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守身如玉

晚上六点，楼下咖啡厅。
    我没说明白，但是方卓听明白了。我说的是曾经我们一起住的楼下的咖啡厅。看着这里没什么变化的样子，我终于放松了一点。看吧，无论怎么样，还是有些人，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六点半，方卓姗姗来迟。我想着七点，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来，以后就无话好讲。还好，没有让我等的太久。
    方卓扔掉手中的烟。
    “什么事？“什么事？呵呵，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有些话原本想说，可是现在突然又不想说了。
    “突然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你可以走了。“
    “杜若溪，五年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以自我为中心。“是啊，我不是一直这么没长进吗？
    “方先生，恭喜你，五年了，你进步很大。“我拿起包就要走。
    “你是约我来吵架的？“
    “原本不是，但是现在是了。“方卓又拿出来一支烟点上。他以前的烟瘾没这么大的。
    “说说吧，你这几年怎么样？“突然听到这句话，我以为是幻觉。
    “还好，你呢“
    “不错。“薄唇微起，吐出薄情的两个字。从前人们都说嘴唇薄的人都薄情，以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想想可能是真的。
    “孩子呢？杜若溪，别跟我说孩子不是我的。就看那小脸的长相，我也是不信的。“我缓缓地点点头。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小季的确是你的孩子。虽然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了，但是我觉得我没权利干涉你做父亲的权利，也不想小季从小就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所以呢？“我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可能很可笑。说不定他已经结婚，孩子也有自己的了，那我这样算什么呢？
    “所以我在想，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小季沟通沟通感情，他很可爱的，很懂事。当然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就不强求，当我没说过。“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心呢？“真想上去撕了他的脸，看看道貌岸然的脸的后面到底是什么。
    “方卓，你不必这样的，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负责之类的。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可是我不能让小季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至少他有权利的。你也不用嘲讽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说我不愿意，你是不是又要带着我的孩子不说一声地逃跑。杜若溪这不是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二次，但是要是再有一次，我就掐断你的脖子。狠狠的。“我不屑地轻哼/。
    “是吗？如果我跑掉，你能找的着我吗？“
    “你……“
    “方少爷，咱们回见。“
    “明天晚上，我带孩子吃饭。“我挥挥手走了。
    憋屈了，明明是我千辛万苦生的孩子，怎么看都像是偷情一样呢？
    电话响了。一看是萨姆。接起。
    “吃饭了吗？“电话那面是温柔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关怀。
    “没吃呢，往家走呢！“
    “小季呢？“
    “我请了个保姆，小季在家呢？“
    “会不会不安全。现在保姆虐待的事情很多。“
    不会吧，他一说我也心惊。萨姆可能觉得我会担心，转了话说:“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在自己的家乡怎么会不习惯呢？“萨姆对我而言更像是长辈的关怀。
    “小溪，我最近有到中国去的打算。“
    “来看我吗？“
    “算是吧，有一部分是工作。“和萨姆说话总是有一种很沉静的感觉。
    “那我等你。“
    “嗯，好“电话那面是萨姆磁性的笑声。
    挂了电话，猛地就被抓住了手腕。我发现他真的太喜欢抓别人的手腕了。
    “你干嘛？“ 我狠狠地挣脱。
    “又是谁？新欢还是旧爱？“
    “你放开我方卓，跟你无关。“
    “怎么不叫方先生了，不是很客气嘛！“我都想踹他了。
    “别这样方卓，，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看。”
    “是啊，杜若溪，大庭广众都比我重要。我真是不明白这些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何必明白，我们都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不是吗？“灯光下，方卓的脸显得有些黯然。
    “是啊，我们都开始新生活了。“方卓走的时候好像是轻飘飘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前一天晚上11点左右，方卓发过来短信说，明天要带小季出去玩。我心微颤。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了句好。
    第二天早起，小季睡眼惺忪。我给他穿衣服。
    “小季，想不想出去玩。“
    “好啊，好啊，妈咪，你都好久没有陪我出去玩了。“我知道对于小季，我从来都是亏欠的。
    “妈咪今天，还有事，你和别的叔叔出去玩。记得吗，妈妈告诉过你的，你也见过的。“
    “是我爹地吗？“我为他的敏锐感到吃惊。
    “是，是的，小季，他是你的爸爸。“小季扭过头去，不说话，气得一股一股的。
    “小季，听妈咪的话，妈咪是想让小季开心的好不好？“
    “妈咪，那我和爹地出去玩，你会不会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不去了。“再一次感到头疼。
    “小季放心，妈妈不会生气的，好不好，只要小季开心就好。“然后小季乐呵呵地去刷牙了。我知道小季对他的爹地是报了很大的期望的。
    早上九点整，门铃响起。真的是准时的让我觉得陌生。
    “小季准备好了吗？我皱眉看看他，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温润如玉的样子，倒是少了几分昨晚暴跳如雷的怒气。小季从他的房间跑出来。
    “叔叔好。“一声叔叔脆生生地，却让我们两个都愣住了。我心里忍不住笑。好吧，刁难就刁难吧，谁让他缺席了这么多年。我似乎没有意识到造成这些的是我欸。
    方卓却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将小季一下子抱起来举国头顶。
    “小家伙，告诉叔叔，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小季摸了摸方卓的胡子。嗯，光溜溜的。
    “我想去游乐园。我妈妈都没有带我去过。“这孩子，还没怎么样呢，就告上我的状了。方卓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轻轻地咳了咳，
    “我这不是忙吗？“
    “好在萨姆叔叔总是带我去。“小季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都想把他的嘴捂起来了，不知道让他们父子俩单独相处是好还是坏。
    “萨姆叔叔是谁？“
    “萨姆叔叔就是总和妈妈在一起的叔叔，他下巴这有胡子，总是嗝着小季。但是萨姆叔叔对小季可好了。“小季一边摸着方卓的下巴一边说。
    “哦？是吗？“我一听方卓的语气就觉得不好。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完了就好热了，游乐场人也多。“打发走了父子俩。我开始打开电脑工作。刚到杂志社，怎么也要先熟悉熟悉。前几天工作交接的还算顺利，但是杂志社里对她这位空降的副总编，好像不是很满意。所以呢？
    现在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怎么能将工作做好，怎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杂志的销量。我看着资料，我最大的竞争对手竟然是明远旗下的一间杂志社，什么时候明远集团也搞起了杂志社，这我倒不知道。
    不知不觉就工作了一整天，知道门开了又关上，室内传来小季的笑声，我才恍然，原来都已经五点了。
    刚想起身拥抱一下小季，却发现猛地眼前一黑。好久才缓过来。
    “妈咪，你又头晕了？“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我笑笑。
    “没事。“只是生小季的时候没有调养好，又要上课又要生孩子，还要工作，所以时常头晕，胸闷气短。
    “还没事？脸白的像鬼似的。中午吃饭了吗？“看着我一脸尴尬的样子，方卓轻叹了一声。
    “杜若溪，我真是服了你。“然后轻车熟路的去给我弄吃的。
    “今天开心吗？“我搂着儿子问今天的行程。
    “可开心了，你不知道我爹地，不是，是叔叔，好厉害的，就抓娃娃，竟然每次都能抓到。“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袋子，我这才看见他们拿了许多袋子回来，大多数都是玩具。
    “小季，没关系的，你想要叫爹地也可以的。“小季却低下了头。
    “妈咪，你不喜欢我就不叫的。如果他不要妈咪的话，我也不要爹地的。“我叹了一口气，将小季抱在怀里。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方卓远处看着这一幕。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依偎在一起，自己在给他们做饭，这么多年的愿望也不过就是这样啊！
    从这天之后，我和方卓的关系算是真的缓和了，偶尔会打几通电话，周六周日的时候，只要方卓有时间就会来接小季去玩。但是我没有跟着去过，一个是真的没有时间，工作很忙，另一个就是还是怕尴尬。小季和方卓已经相处的很好了，但是我一去难免不自在，我不想让小季不开心。所以就一直不去。
    这天晚上十点，我还在公司，下午的时候，方卓打过来电话说，晚上小季和他一起住。我问了小季的意思，既然他愿意，那么一起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我急一直在公司加班。最近公司要出一个专题，是关于幸福感的编辑。采访了高管、高官和平民小百姓的不同的幸福观和价值观。我觉得这个很有探讨的意义，也是当前人们关注的话题。我将稿件都收好，交给下面的人，明天直接印刷就能出版了。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明远旗下的秀色杂志，新的一期就是与飘的话题一样，甚至连采访，连稿件，连插图都一样。我一下子就怒了，这分明就是抄袭。
    我连忙将下班的文字编辑和美术编辑都找了回来，开紧急会议。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方卓在我家的时候，不是看过我的电脑吗？如果是他……
    不可能，我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先不说，我跟方卓这么多年，我是一定了解他的为人的，而且就是他的身份也不会做这些事。他是明远的总裁，怎么会因为一个小杂志社干这样不入流的事。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为了报复我呢？让我一败涂地，既能报复当年我抛下他的仇恨，说不定还对小季有别的企图。想到这我就再也沉不住气。拿了车钥匙下楼。
    “我十分钟后到你的公寓。“临走的时候给方卓打了这样一通电话，不等他反应，直接挂断。
    方卓似乎是对我的到来惊讶不已。只是穿着简单的睡衣。小季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我摸了摸小季的头发。一回头就看到方卓倚在门边看我。
    “这次的事是你做的？“
    “什么事？“我将临时拿的秀色的杂志和我整理好的原稿扔给他。方卓浏览了一下，就放下了。
    “所以呢？就这样又要判我死刑了。“他的语气沉沉。
    “杜若溪，你永远学不会怎么相信我是不是？“我闭了闭眼。
    “阿卓，就算不是你做的，跟你也是有关系的。“方卓猛地拉住我的手。
    “杜若溪，你别叫杜若溪了，你叫杜弱智吧！就这么不待见我是不是？我就这么不让你相信是吗？当初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现在呢，现在又想着怎么样？“我刚想张嘴说点什么。方卓却猛地将我吻住。
    这是他好久之前就想做的事，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口中的绵软提醒他这是真的时候，方卓不自觉的喟叹一声。辗转地吻着我，然后引着我的手慢慢向下。我手一缩，就跟触电了一般。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他们两个不是在吵架吗？
    “放手你。“
    “方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这是我得之不易的事业，我不能让你这么践踏，你承不承认是你做的都好，我不在乎，但是我得让你知道，如果这么点小事我都克服不了，那我这么多年也是白混了。“说完我也不看方卓，就要往外走。方卓却又拉了我。
    “我说了不是我，但是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临时找个别的话题顶上这一期，我不想相信你们没有备选的。我会给你交代的，信我。“然后在我脑门上一吻，就像我们两个最好的时候那样。
    “回去开车小心。“
    他知道我得回去拼命弥补这次的损失，所以什么都不说让我慢点开车。回去之后，紧急召开会议，选定之前备用的题目，然后连夜印刷。
    我不知道在我走之后，方卓打了一个电话。
    “给我查，是谁整的这次的事？“
    两天以后，明远旗下的秀色杂志总编下台。据传闻是用了不好的手段，引诱飘杂志社的某编辑。这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本无所谓。谁的手上还没有几件糟心的事。可是有所谓就在，是总裁亲自下的口令。一时间，许多人都摸不到头脑。
    方家大院
    “方卓，你真是疯了。“这是方母的声音。方卓没有理会。
    “我跟你说话呢？“
    “妈，难道我每次回家你都要跟我吵架吗？“
    “方卓，你理智一点，为什么fire掉罗总编。他是为了我们杂志社好。“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的眼中容不得有沙子。“
    “不要找借口，我听说了，杜若溪回来了，对不对，所以你第一时间的处理好你身边的女人，阿卓，他到底有什么好？“
    “妈，你别说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很幸福了。你很好，利用我们两个信任不足的缺点，利用她不爱我这个空子，可是，妈我等了她五年。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就是改变不了我要她的决心。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辈子，除了她我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还有，她给你生了个孙子。“
    说完方卓一言不发地就要走。方父却喊道:“站住，这几年，你就学会了对你妈发脾气的本事吗你心疼你的女人，我也同样心疼我的女人。杜若溪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谈，但是现在过来给你妈道歉。“方卓回身看了一下红了眼眶的母亲。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妈。我还有事。“真的每次只要碰见杜若溪的事情，方卓就会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