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沙漏里的青春

我以为我是黑暗的孩子，仅仅是因为我无父无母，却有资本自暴自弃。直到遇到她，让我知道什么是珍惜。
    那时笔记说，“阿远，这学期会有很多外省来的美女哦！”
    我饶有兴致地回答道，“怎么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就和西瓜他们说过你不食人间烟火，还不信！”
    我瞥了他一眼，他继续道，“外省的都要回来中考。”
    可是我是不曾在意的。
    直到后来，一位左边擦着紫色药水的女孩闯了进来，径直坐到了我身边。我挑了挑眉，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美女？”
    为了留住她向笔记反驳，我没有像往常一般把坐在我身边的人赶走。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同桌。话说起来，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同桌这种生物。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那边没有擦药的脸，不知道为何，却像是点了紫色墨水的笔，在我心里画出了她的模样。可是还来不及和她聊什么，下了课之后就匆匆跑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她低着头将书包拿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走错班级了。
    再次遇见她，是我和笔记准备步行去家附近的篮球场。
    那时候，她蹲在一位失明了的拾荒者的面前，捻起了一张钱。然后急冲冲地跑了。
    正打算就揪住她的时候，笔记拦住了。
    他笑着说，“看看再说。”
    所以，我也难得地耐下心里一探究竟。果不其然，她回来了。带着一堆看起来比她的体积还大的大袋子回来。
    笔记笑得更猖狂，“这丫头有意思！”
    我看了看那个女孩干净的脸。不再多想，拉着笔记就走了。
    那天以后，我承认我是关注着她的。那个蹲在地上甩着大麻辫子，穿着白色棒球衫的女孩。
    碰巧陈云云来找我帮忙，她让我帮她向笔记表明心迹。我故意为难说"你拿什么谢我？"
    她却意外地说也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几乎是无视着她离开的。
    却没想到后来，又是我哄着她介绍个女朋友给我。因为我看到和陈云云走得近的一位女生，是她。
    但没想到她对我印象，竟是毫无保留地反驳道"谁是林远？"
    我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扔了筷子就走了，可是，我认定了她了，所以，我要让她看见，我对她，势在必得。
    我甚至私下策划了几次偶遇，可是她从未注意过我。后来笔记都说了，真看不出来你是纯情公子。我淡笑不语。
    最终我利用了实验班的名头，将她也转进了实验班。
    我认为我是对的。因为我在一步一步得到她。我只有一个目标，让心里的那个人走到现实的身边来。如此而已。
    所以我认为我打听了她的中考志愿，不带伞往她身边凑，偷拿她的伞为了和她在雨中奔跑，还有那个，知道了她的分数之后不择手段地帮她走了后门.......
    我只是想告诉自己，把她留在身边而已。真的。那么多年来的唯一执着。可是，要是我当时知道了她因为这个原因被宁琪琪威胁.......被大家耻笑.......被芊涵找到机会陷害.......被，左颜有机可乘.......
    我真的，会放她走，然后，一步一步忘记她.......
    可是，怎么能忘记她咬我肩膀的疼，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疼痛感。当时的我，只是想，“以后她给我生孩子更疼，所以我的这点疼，不算什么......”给我生孩子？想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禁抱了抱她。
    我的家只有爷爷一个人，而他并不是很喜欢我。仅仅是一场车祸后他喜欢的儿媳妇和儿子双双丧命，却留下一个完好无缺的我。
    可是，留下的是，一个我完好无缺。所以我自己享受着这份孤独。从小到大。
    但我并不觉得什么，甚至要感谢这份独居，让我有机会和她独处。背着醉酒的她，带回未来我们的家。我没想到她会愿意让我睡在她身边，尽管时间不久。
    其实我有件事情没告诉她，我以为那将会是个惊喜。却不想最后被藏进了阁楼。
    我拍的那几张吃长寿面亲到的照片，被洗出来挂在了床头。
    我想：没准，可以作为一种结婚照。
    看，小屁孩，我可是和你妈妈青梅竹马......
    可惜，真的，没有如果。她生了别人的孩子。
    我想我们是真的结束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她。就算听左颜说，“我要当爸爸了！”
    我留意了那家医院。所以她要生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听着她在产房里骂得声音都快撕裂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出来。我笑着想，不愧是左颜的孩子。连带着我，也不好过。
    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她连我也骂了起来。
    我愣了愣，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才想到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左颜。我打给了堂姐，请求让我进去陪陪阿遥。尽管，她生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穿上无菌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她痛苦。甚至有一刻在想，小坏蛋，你快点出来，我愿意当你的爸爸。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是，阿遥还是一个孩子，现在却成了另外一个孩子的妈妈了。
    当她最后一句，“林远你这个王八蛋！”后，终于也传到表姐的耳里。
    我不顾着表姐的嘲笑，偷偷进了病房，握着她的手，一夜。
    听说，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出生，所以左颜不在阿遥的身边。
    我的女人。可怜的女人......
    这件事情还是被爷爷知道了，我又被送去出国了，连过年，连放假，都不能回来。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可爱。尔雅，尔雅，要是我的尔雅该有多好。我爱她，就像爱她的妈妈一样。那么小的女孩子，就这样没有了爸爸......
    我听表姐说了，手术意外死亡。
    曾以为是阿遥的幸福，也就这样被断送了。
    当时的我坐在酒吧里拿着杯伏特加，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我是有想过回来找她的，可是我做不到，我也知道阿遥做不到......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坚定地想要放弃。
    比起那时候看到她身上的淤青，尴尬地怀疑着她是否和传闻的一样被人包养了，还要痛苦，还要难抉择。
    最终那时的我还是迷茫了，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落荒而逃。因为那一夜的床单，依旧白得刺眼。
    可是，究竟那么久还是在偷偷摸摸关注着她的一切。说服自己，催眠自己，我们，只是好朋友。
    可是，看着一脸呆滞的她，我的全部防线，都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