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

第48章


  他不会再碰她,他自命不凡,洁癖缠身,他嫌脏。
  楚楚按住发热的左脸,眼神倔强,“那不如就把我扔进垃圾堆,小程先生几时缺过女人?”
  “放过你?”他将眼镜扶正,冷笑不止,“江楚楚,坦白讲,我宁可把你切成三百片扔进垃圾填埋场,也不可能放你去和肖劲鬼混。”再上前一步,换成温柔神情,抚摸她红肿麻木的侧脸,“脏了?不要紧,洗干净就好。”
  程嘉瑞手指经过的地方,都令她长出一连串鸡皮疙瘩,多看他一眼都觉恶心反胃,“好得很,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你还小,没受过苦所以爱讲大话,我原谅你。”好慈悲,似上帝怜悯世人。
  “只要我有一双腿,我一定想方设法离开你。”
  “那就打断你这双腿。”他的手按在她膝盖上,似乎正在认真考量从那一节下手,“叫救命就割掉舌头,写纸条就打断双手,事事都好解决,你说呢?阿楚?”
  他掌心盖住她双眼,感受睫毛在手心划过的酥麻,沉溺其中,“还有着双眼……太美,我舍不得不要……”
  楚楚被他突然而来沉迷惊住,吓得浑身发抖。
  而程嘉瑞止住温柔神色,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一把长发绕在手腕处,猛地发力拉住她后脑往桃木床栏上撞,闷闷一声响,将守在门外的江太太吓出眼泪。
  血从发际线以内向外流,慢慢滑过一张雪白精致的脸,令她破损、分裂、直至陨灭。
  他松手,她直直下坠,晕倒在地板上。
  江太太终于等到门开,程嘉瑞正拿着手帕低头仔仔细细擦拭着双手,留下一大团嫣红血渍在蓝格子上开花。
  江太太卑微地小声祈求,“嘉瑞,我们阿楚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事情讲错话,你多包涵,我保证一定教好她。”
  程嘉瑞随手将带血的手帕扔在走廊,回头使个眼色,站在卧室门边的两个黑西装黑墨镜便伸手把门关紧,“盯紧她。”话说完勾出一抹温和笑意,揽住颤抖哭泣的江太太向外走,“江阿姨是长辈,怎么好意思听你讲这种话,我今天来就是要同两位商量婚期,我认为订婚实在是累赘,不如直接办婚礼,你觉得呢?”
  正巧走到楼下,江太太仍然恍惚,江展鸿却异常敏锐,当即说:“好得很,要不要约程先生程太太一起吃晚餐?我们边吃边聊。”
  程嘉瑞说:“我已经订好桌,就在荣泰。”
  楚楚醒来时天已擦黑,房间内一丝光都没有,门窗锁死,她被判就地入狱。
  头顶伤口似乎尚未愈合,仍是湿漉漉沾满血,她疼得厉害,不敢去碰。好在衬衫同牛仔裤都完好,程嘉瑞自视甚高,没理由再沾她。
  缓过神,喉咙似火烧,她费尽力气爬起来,想去楼下倒一杯水。
  但卧室门似乎被人从外反锁,凭她所剩无几的力气根本没可能打开,房间内又早已经收拾干净,她没办法,只能去浴室拧开水龙头接一杯自来水猛灌。
  不小心撞见镜子里那个满脸血污的女鬼,连自己都吓一跳。
  “真丑——”
  拿毛巾沾水擦去脸上血渍,她拨了拨头发对着镜子里的江楚楚说:“不要哭,一定有办法。”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深呼吸,扶着墙壁摇摇晃晃走回床边,没力气换衣服,只蹬掉帆布鞋,将自己深埋在被褥间,昏昏沉沉睡过去。
  另一边,江展鸿夫妇与程先生程太太相谈甚欢,几乎将东南亚经济低迷的阴云都抛开,两方父母把婚期定在十月三十日,程嘉瑞在桌上已然改口称江展鸿江太太作爹地妈咪,再敬茶敬酒,气氛热烈,江楚楚三个字无人提起,大家都是聪明人,最懂得避重就轻。
  席后程嘉瑞先一步告辞,另说有其他事,与两位黑衣人驾车离开。
  今日一早肖劲就被经理交到办公室细谈,听讲有一泰国拳手绰号过江龙,突然要来踢馆参赛,凌晨发公告,今晚临时开赛,嘱咐他好好准备。
  临出门,经理拉高皮带,箍紧那只圆滚滚大肚皮,自言自语,“连赢十几场,也该是时候输啦。”
  开赛的最终目的不是赢,而是钞票。
  肖劲在这一行做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你放心。”
  放心,他一定输得漂漂亮亮毫无破绽。
  九点整,敲响大锣,正式开赛。
  观众似饮过兴奋剂,喊到声嘶力竭,面红耳赤。
  他起先用全力与这过江龙对打,后半段步步退让预备熬到结束。但这条龙不懂规矩,发狂似的不顾规则扑向他,连裁判都作壁上观,仿佛人人都在红着眼喊着打打打,只等他死。
  人群见血愈发狂热,肖劲的视线向下坠,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无力、眩晕,再也爬不起来。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大约整个赛场都已清空,连过江龙都披上红战袍走出天安,空荡荡的观众席上还坐着全场最冷静的拳击观众,这位先生扶一扶眼镜,慢条斯理站起身向他走来。
  程嘉瑞登上拳击台,走到正中央一盏大灯下,低着头打量浑身是血的肖劲,“我们两个,早已经见过面。”
  肖劲翻过身,仰躺。
  灯光太亮,视野中一片雪白,隐隐约约望见个单薄人影,鞋尖挑起他下颌,“阿楚讲你有一万种好,我今天看,也就是麻麻哋。”
  肖劲只听见“阿楚”两个字,“我工作用心,江小姐当然会满意。”
  “还要装?你两个真是像,见到棺材还嘴硬。”程嘉瑞收回右脚,分明是不屑,“连赢十一场又怎样?我要你输,你就必须老老实实挨打。”
  这世界从来不公平,人人平等只是虚幻口号,给穷人造一个美好梦境,是慢性毒,令你死在希望当中。
  程嘉瑞勾起嘴角笑得轻蔑,他转过身,背着手走下高台,“无聊,原来她中意一条死狗。”
  他更乐意全副身心调*教江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下周一晚上八点再见
☆、第47章 困局
  第四十七章困局
  高烧接近四十度,眼皮上挂一只千斤顶,楚楚醒来时天阴沉沉下着雨,台风韦德登录,狂风暴雨席卷全港。
  她艰难地睁开眼,发觉卧室里只剩一盏地灯,窗户关得紧紧,能听见雨滴敲打玻璃窗的闷响。
  “你醒了?”即便头脑混沌她也能分得出发问的是谁。下意识地就要往后缩,无奈浑身关节锈蚀,动弹不得。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拉高被沿,程嘉瑞依旧保持从容淡定姿态,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你发高烧连睡两天你知不知道?”她这才发觉床边挂着吊瓶,左手手背还有半只针头埋在皮下。她不说话,屋子里再一次静下来,只剩雨声,就像他专心致志在床边等她醒,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他起身离开,很快又回来,扶起她上半身,端一杯温水送到她嘴边,但她不肯张嘴。程嘉瑞耐心劝慰,”比硬气?不如我现在给你一把刀供你割腕自杀?“她心怒,瞪住他,等上三五秒,忍不住张嘴,一整杯温水都灌进去,挽救她干且热的喉咙。程嘉瑞放下水杯,坐回原位,”想吃什么?我把春姐借到你家,已经在厨房做事。“
  他选择性失忆,最擅长”修复“,他的温柔不知是真是假,掌心贴在她滚烫的额头,皱眉,”怎么还是这么烫,我打电话再叫医生来。“楚楚却问:”你是不是找过他?“”谁?“”也要跟我装失忆?“她头晕,忍不住咳嗽两声,才发觉头顶似乎缝过针,线绷住头皮,开始慢慢散播疼痛感。
  风声雨声占据耳膜,屋内的光暖暖融融,为眼前恶魔多添一份柔和。程嘉瑞突然间发笑,右手撑住下颌,望着她,“妈咪同我讲每个女人都有吃错药的时候,你还小,有权利疯一回。”“怎么?计划原谅我?”她扬眉,极具挑衅。程嘉瑞轻轻抚摸她发热的面颊,情深一片,“婚期定在十月三十日,等你病好我们就去试婚纱,喜欢什么形式?婚礼去海岛办怎么样?”
  “你把他怎么样了?”“婚纱同套裙都要备好,妈咪已经叫人去做金器,礼金全都汇到你户头,你自己保管。”“你找人动他了是不是?”程嘉瑞终于收住笑,换回冷冰冰面孔,身体后仰靠住椅背,两条腿架起来,全然轻蔑的姿态,“是。”“你玩的开心吗?”
  “玩一条死狗有什么可开心?”
  她心如刀绞,“之后呢?小程先生不至于打一打人就满足。”
  “涉嫌非法赌博,正在协助调查,分*身乏术。”
  “不愧是法律系高材生,规则内游戏谁玩的过你?”
  程嘉瑞低头淡笑,“法治社会,人人有责。”
  “不如你帮我想一想,我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摆脱小程先生。”
  程嘉瑞勾一勾唇,“有千分之一可能。”
  “嗯?”
  “如果小程先生在十月三十日之前突然死亡。”
  楚楚说:“那我从现在起就要像上帝祈祷,这一天早一点到来。”
  程嘉瑞说:“祝你成功。”他成竹在胸,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绝望湮没头顶,她侧过身拉高被子遮住脸,哑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等一等,她听见他起身离开的脚步声,继而是门被拉开又关紧的响动。紧绷的防线终于崩溃,她藏在被子底下放声大哭,为自己,或是为这座人人引以为傲的法治之城。
  恍然间有人拉开春被,找出她哭到干涸的脸孔,低声说:“我一走你就哭,是因为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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