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前的战国,鲁国。文公九年。王城曲阜。郊外,散氏的族葬墓地。
夜幕刚降下不久,月很淡,云很浓,没有风,有一阵阵若远若近的狼嚎。
最近正得鲁文公欢心的散大夫,自从一早带着几个仆人出门去祭祖后就没了踪影。此刻,散家的几个家丁正打着火把来寻找。
“啊——”一个仆人一声惊呼,用颤抖的手指着一处坟丘。其余的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不由得都惊叫起来。原来墓地里有好几处坟丘都似乎被挖开了,从挖开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经过的痕迹。
“鬼,鬼——”一个胆小的仆人就想逃走。
另一个年长些、看起来像是这群人中为首模样的人拉住他,道:“没出息!胡说什么?这是有人跟咱们爷过不去。不过这人也太缺德了,等咱们爷奏明文公,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车裂掉。”
众仆中又一人道:“可、可是……爷都不见了……应该没谁这么大胆吧?这可是在王城里,再说,咱们爷身为朝中大夫,姑小姐又是文公最宠幸的如夫人……咱们爷……最近不是和那个会借阴兵的什么天荡将军结怨了,你们说会不会……”
这个年轻的仆人没能说完后来的话。事实上他这一生的记忆在下一刻都变得模糊起来。恍忽中他似乎看到了鲜血四溅,一张怪脸,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有后来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极美的少年……这些就是他关于人间的最后回忆了。
王宫。文公正在与相邦南宫靖谈论军政要务。当然,这天谈论的,只能是散大夫连同四十名家仆惨死在族葬墓地这件举国震惊的事情。
鲁文公面有愠色,刚才他那位平时千娇百媚、温柔如水的散氏如夫人尤如民间泼妇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了一场,无非要他为散家报仇。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畏惧天荡将军无爱黑龙会借阴兵,竟都对此逆行一言不发、一计不献。
事实上,与其说是生气,文公更多的是困惑。他最清楚,所谓“借阴兵”一说,完全是为了遮人耳目。是他授意无爱黑龙“趁行军之际,挖坟掘墓,寻找值钱的陪葬品以充军饷的”。自然,军队过处,坟墓尽开。为了掩盖这种人神共愤的行径,才编出这套借阴兵的托词,说是坟破的地方就是阴兵出来助他们打仗了。那个蒙昧的时代,无意外地,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而且越传越神奇。但文公当然不信,就算不久前散大夫确实和无爱黑龙起了不小的冲突,就算无爱黑龙想要报复,驻扎在千里之外的他,有什么办法一下子几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了那么多人?
南宫靖的家族属于孟孙氏后代中的一个分支;当下,他正以上卿的身份执掌着鲁国的国政;已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的他,既是文公最信任的臣子,亦是这件真相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眼下文公也只能和他商量这件事了。此刻他徐徐对文公道:“所谓‘借阴兵’一说,自然不可信。不,无爱黑龙近来越来越不尊主公号令了。听说,其实无爱黑龙近两年来都是卧病在床,军中大小事务都是他的独子无爱风树在掌管。这事太蹊跷,主公应该派个使者去探探无爱黑龙那里的情况才是。”
文公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就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那个无爱风树多大了?”
南宫靖迟疑了一下道:“好像也就十七、八吧。”
文公皱了下眉,“那支军队,这两年比以前厉害多了。十七、八岁就有这种才干,这个无爱风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爱风树——名义上是手握兵权的小将军,暗地里却是不为人耻的摸金贼。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恐怕是个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一位暗恋他的女子,曾经写下过这样的诗句:“脸如月,心似铁。笑结霜,言若雪”。然而,就是这样的句子,对于他的美与恶都形容了还不到千分之一。
他的美是世间难寻的,而他的恶比起他的美,更是天下罕见的。
先天的遗传和后天的培养,让他的心像千年寒冰一样又冷又硬。如若能够得到某种利益必须要把他的父母杀死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
十二岁那年,风树的生母去世,他连心跳都没有失常一下来证明至少她还给了他生命。两年前父亲因为多年接触尸气,终于卧病在床。他仅高兴把权力握到了手上,甚至巴不得父亲早死,让他可以独掌大权。
无爱黑龙知道儿子的心狠,但他丝毫不为此感到难过。风树的恶正是他多年以来精心培养的。无爱黑龙固执地认为,一个人只有六亲不认才能成就大事。尤其对于一个盗墓贼来说,感情这种东西,越少越好。
三月间,鲁国境内一片盎然春意。天荡将军无爱黑龙的军队驻扎的望古台,细雨如丝,飞花如雨。连绵不绝的花雨中,迎来了文公的使者——鲁国最为巧言善辩的孔大夫。
把使者迎入军营,设宴款待,送入精心准备的驿馆——这些礼节上的套路,自然还是由无爱黑龙来应对的。
这天风树照例去了父亲的军师毛相远那里学习盗墓必备的一些奇门异术。这位毛先生成天带着一副铅灰色的面具,仅露出嘴唇和下巴部分。他从来总是淡淡地笑着,话不多,间或开口却字字珠玑,往往一语道破天机。此人精通天文地理、占卜筹算、奇门遁甲、玄学道术……,到了哪里只需一看山势地形,稍加测算,就能定准墓穴的位置,从无差错。对于对付墓中可能遇到的种种邪物,也颇为得心应手。因而深得无爱黑龙的器重,风树也从小就跟着他学习奇门异术。
讲完课之后,毛先生拿出一张绘着图案的丝绸给风树过目。毛相远一边慢慢铺平丝绸,一边低沉道:“少将军,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地方,我己经去看过,应该是个商朝的族墓地。那个地势,……”
风树不耐烦地打断师父的话,道:“山、水、墓按照商代族墓的典型格局融为一体,构成‘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婉蜒,白虎驯俯’的意象。这些我都学这么久了,你讲点有实际价值的行不?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唉,”毛相远摇了摇头,“少将军,墓葬之学博大精深,一辈子都学不完的。你啊,不要这么莽撞,只怕这个墓地有些古怪。”
“哼,”风树懒洋洋地合上眼睛,“商朝那会儿能有什么厉害机关?本少爷倒过的斗还少了,从来没见过商朝的墓里能出什么厉害花样!从小就学这些,墓穴定位、破解机关暗器、克制邪物、骑射、武功、兵法……,难道区区一个商朝墓我都对付不了?”
毛先生依然忧心重重,“要是机关倒没什么,只要是人造出来的东西我相信没什么是你应付不了的。只是,这个墓的布局实在有些……,唉,只怕里面有些什么邪物,不是黑驴蹄子之类能克制的……”
“哼,”风树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弯浅浅的月挂在枝头。柔和的月光笼着的是一片静谧的树林,林中一条清浅的水流穿过。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幅安详的画面。风树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至。
非常潇洒地翻身下马,顺手把马拴在一棵树上。风树抖了下披风,从容不迫地向树林深处走去。并没有想现在就动手,只是非常不服毛先生的话,风树决定再来探探情况。
独墓地大概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才出现的,以前的墓大多都是以氏族为单位合葬的所谓族墓地。当然其中只有极少的人有丰厚的陪葬品。
风树踏入这片墓地之后,立刻感觉到军师所言非虚,这块地方确实有古怪。一种非常古怪而压抑的感觉压上心头,整个林子里,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似乎有无数个空旷幽远而诡异的声音在每棵树后面、在耳朵旁边窃窃私语。原始的久违的恐惧笼上心头,暗道一声“不好”,风树知道自己中招了。
狠狠咬住下唇,风树定了下神,“霍”地抽出腰间宝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疼痛让他顿时清醒起来,急转回身,风树打算离开。然而没走几步,那种怪异的感觉再度袭来,风树渐渐感到意识变得模糊。“怎么会这样?还没有见到敌人就这样输了吗?不……”
这时,几声“嗖嗖”的声响掠过,然后,重物倒地的声音。风树突然发现那种感觉消失了。他困惑地转过身,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淡淡的月光下,立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美男子。
他是那种男子,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那种男子。说他是男人,他的面容显然过于年轻;说他是男孩,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又显出一种成熟与从容。
但这个绝美的男子又是那么地冷淡,他的眉既不是舒展,也不是紧锁;他的嘴角既不是上扬,也不是下垂;他的眼神,没有爱,亦无恨,没有悲,亦无喜,所包含的仅仅是完全的冷淡与陌生。
他就这么立着,立在月光下的树林中,俊秀挺拔而意态漠然。仿佛这月光与他无关,这树林与他无关,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的美丽与冷淡,也使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风树也差点真的以为这男子与这晚的一切无关。如果不是他出了鞘的剑握在修长的手上,如果不是他身后有几棵被拦腰截断的树倒在地上,如果不是……
于是,风树明白了:正是这个极美丽也极冷淡的男子,在关键时刻砍断了墓地东南角的几株树,破坏了这个族墓地的态势,从而化解了先人布下的玄术,救了自己。
没有欣喜,没有感激。面对从天而降的救援者,冷血的风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
一贯自负如他,怎么可以让人看到自己愚蠢慌乱的局面?一贯强势如他,怎么可以接受别人的搭救?于是,一贯冷血如他,毫不犹豫的挥剑攻向这个刚刚救了他一命的人。
没有惊讶,没有失望。面对自己刚刚救下的美少年分明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攻击。白衣人的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身形如流星闪电般,只见白色的影子一晃之下已经退到几丈之外,退出了风树的剑势之外。
白衣人敏捷的身手令风树深深震惊,一时停止了攻势。
“怎么回事?我今天是怎么了?”风树深深自责与懊悔,更为自己感到羞耻——当然不是责备自己忘恩负义的行为,让他觉得耻辱的却是、竟然是、仅仅是——自己不够冷血!
于是,美眸中寒光一凛,风树左手微动,三十六枚煨着剧毒的暗器尽数射向白衣美人的周身要害。
对于自己特制的这种独门暗器——血影魔针,风树是极为自信的。从来都觉得自己很特殊而且很重要的无爱风树,他所使用的毒,不仅仅是无人能解就可以的;他所使用的毒,也必须能够让他显得很特殊而且很重要。
血影魔针上煨的毒,是从无数粽子、僵尸身上提取的尸毒,岂止是无人能解,几乎很少有人见过,甚至许多人都不曾听说过。而风树百发百中的手法,只要九针齐发,从来没有人能够尽数躲过,而只要一针没有躲过,就意味着索命的无常已经站在身后,没有办法可以逃脱了。所以,只要风树的血影魔针出手,就意味着阎王已经在生死簿上勾掉了你的名字。而且死的时候面目狰狞,痛苦万分。而风树也极少用到这种令世人谈之色变的暗器——没必要,他的一身剑术已经难逢敌手了。
但是,这一次,白衣人身手太过敏捷,行为太过诡异,风树竟一下子发出了他身上携带的所有魔针。这在他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
风树感到自己已经快走到心理崩溃的边缘了,用尽全力的攻击,却被对方儿戏般清描淡写地一一化解。生平第一次地,他对自己没有了必胜的信心;也是生平第一次地,魔针出手后,他急忙望向对手。
风树向来对于暗器出手的力道、时机、方位控制自如,而对于敌手伤口的位置、深浅也预料得分毫不差。以往,每次暗器出手后,他总是慵懒而优雅地选择一个最佳的角度,静静地欣赏对方怎样在痛苦中挣扎、扭曲,慢慢死去。脸上渐渐绽开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一个从来没有活人见到过的笑容。
此刻,望着不远处的白衣人,风树心头猛地一紧,又渐渐放松下来。看来绝大多数,确切地说是三十五枚魔针都被对方躲过了。但是,还有一枚……
白衣人左臂的衣袖,月白色的衣袖,染上了点点鲜血。淡淡的月光下,点点鲜红的血迹,不可思议地显得艳丽无比。
风树彻底松了口气,看来自己那么多年苦练武功总算没有白费,到底天下没有人能躲过自己的血影魔针。然而,片刻的欣慰与轻松后,一种比原来大无数倍的说不出原因叫不出名字的烦乱的情绪笼罩在风树的心头。
那家伙他,……会死吗?风树有些失神地看着对面的白衣人。又是生平第一次,战胜了一个强大的对手,风树没有感觉一丝喜悦与自毫,反而心头填满了悲哀与落寞,也许,还有……些许的后悔?些许的可惜?
低头望向自己的左臂,白衣人万年冰山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点的表情——不是惊慌,不是痛苦,仅仅是——不耐烦。
随后,白色的影子微动,风树只觉得眼前一闪,白衣人已经无影无踪。
微风拂过月下的树林,重又变得静谧和谐的树林。只有倒地的断木和地上几滴殷红的血,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一位白衣美男子伫立过……
第二天,军营。已过正午,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是那种暖洋洋的惬意。
一位面如桃花,异香扑鼻的美貌公子,手持一方粉白色的丝帕遮住半张俊脸,一面向着风树的房间走来。走到门口,只见两个侍卫已经站在门边。
美貌公子见状开口道:“怎么了,难道那丑八怪表哥还没起来?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奇迹啊?不是死在里面了吧?”
竟有人敢在风树门外用如此语气如此声调如此音量说话,此人是谁?他就是风树最鄙视最厌恶最头痛最想杀之而后快的人——风树的表弟玉无瑕,也许还是天下第一洁癖与自恋狂。
自许天下第一美人的他,自打第一次见到风树,就称呼他为“丑八怪表哥”。事实上,玉无瑕固然生得极美,却没有一丝英气,他的美只能用柔媚娇俏来形容。换句话说,只能从服饰上认出他是男人,如果换上女装,肯定会被选入宫去做妃子。
玉美人不像表哥,他从小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写得一手好字。他生平爱的是读书写字,做诗赋辞,赏花观月,品鉴古玩……但他最爱最爱的,还是洗澡和照镜子,以及……顾影自怜。他很瞧不起风树,认为这个表哥没文化没品味,只懂得一人敌,是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野蛮的下里巴人。
当然,完全可以想象地,风树更加讨厌这个成天没完没了地洗手洗脸洗澡、遍身熏香、说话拿腔拿调……的娘娘腔表弟。不止一次地,风树发誓父亲死后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了玉无瑕。
当年,玉无瑕的父亲玉泽在道上也是与无爱黑龙齐名的倒斗高手,表兄弟两个经常合作,关系不错。但自从玉家表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后,就金盆洗手该行做古董生意去了。也许是为了忘记那段不光彩的经历,玉泽竟像跟无爱黑龙断绝关系似的,再没什么联系了。直到五年前,孤儿玉无瑕带着父亲留下的的信找上门来,投靠无爱黑龙。
至于玉无瑕成为孤儿的原因,实在是……在旁人听来匪夷所思、荒诞无比;在无爱黑龙听来既感慨又生气,既失望又愤怒;在风树听来只觉得无聊幼稚,更有深深的鄙视。
整件事情是这样的:一天,玉无瑕的母亲(可以想像应该也是一位风华绝代又异常自恋的美人)刚从街上回来,还未沐浴更衣,不想丈夫提前回家。见了娘子,玉泽随口玩笑道:“今天夫人怎么一身汗酸味?还不快去洗澡?”说完即到书房算帐。在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后,回到卧房的玉泽发现——妻子已经服毒身亡,死时忧自妆容整齐,面如桃花。爱妻情切的玉泽悔恨不已,留了一封遗书托孤给表兄后,毅然为妻殉情……
听完玉无瑕这段难以置信的述说,无爱父子都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还是玉无瑕抽泣着说:“美人殉美的决心,是比战士殉国的决心还要坚定的。”当时,玉美人的目光中写满的是崇敬与向往……
站在门两侧的侍卫耸了下肩,都不敢吭声。于是玉无瑕便轻启朱唇,声音有若莺啼燕啭:“丑八怪表哥,表叔正在设宴款待文公派来的使者,让我们俩都一起去招呼客人。”
里面仍没有回音,玉无瑕不禁有些奇怪。他知道自己这个“没有丝毫美感也丝毫不懂美”(玉美人的个人意见)的表兄,可不像自己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生活极有规律的风树,除了出去“干活”的时候,必定每天四更就起身练功,然后招集士兵开始训练。
想到这里,玉无瑕摇了摇头,“起那么早,眼睛会有血丝的,我美丽的眼睛要有了血丝,可就不美了。”像是想到自己不美了的样子,玉无瑕一惊,再次摇了摇头,“如果不美了,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阴着脸的风树环抱着双手,冷峻的眼睛充满了杀气。
无视表哥的眼神,玉无瑕袅娜地转过身道:“走吧。”说完径自走在前面。
中午的阳光明媚得有些晃眼,玉无瑕厌恶地皱起蛾眉,把丝帕拿得更高些,“该死的太阳,唉,我美丽的皮肤……”
风树最见不得这个娘娘腔表弟这种恶心的样子,以前见到,总要扁他一顿。然而,今天的风树,却对玉无瑕的行为视若无睹。以往总是射出坚定眼神的眸子,生平第一次没有了焦距,似乎不知道应该望向哪里。今天的风树,其实一直活在昨晚的墓地,记忆被定格在了那一刻,眼前挥之不去的,是白衣人那双美丽而冷淡的眼睛,和那沾满了鲜血的月白色衣袖。
大厅。案几都设置得极为简单,也没有钟鼓之类乐器——无爱家族的风格。无爱黑龙正向文公的使者孔大夫频频劝酒。
这位孔大夫正是孔老夫子的后人,虽然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本着“不语怪力乱神”的祖训,倒也不相信所谓“借阴兵”一事。此次他借出使之机,不断向无爱黑龙探问散大夫的死因,但对方一直摇头装傻。孔大夫不由暗暗心急。所谓兔死狐悲,同为一朝大夫,如果无爱黑龙敢对散大夫下此毒手,又难保会对他怎样呢?
这时只见一名士兵进来报道:“两位少爷来了。”话音刚落,玉无瑕和风树已经走了进来。孔大夫不由眼前一亮,好一对美少年!
无爱黑龙站起身来,指着风树道:“这是犬子。”说完示意风树给孔大夫行礼。但风树巍然不动,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孔大夫身后一个白衣的年轻人。
看着那俊秀挺拔的身姿,那双淡然的一点波澜都没有的眼睛,风树也分辨不出此刻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既有一团关于白衣人的巨大疑惑,也有一丝丝对于自己的血影魔针不再是百战百胜的失落;既有一些对白衣人的忌妒,又似乎掺杂着一点点的喜悦和振奋。
“风树!”无爱黑龙的一声大喝,打断了风树的思路。“还不快向孔大夫见礼,”无爱黑龙严厉地瞪着儿子。
并不理会自己的父亲,风树径直向白衣人走去。来到白衣人与孔大夫所在的案几旁,风树用凌厉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衣人。感受到风树如刀的目光,无爱黑龙、孔大夫与玉无瑕三人都诧异地望向风树,然而,被他盯着的人却依旧面无表情。
风树狠盯着白衣人,一面用阴阳怪气的口吻向孔大夫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呀?”
心中十分不满风树的无礼,但孔大夫仍面带微笑地说:“这位是萧兄,名木客。他可是南宫靖最为器重的门客啊!相邦大人特意让他陪在下一起来的。”
“木客?”无爱黑龙与风树闻言都是一惊,不由暗道:“怎么叫这种名字?”
木客,在先秦的传说是一种“山栖之精怪”,非鬼非妖,是深山里孕育出来的。据说,木客的外形跟人很相似,而且语言相通,只是长得鸟一样的爪子。它们“性食木子”,所以“寿逾古木”,也就是说几乎长生不死。
作为世代以盗墓为生的古老家族的后人,无爱黑龙与风树自然对这些妖鬼邪物的传闻更加了解。无论父子俩有多冷血多厉害,做为一个盗墓贼来说,这些邪物总是希望尽量不要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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