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前任

35 冷艳


【I’m just a boy standing in front of a girl and asking her to come back 】
    台前的这盏1万瓦的大灯,发出的光亮得能让人短暂失明,方含章知道他还看着她,她却只和他对视了几秒,就移开视线,镇定下来,忍着心脏的狂跳,脸上的笑依然很淡,好似这真的是
    一个预先排练过无数次的环节。
    苏澈看她冷静模样,猛然有些恼火,一侧身抓住了她的手,也微微笑着,侧身对着T台正前方摆了个姿势,率先转身,牵着方含章往回走。
    郑知味从刚才看见苏澈窜上去,就一脚踩空,跌在楼梯上,旁边的助理赶紧来扶她,她都没起来,猫着腰紧张地盯着台上。心里简直把苏澈骂了个狗血淋头,大骂这冤家来砸她场。
    走到了T台起点,她还脑子清醒,记得要转身再面向观众一次,挣开他的手,优雅地转身,裙摆微微飘起,扫在他的球鞋上。
    对,就是球鞋。这家伙穿了简单的黑色线衫和破洞牛仔裤,踩着双匡威球鞋就来看秀。也就仗着优越的身材和颜值,笔直身板儿往那一站,倒依然是翩翩俊俏小伙儿。和一身绝美华贵礼服的方含章站一起,活像来勾引富家小姐的街头少年。
    唱着歌的李佳译倒就喜欢这个调调,尾音收住,一曲唱罢,侧过身冲着两人的方向,绽放一个开心的笑容,还调皮的眨眨眼,说了句“祝两位幸福哦。”
    苏澈这傻狍子还真转身跟李佳译欠了身说谢谢,一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观众都一边鼓掌一边笑,当作一出精心策划的好戏看。
    郑知味踉跄着从台阶上起来。看方含章从台上下来,立刻伸手扶她,一把抱住她说:“辛苦了!表现得超级好!”
    方含章倒马上说对不起,因为自己,竟然出了那么个意外。她知道苏澈那家伙就是因为她才突然发疯,真是够尴尬。
    一众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认识苏澈,刚刚看着台上也都惊呆了。现在又立刻专业起来,跑过去把方含章的面纱拆掉。
    苏澈也从台上下来,看着方含章低下身方便小助理,一副亲切礼貌的样子,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是昏了头了,看到台上明艳动人的她,脑子迅速转了一圈,不管不顾就上了台。他还真没这么思维敏捷过。
    李佳译从台上下来,跟所有人都问好。模特们都排好了队,助理们都在忙活着快速地给她们整理妆发。舞台那边音乐又响起,模特就都有条不紊上了台。方含章整理好之后,也走到了最后,跟着队伍上台。
    模特全都走过场一圈,郑知味在掌声中出现,双手合十,连连欠身鞠躬。掌声更加热烈起来,郑知味没有多留,牵着方含章的手下了台。
    模特也跟着纷纷走下台,一众粉蓝鹅黄象牙白的仙女裙飘忽而过,消失在伸展台一侧。
    苏澈知道身边的小助理都在低低地议论他,充耳不闻地斜靠在一边墙上,看着这些模特都下来。一下来,郑知味就伸手帮方含章拿头顶的装饰,这样的一簇饰物缠在头发上,其实很不舒服,发型师也过来帮忙。
    拆下来之后,方含章立刻弯着腰低头晃晃脑袋,伸手就大力揉了揉头发,再一向上甩头,把头发顺到后面,动作随性又利落,帅得旁边几个小助理都低呼。
    方含章拖着这厚重裙摆就要往后台走,其他模特和造型师也都忙着换装整理东西,各自都忙,乱成一团。苏澈高高的个子戳在这里,倒没有人理。
    还是郑知味还记得有个他,回头想说请他先出去,哪想到这小伙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越过郑知味身边,劈手抓住方含章的胳膊,十指紧扣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通向安全通道的门口走,大步流星,走路带风,旁边的人都本能躲开给他让路。
    方含章被带出门,到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只有白炽灯光因为声响亮起来。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回声,她不稳地被他揽住了,贴着她□□腰部的手心温热,她像是被烫到了,猛地一闪。
    苏澈的背顶着门,长腿微微支出去,刚好和方含章平视,他的手还扣着她的没有放,另一只手下是一片滑腻柔软的腰肢,惹得他一阵火从心底窜上来。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昏暗灯光下,她垂着眼脸,刷过睫毛膏的睫毛羽黑纤长,映着玫瑰唇色,冷艳至极,方含章真是不明白了,都说清楚了,怎么这人又来折腾。她没什么语气地问:“你有什么事?”
    苏澈看她这冷暴力,无奈地叹口气,撇了下嘴角,说:“回来,好不好?”
    方含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听着他沉声说出这句话,手蓦然一抖。这就是她不接电话的原因,既然都清楚他想干什么。
    苏澈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却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几乎屏住呼吸,等她的回答。
    方含章却只是轻声笑了,她以前一直骂苏澈体贴绅士里其实是满满的大男子主义。果然,连好像是乞求的一句话,都隐藏不住语气里的那一点霸道,尽管他的表情那么脆弱温柔。
    到底是哪个瞎了眼的非把他打造成个软绵绵的暖男,明明眼前这男人骨子里那么邪肆霸道,不过是时不时逗逼好似多傻里傻气,隐藏了他是个坏小子的事实。
    “方含章,你是不是一次性给人判死刑啊?”苏澈看她还是寒着一张脸,突然有些恼火,因为无计可施而恼火,他明明一直在示好,方含章也明明还在意他。就算上次在婚礼上她那样说,他才不会真的就信她那一套倔强冷静。
    “那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心没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方含章突然开口,一句话直接甩他脸上,说得太急太用力,话尾破了音。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听,非得逼她真发火。
    苏澈被噎住了,手心猛地一紧,抓得方含章的腰侧一个红印,他又急忙松开。
    真是直戳胸腔,不留情面。
    苏澈被问到了脸上,才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那么自恋且放肆。他在机场看到她那一刻,就坚信不疑,只要他还是拼命对她好,去哄她,她过一段时间,就一定会回来找他。
    之前的六个女朋友,遇到的那么多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就算多生气,还是见好会收,哄一哄就软了脾气。何况,他还帅,他一直都自知,女人很难拒绝他这副好皮囊。
    他之前看着方含章,都窃喜得不行,觉得能追到她是老天又偏爱了他。
    可现在,在这个逼仄昏暗的鬼地方,他听着她厉声出口的问句,却跟后脑勺挨了一记似的,觉得她简直是劫数。
    “不光是我误会了男人,你也误会了女人。”方含章伸手把他的手拿掉,拉开距离,说:“你以为所有姑娘都觉得,能跟你这种帅哥有一场缠绵悱恻算是天大的幸运,感激涕零还来不及,是吧?还是你以为女人天生就喜欢受虐,专对霸道多情的那款欲罢不能,分手就只是闹着玩?只要你服软示好,我就又傻乎乎地跑回去?”
    苏澈看着干脆绝对把这些话扔过来的她,颈背挺直,就算眼底有脆弱,也还是冷艳绝伦。
    毫无疑问,她一直是个优秀强大的姑娘。她有的是底气维持自尊,拥有骄傲。他清楚得很,她从前在他面前时不时小女孩儿般的样子,也不过是,她真的喜欢他。
    他的放肆一直凭借的,原来不是自己拥有的一切,而是她真心真意的喜欢。
    出名之后听到的欢呼和赞叹太多,路遇围堵的姑娘太多,各种各样的女人对他示好。可他忘了,他这一刻才猛然又惊醒,他面前,是方含章。
    是了,这就是方含章。
    从来都不弱势不撒娇,从来不讨好谁向往谁,从来都底气十足,干脆绝对。
    “方含章,你还真是够理智的!跟我分开,你无所谓是吗——”苏澈低声说出这句话,尾音竟然有些颤。
    方含章听他这样说,突然眼底一热,这人居然说她理智无所谓。是啊,搁他眼里,应该就是狠毒潇洒的前女友吧。
    她还是憋住了一口气,克制下来,平静的语气,开口说:“小时候,老师说让大家去买一本书读,我就在放学后让我妈一定要带我去买到,特别较真儿,觉得如果那天之内没有买到,就会是天大的事。后来长大了,一路摔打,才知道明天只会比今天更艰难,没什么事儿扛不过去,没有谁离不开谁,总是能活下去的。所以咱们别拉扯,省得最后生出怨恨来。”
    “你是已经恨上我了吗?”苏澈伸手拽住要拉开门的她,低声问。
    “没。”方含章答得很快,低垂的眼突然看向他说:“当初是我自己要走,我很感谢你尊重我的选择,包容了我的自私。我那天说因为你难过,不是怨你。被虐和犯贱都是我自找的,要不是我情愿,没人奈何得了我。是我自己想不开,跟你没关系。你别再这样了。”
    苏澈心底已经再没有酸楚耸动的余地,早就支离破碎溃不成军。他松开了手,抬起上身,给她让开路,伸手按下扶手,把门打开,退到门后,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掉。
    “哐”一声,门在方含章身后合上,背面是苏澈背靠着门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头靠在门上,用手挡住了眼。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去摸口袋,却才想起来烟盒还放在那个柜门里。
    此时此刻,他必须承认,他自以为的阅人无数情商高,在她那里真的没辙。
    后台的郑知味听到动静,就急忙看过去。方含章拖着裙摆,迈着大步冲进了换衣间。郑知味把手里的裙子随手给了助理,在一边衣架上拿了方含章的衬衣,从走来走去的人中穿过,掀开帘子就进了换衣间。
    她一脚踩到自己辛苦缝制的裙子,低低叫了一声,顺着铺了满地的裙摆看过去,是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的方含章,头发披散在肩头,眼睛失去焦点,扼住自己声音。
    眼泪顺着下巴滑落,落到精致华美的纱上,她伸手去抹掉,却晕出一片湿痕。
    “对不起,弄脏你裙子。”方含章知道眼前站着的是郑知味。
    郑知味把衬衣展开,披在她肩上,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后台依然喧闹,腿长腰细的模特褪了裙子,只着寸缕各自卸妆,小助理们忙着收拾衣服和化妆品,一边忙着一边聊天,甚至还有人已经喝上了香槟在庆祝。
    压轴礼服那一幕戏已经成为笑谈,在这个屋子里被每个人的嘴都过了一遍,纷纷讨论那个不是专业模特的姑娘到底够不够美,那个苏澈果然英俊逼人,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什么,叽叽喳喳热闹得不行。
    才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久久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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