在不愿接触的范围里了，这让蓝歆不由得拉起了警戒线。
    “早知道我刚才就该过来了，那正好你们也要离开了，能不能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好意思，我们是要一起离开，有什么话，请姜小姐直说吧，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样啊，可是我的确想和你单独聊聊，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在旁边，让你的朋友在这里等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姜昕瑜语气里带着笑意，没有趾高气扬，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用意。
    “实在不巧，我不能抛下我的朋友和你走，更何况我和姜小姐并没有什么聊的。”
    沈曼夕回绝了姜昕瑜的邀请，似乎比平常的语气还要漠然，蓝歆很奇怪她的反应，可却也知道曼夕不会轻易对谁这样，她一定是讨厌到极点，或者是恐惧到极点，所以便想要帮她摆脱面前这个女人。
    “这位女士，实在抱歉，我们还和别人有约，希望你理解。”
    蓝歆稍稍颔首表示歉意，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起身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着曼夕，其实目的是让这个被曼夕称为姜小姐的人知道她们的确要离开了。
    姜昕瑜并非看不出来蓝歆的意思，她能一步一步靠着男人走到今天，最基本的眼色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那我们一起下楼吧，正好我这边也结束了，你们两位先请。”
    她说话间便侧过身站到一边，给曼夕让了一条路。
    这家餐厅的生意火爆，就算是上下两层楼有时都会出现排队等号的时候，今天倒是不需要排队，可两个人还是被安排到了楼上的位置。
    沈曼夕本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因为不论姜昕瑜找自己是为了说什么，一定都不是会让自己舒心的事情，孕初期的情绪起伏有些不稳定，她不想给自己增添烦恼。可是当一个人想要算计你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不仅曼夕，就连一旁的蓝歆都没有全都看得清楚。蓝歆只感觉到曼夕原本扶着自己的手稍稍用力后又快速松开，再之后就看着她踩空掉下了最后三级台阶，当时的脑子里只一片慌乱，她快步走了下去想要扶起曼夕，却看到一股鲜血顺着曼夕的小腿流了下来，曼夕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裙，宽松的样式，反倒衬得鲜血异常刺眼。
    “曼夕……”
    “沈小姐……”
    两个人同时出声，姜昕瑜这个时候才快步跑下台阶走到曼夕身边。
    曼夕只用手用力地扶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另一只手轻轻抓住蓝歆的胳膊，稍稍移动了身体，明显是在躲着一旁的姜昕瑜。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让蓝歆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秦楚凡的电话。
    很快，等在商场楼下的司明先赶了过来，他一直等着秦楚凡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是焦急，他只快步跑了上去，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直到曼夕进了急诊室，秦楚凡才匆忙赶到，秦氏距离这家医院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已经开得很快了。等在急诊室门口的除了司明和蓝歆外，还有一路跟过去的姜昕瑜。
    秦楚凡和司明快速地眼神交流后，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姜昕瑜没有说话，他尽力维持表面的镇静，可是心底早已焦灼万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如今能做的只有祈祷曼夕与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平安。
    沈曼夕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先是看到了姜昕瑜向着自己走了过来，之后又感觉到腰际一股力量用力推着自己，她本来想抓住蓝歆来保持自身的稳定，可却突然松开了手，因为她在那一刹那想起了蓝歆也是孕妇。接着她就从台阶上跌落下去，后来她已经听不清蓝歆和司明的对话，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沉下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一场梦，只不过是在脑海里重新回放了一遍短短的时间内发生过的事情。
    秦楚凡一直坐在曼夕病床旁，他似乎一下子丢了魂，眼神茫然地望着沈曼夕，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失去孩子的事实，因为他自己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秦楚凡觉得这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他能一直陪在曼夕身旁，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司明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已经问过蓝歆大致的经过了，他自然也从蓝歆和司明的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虽然没有曼夕的证实，他也足以怀疑是姜昕瑜动的手脚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姜昕瑜所为，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了结，可是这也让秦楚凡更为愧疚，毕竟姜昕瑜的目的就是让曼夕离开自己，如果他能更早把这件事解决，曼夕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楚凡…… ”
    当他听到曼夕用微弱的声音叫自己名字的时候，秦楚凡很是欣喜，可欣喜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和纠结。
    他握紧了曼夕的手，心疼地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和失去血色的嘴唇，一瞬间有些语塞，他确实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楚凡，我们的孩子……他……还在吗？”
    沈曼夕虽然不愿向这个方向怀疑，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已经没别的可能性了，就算她记不起来发生的一切，可是秦楚凡凝重的神色已经把答案告诉她了。
    “曼夕……”秦楚凡低呼出声，他的心里很是痛苦，“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沈曼夕别过头，用另一只手抹着不断流下的眼泪，她紧紧咬着下唇，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她不想让秦楚凡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她的动作，自然也被秦楚凡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更为自责。
    “曼夕……”
    秦楚凡开口却不知如何安慰，这两个字便似凝结在了空气中，周围的一切安静地如同静止一般，他只能听到曼夕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微微哽咽，这让他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语言永远是那么苍白无力。
    时间过了很久，沈曼夕才转过头来，她的眼眶红红的，显而易见是刚刚哭过，可是她却尽力保持着平静。
    “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楚凡，是我没保护好他……”
    沈曼夕已经很是克制了，可是那偶尔控制不了的抽泣声却出卖了她，让秦楚凡很是心疼。
    “曼夕，对不起……”
    这一回，曼夕没有再说话。
    他侧过头轻轻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似乎想要去感受那个无法出世的孩子，良久，曼夕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湿热之感，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秦楚凡的头发，带着疼惜和无奈。
    秦楚凡很少会哭，这似乎也是第一次曼夕看到他哭，确切的说应该是感受到。
    每个新生命与这对父母之间都是有着不解之缘的，即使他还尚未降临在这个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