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

第34章


  “难怪,原来是教会学校。”
  她大大方方作自我介绍,“我叫江楚楚,还在学校熬时间,你呢?”
  白衬衫说:“孙文龙,西港重案组督查。”
  “哇,阿sir呀,好犀利。”
  “可惜马上就要去向上帝报道,不知道天堂需不需要维持治安,不然用什么搵食?”
  “不会的,孙警官忘记肥彭新年演讲?明天会更好。”
  孙文龙点点头,伸出手,“明天会更好,更开心遇到你,江同学。”
  她亦伸出手与他交握,“很高心遇到你,孙警官。”
  孙文龙笑笑说:“祝你我明天会更好。”
  楚楚点头,“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碰杯?”
  “禁止未成年人饮酒。”
  “我已经够年纪。”
  奇妙相遇,陌生人可比老友更亲密。
  两个人互道心事,再相互祝福,转身道别,一切感情际遇点到即止。
  她不再哭泣,与死亡相比,恋爱的挫败算什么?人生海海,谁料得到明天发生什么?也许她先天性心脏病发,连与他接吻都会心跳过速;也许凌晨发声地震海啸,繁华港岛瞬间湮没,谁还记得江楚楚与肖劲?也许……一万个也许,抵不过一个现实拥有的当下。
  她要抓紧他,务必。
  不论风怎样吹,世界如何变幻,她只记得她爱他。
  再回车上,她对之前的争执只字不提,依旧是任性娇纵的江楚楚。
  临下车,肖劲突然问,“礼拜六有没有时间?”
  她疑惑地回头,“下午要跟妈咪出门,上午有时间。”
  肖劲说:“礼拜六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她懵懂,“去哪里?”
  “去医院。”
  “要带我看医生?”
  “不是,去见我大姐。”
  她听不明白,“突然就去见长辈,是不是不太好?我都还没有心理准备。”
  肖劲否认,“不是,你不用担心。”
  “奇奇怪怪的……不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啦,都怪我太伟大。”
  肖劲侧过头,深深看她。
  楚楚却变紧张,不自觉挺直背向后躲,“你盯住我干什么?我事事都听你话还不够好?”
  他却说:“不要哭。”
  她偏偏顶他,“我就是喜欢哭。”
  他无奈,万种情绪最终化成一簇短暂笑意,听他真诚检讨,“怪我,是我不好。”
  “你是很不好……”莫名,一股酸涩袭上心头,她的委屈几乎要在这一刻翻涌爆发,但终究忍住,理智战胜情感,“可是你再不好,也是我中意的肖劲。”她轻轻地,再一次重复,“是我这一生最最中意的肖劲。”
  或许是害怕再遭拒绝,她说完这句立刻下车,逃跑一般消失在庭院。
  月光如此美好,似一层纱,拥抱所有渴望拥有的心。
  他低头沉默,深深地厌恶着自己。
  肖劲,软弱是你,胆小是你,无情是你,最该死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更了,是不是要给点鼓励?
☆、第33章 大姐
  第三十三章大姐
  经历了短暂的休战期,江楚楚将肖劲的隐忍沉默学得炉火纯青,肖劲则强撑面皮,对她的热烈视若无睹,但无论如何,时间从不等人,来不及开口喊停礼拜六已如约而至。
  楚楚穿洋装带礼帽,高跟鞋尖细,口红浓艳,一身贵妇打扮,突然间出现在门口,将等待中的肖劲吓出一头冷汗——
  他靠在他的摩托车前,思考是否需要对江小姐行吻手礼。
  楚楚撩起黑色大礼帽,远远望着铁门外一辆全黑金属壳摩托车,同样痴呆。
  她的紧身洋装绝对敬业,裹得连脚步都迈不开,更何况岔开腿跨坐在摩托车后座?简直天方夜谭。
  她不得已转过身,踩着摩天大楼一个样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往回走。
  唉,真是衰——
  再出现时已换上牛仔裤同帆布鞋,肩上挎一只棕色小肩包闷头向前冲,直到走出江宅走到肖劲身边。
  她怒火中烧,他却藏在树荫下抿嘴偷笑。
  气不过,楚楚抓起肩包往他身上砸,“笑什么笑!都怪你!”
  他直直站着,随她任性。
  一低头望见她嘴上暗红色唇膏,来回换衣服,连口红都来不及卸,唯恐他多等。
  他的心忽而柔软,仿佛吸饱水的海绵,稍稍一碰,就有温柔似水一般倾泻。
  想要挽起她耳边碎发,想要触碰她美好双唇,也想要捏一捏她河豚一样鼓鼓的两腮,却最终都忍住,他的自制力无人可敌。
  “走吧。”
  蓝白牛仔裤裹住细长的腿,她横跨在他后座,一面带头盔,一面嘀咕说:“早就叫你买车,二十几万一辆a,跑起来也不差。再不济买一辆旧款宾士车也够的呀,你打两份工,个个都是超高薪,何必逼自己吃苦?”
  他弯腰,仔仔细细为她系好扣带,对于她的抱怨与建议不置一词。
  摩托车发动,马达声嗡嗡空鸣。楚楚借机绕过他侧腰,一双手紧紧环在他小腹上,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贴向他,紧得未见空隙。
  还要偷偷摸摸掐他一把,尔后躲在他背后偷偷笑——哇,真的好硬。
  肖劲把住车头,为做到心无旁骛,只差念出南无阿弥陀佛。
  四月初风已暖,似情人的亲吻,吻过周身湿润皮肤。
  楚楚靠着他,听着风声,看过这城市一街一角,未尝到金钱帝国的繁华,却体会饮水亦心甜的纯恋。
  这时候更要发一小会傻,向上帝祈愿,愿这条路无穷无尽,愿引擎永不罢工,愿与他走到天涯海角世界崩塌。
  “肖劲…………”她的唇离他的耳只剩三英寸距离,然而她的话都被风带走,没能落进他耳膜。
  她心中藏微涩,有口亦难言。
  车停在圣慈医院,一早便有熙熙攘攘人群穿过街道带着一张张沮丧的挣扎的脸孔到此求医。
  阳光太烈,照得人睁不开眼。
  楚楚抬手遮阳,眯着眼疑惑道:“你带我来医院见谁?”她明明听安琪讲,肖劲是老来子,父母早已经过世,难道还有其他长辈?
  上帝啊,见家长吗?她的白衬衫牛仔裤是不是过于随便?早知道无论是乘摩托车还是三轮车,绝不该换掉那身令她一瞬间成为三十五岁肖太太的紧身裙。
  “病人。”
  “我当然知道是病人。”
  他无从说起,她闷得快要心脏病发,两个人各怀心事上到主楼十四层,肾脏科似菜市场,车水马龙。
  肖劲在人群中找到一位白发老太,另有一位头发枯黄着装朴素的中年妇女在身边作伴,两个人提着两只塑料袋慢慢从透析室走向电梯口。
  肖劲跟上去,“大姐。”
  老太回头,双眼浑浊,见到肖劲才得片刻清亮,“阿劲,你怎么来了?礼拜六不用做事?”
  一旁中年妇女跟着喊,“三叔。”
  肖劲点点头,拉过楚楚,“这位是江小姐,是雇主。”
  老太立刻堆满笑,殷勤迎上,“江小姐,多谢照顾,我们阿劲有做的不好的,还请你多多包涵。”
  “不……他很好,非常好。”她紧张到差一点把讲出口。
  肖劲接过两只庞大塑料袋,一手扶着老太慢慢向前走,后面吊着一只长尾——竖起耳朵偷听的江楚楚。
  肖劲说:“我听嘉怡讲,你的病又有加重,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怎么不肯听医生话?”
  老太瞪一眼身旁女士,拉住肖劲说:“不要紧,医生讲话都好爱夸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天天吃得好睡得好,再歇两天都可以出门搵一份工。”
  老天身旁被称作嘉怡的女士低头垂泪,犹豫许久,仍不敢开口反驳。
  然而肖劲早已经作出决定,“今晚劳烦嘉怡收拾行李,明早我去屋村接你入院。”
  老太急得要落汗,“不用不用,你听医生讲,金山银山都送给医院。我好得很,做完透析样样都好,根本没必要住院。”
  “我已经交完入院费用。”
  “傻仔,何必浪费钱。天大的开销,完完全全是无底洞,省下来给你买房结婚多好。”
  肖劲腼腆地笑了笑说:“等我结婚还要等十年,先把你的病治好。”侧过头问身旁女士,“嘉怡,肾脏排期怎么样?”
  “还在等,医生说大有希望。”
  老太立刻否定,“早死晚死都是死,换又怎样,不换又怎样?搞不好死在手术台上,浪费钱。”
  肖劲安慰她,“放心,钱我已经准备好。”
  “唉……全怪我,得一个富贵病,要死不死,年年月月拖累你。”
  “一家人,谈不上拖累。”他沉沉稳稳,对生活波折已然无所畏惧。
  老太红着眼侧过脸看楚楚,“江小姐,我们阿劲从小受苦,好不容易还完债还要受我拖累,以后他做人做事有缺漏,劳你对他多一点谅解。”说着说着,要哭,“小小年纪上战场,队内受鬼佬欺负,哪里危险都派他去,从中东到波黑,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到现在肩上还有弹片…………我没照顾好他,我对不起爸妈……”
  楚楚被老人的眼泪逼得手足无措,不得已抬眼投向肖劲,求援。
  他扶过老太,“我送你们回去。”
  出门招手拦下一辆红色出租出,老太摆手推辞,每日做小巴到医院报道,可省一笔“庞大”费用,肖劲递给嘉怡两张红钞,既要定时汇款,还要临时付车资,但他任劳任怨,期间连皱一皱眉都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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