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的温暖

灿灿上楼后，就趴床边看宝宝，可是无论怎么看怎么逗，小家伙就知道闭着眼睛睡觉。灿灿对着程锦撒娇：“姐，他为什么不理我？睡得这么沉，跟小猪似的。”程锦戳戳灿灿额头：“你才小猪呢。你小时候比他还能睡。不信你问咱哥，每次在外面玩，你玩着玩着就能睡着。还是哥把你抱回家呢。”灿灿不信，回头瞪着眼睛问程云：“是这样吗？”程云笑着点点头。每次是他把她抱回去没错，可每次快放到床上时，又是他偷偷把她掐醒。小时候看到灿灿哇哇大哭，他就很有成就感。不过这些，打死他都不会对灿灿坦白的。
    灿灿看到程云点头，一脸挫败地把头扭过去，继续看宝宝，无比温柔。程锦也看着宝宝，充满母爱。
    坐在沙发上的程云，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他这一生最爱的三个人。无比满足。眼神充满疼爱和宠溺。
    浩然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室静谧和温馨。他也看到，程云看灿灿的眼神，饱含深情和爱恋。他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一起上大学，快三十年的交情，从未见程云用这种眼神看任何一个女人。有那么一瞬间，浩然有些无法呼吸，有些东西，在他心里，似乎彻底碎了。
    程云这时也看见浩然进屋，才意识到，浩然刚才是与灿灿一起出去的。这倒不是最要紧的，因为他看到浩然，居然还在用腻死人的眼神看灿灿。那一刻，程云有些恼火。可是，他这火又没办法发泄出来。只好将眼神扫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心想一会儿回去再好好教育她，如何让不识趣的男人彻底死心。
    正看着宝宝的灿灿，无端地觉得后背有些阴冷。回头一看，见程云和浩然都在望着她。不由地在心里画了一个小圈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么。灿灿心虚地看一眼程锦，见程锦还在专注地看着宝宝，不由地悄悄松了口气。
    可是这满屋子的静默，简直有些吓人，再这么下去，会出事也说不定。于是，灿灿赶紧没话找话。
    灿灿：“姐，宝宝哪天出生来着？”
    程锦丢给灿灿一个白眼：“你这小姨怎么当的？这才几天就忘了。记住了，9月22日。以后呀，要记得每年给我们过生日。”这时，宝宝醒了，程锦赶紧把宝宝抱起来。
    灿灿：“呀！姐，他是处女座！处女座啊！”
    程锦敲敲灿灿的头：“处女座怎么啦？我就喜欢处女座。我的宝贝儿子最乖了。”然后轻轻地晃着宝宝。
    灿灿揉着头，对程锦做着鬼脸：“姐，你肯定没听过一个段子。说，8月22日午夜，有个产妇迟迟无法生下宝宝，老公和产妇都很紧张。午夜钟声一过，宝宝呱呱落地了，这时宝宝还没来得及哭，产妇倒是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老公我对不住你，就差一天，还是处女座啊’。姐，你没哭吗？”
    程锦哪里要哭，已经笑得简直喘不过气来，边笑边指着浩然：“老公，快，给你儿子做主，灿灿欺负我们。”浩然腼腆一笑，走过去，从程锦怀里接过宝宝。
    这时程云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将灿灿从床上扒拉下来，笑着数落灿灿：“有你这么当小姨的吗？小心浩然生气。”程锦生怕程云真的数落灿灿，连忙说：“哥，灿灿开玩笑呢。”
    程云岂能不知道程锦的心思，这么多年，她一直充当着自己和灿灿之间的和事老，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却水火不容。其实，最难做的是程锦，最辛苦的也是她。程云很心疼程锦，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还不了解灿灿嘛，怎么会怪她呢？”程锦这才放心。
    程云和灿灿看过宝宝后，就想回家。可程锦再三挽留两人吃晚饭，说都大半年没见他们了，他们必须要补偿她，必须陪她吃晚饭。浩然跟着一起挽留。这时浩然父母也已经从附近超市采购完毕回家了，怎么会放走两人。所以，程锦给家里挂过电话之后，程云和灿灿就在沈家吃起晚饭来。
    餐桌上，浩然有些沉默，一直低头吃饭。其他几个人都聊得很开心。特别是浩然父母，一顿饭下来，简直都没闲着。先是关心程云婚事，他们也听董淑芳提起，说已经和陈丹妮分手了，问程云有没有找到新的女朋友。程云眼睛扫过灿灿，唉，又不能公开，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还不急。”浩然妈倒是很着急，非要给程云介绍女朋友，说浩然父亲公司有好几个合适的姑娘。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浩然出声了：“妈，程云这么优秀，还用靠您介绍女朋友吗？你别瞎操心了。”然后眼神无意识地扫过灿灿。灿灿撞个正着，赶忙低下头。
    浩然妈妈想了片刻，点点头：“浩然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小云的公司在北京，以后是要在北京发展的。这几个姑娘在上海，恐怕不太合适。这样，我再让我北京的几个亲戚帮忙介绍介绍。”浩然啼笑皆非。程云看灿灿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为了制止浩然妈妈再说下去，赶忙堵住话题：“谢谢阿姨。”
    这时浩然妈妈看见灿灿，话锋一转：“咦，灿灿，你有男朋友了吗？”其实她是知道灿灿和浩然的事情的，但是当年他们毕竟也在中间搅和过，虽说浩然和灿灿都没有怪他们，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亏了灿灿。希望她这几年过得好一些。灿灿正在沉默地吃着饭，冷不丁发现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不免还是有些尴尬。恍惚了一会儿，灿灿看一眼程云，然后笑着对浩然妈妈说：“阿姨，我不着急。您看我哥这不是还单着嘛，我比他小那么多，更不着急了。怎么着也不能赶他前面去啊。”说着用只有程云看得见的恶作剧的眼神瞟瞟他。
    浩然妈妈一看机会来了，不由地很开心，拉着灿灿的手说：“灿灿啊，咱们女孩不能跟他们男人比，他们是年纪越大越吃香，咱们越往后拖就越难选择了。你叔叔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要收入有收入，而且还在上海，这样你也能守在你爸妈身边。阿姨也能时不时地看见你。”后面那句话，她咽在心里，阿姨看着你过得好，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这时浩然又出声了：“妈，灿灿很优秀。而且还小。您就别瞎操心了。”这时程锦说话了：“妈，我觉得您说得在理，爸公司的那些男生确实都不错。找机会，给灿灿安排几个，见见吧。我爸妈也希望灿灿毕业后能回来，留在身边。”浩然妈妈一看有知音，连忙点头。灿灿悄悄看看程云，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于是甜甜地对着浩然妈妈说：“阿姨，那就麻烦您了。让您多费心了。”浩然妈妈拉着灿灿的手说：“你就是我半个女儿，阿姨疼你还来不及呢，这点小事算什么？阿姨明天就打电话，争取这几天就先见几个。” 灿灿再看程云那张脸，简直成了水墨山水画，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心里简直开心得不得了，一口气多吃了一碗米饭。
    晚上九点半，程云和灿灿告别沈家。一走出沈家大门，程云就握住灿灿的手。灿灿想到来的时候浩然就看到她和程云亲密，这才刚走出大门，就拉手，生怕再被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下意识就躲开程云。
    程云发现异常，就问灿灿：“怎么了？”灿灿边走边说：“先别牵手了吧？一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程云有些奇怪，来的时候不还没事吗？怎么吃顿饭就变了？心想，别是因为浩然吧？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程云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拉灿灿，边拉边说：“没事的，没有人看见。谁没事盯着咱俩看啊？”灿灿继续躲开：“哎呀，跟你说了，会有人看见的。咱们去的时候，就被浩然看见了。他既然能不小心看见，别人也会呀，到时传到我爸我妈那，可就麻烦了。”
    程云的火蹭地就起来了：“你爸你妈知道又怎么了？谈恋爱还犯法吗？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浩然看见吗？他看见又怎么了？你难道还想着他，不甘心吗？晚了，你已经没机会了，死心吧！”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程云何时说过这么过激的话？灿灿很伤心。她气程云居然不相信她。她分明是怕两人关系暴露太早，什么都没处理好，就夭折了。她想跟程云在一起，所以更想好好保护这份爱。可程云不但不理解她，还把她想成什么了？她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想到这里，灿灿就更加伤心了。也不等程云，跑着就回家了。
    程云其实哪里能不明白灿灿的苦心。只是他一想到浩然看灿灿的眼神，就莫名地生气。他再自信，在爱情面前，其实也底气不足，他真怕在灿灿心里，自己永远无法取代浩然。他怕灿灿一个后悔，就把心又放回过去。
    看到灿灿流着泪跑走，他的心就像被刀子戳着一样，生疼生疼，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又萦绕心头。
    到家后，何志国和董淑芳正在客厅看电视。没看着灿灿，不用说，肯定已经躲回房间了。见何志国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估计灿灿伪装好了才回来的，然后更加心疼灿灿。
    想着进房间去看看灿灿，但是何志国和董淑芳还没休息，贸然进灿灿房间，还是不妥。另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安慰灿灿的事只能往后放一放。
    程云在何志国和董淑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寒暄了一会儿，就切入正题，谈他要回归童家的事情。如预料中一般，何志国十分吃惊，不光他，连董淑芳都有些讶异。董淑芳和颜悦色地问程云：“小云，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还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无论有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你说出来，我和你爸都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董淑芳对他确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偏见看董淑芳，所以并未刻意去体会她的关心和爱护。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程云不由地有些内疚，连忙解释：“谢谢董姨。你们对我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好了。我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真的是因为，确实到了要回童家的时候了。我爷爷年纪大了，总说这是他唯一的心愿。我能为他做的不多，就为他完成这个心愿吧。我父亲，年轻时做得确实很过分，也对不起我妈，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努力弥补，我也想给他一个补偿我妈心愿的机会。”
    程云见何志国和董淑芳还在沉默，继续说道：“其实也不用做什么，只是把户口迁回去，一个形式而已。我户口现在本来也在北京，只是迁到童家而已。其他什么都不用变。你们还是我的爸爸和董姨，我永远爱你们。我每年该回家的时候，还是会回来。一切就和从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志国又怎么能反对？他即使再爱薇薇、再爱程云，程云毕竟还有他的亲生父亲，还有那个庞大的童家。其实于情于理，回归童家，对程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这样，他干嘛又要反对呢？于是何志国清清嗓子：“小云，既然你都考虑周全了，那么你就自己拿主意吧。无论怎样，何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爸，也一直都是你的爸。”说到最后，何志国都有些哽咽。
    程云哪里能不难过？他看到何志国和董淑芳，也很动容。但是理智告诉他，为了他和灿灿的未来，只能先忍痛一时了。于是，安慰二人片刻，程云不忍再看他们失落，赶紧跑到楼上。
    程云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估计灿灿都睡了。但是他今天惹灿灿那么伤心，不忍心让她带着泪水入睡。程云试着推推灿灿的房门，居然没锁。
    程云轻轻推开门，见灿灿开着床头灯在刷微博，眼圈红红的。不用说，肯定回来又接着哭了。灿灿见程云进来，赌气躺下，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不想看程云。
    可程云进来，就已经发挥了厚脸皮的精神。此刻岂能半途而废？于是将厚脸皮的精神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脱掉鞋直接钻进灿灿被窝。灿灿无语了，这人的脸皮现在怎么比城墙还厚？她都还没原谅他呢，他倒是不客气。于是灿灿用脚踹踹程云，想把他踢下去，可是什么叫蚂蚁撼大象？她不光没踢走程云，反而落进他的怀里，一阵铺天盖地的热吻，扑面而来。
    利用灿灿喘息的间隙，程云撒娇一般对灿灿说：“灿灿，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灿灿直翻白眼：“您永远是对的，怎么会错呢？”程云抓起灿灿的手，抚在自己脸上：“我不该小肚鸡肠，不该吃醋，更不该数落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灿灿用力抽掉自己的手，戳戳程云脸蛋：“说具体点，你哪儿错了？”程云心一横：“我不该嫉妒你和浩然。我应该相信你。”灿灿瞪瞪程云：“都说了不该提浩然，你还提？！”程云连忙点头：“好了好了，以后再也不提了。我恨死沈浩然了，天天惹咱们吵架。”灿灿简直要吐血，明明是他程云故意找茬儿吵架好不好。不过念在他态度还算端正，这次姑且先原谅他了。
    程云一看自己无罪释放。顿时激动万分，热吻席卷灿灿全身。一边亲，一边想，如果把持不住，干脆就不把持了。
    程云想得美。正在他美美地想着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董淑芳：“灿灿，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