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

第49章


  楚楚忍不住向床边躲,“你不要碰我!”
  程嘉瑞撩开她被汗水濡湿的长发,找到被缝合严密的伤口,试图忏悔,“我以后不再动你……如果你可以保证不再惹我生气。”
  楚楚推开他的手,“我只可以保证,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无所谓。”他依旧温和,“有我爱你就足够。”
  “你滚——”她被刺中,突然间失常,拼了命与他厮打对抗,针头扯坏也不管,蓬头散发像一头发怒母狮,恨不能张嘴咬死程嘉瑞,“你去死!你去死!”
  然而她高烧虚弱,男女之间差距巨大,未过多久已经被程嘉瑞死死困在怀中,他贴着她的耳,阴狠地向她宣告,“没有用,江楚楚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你注定要嫁给我,这是你的命!”
  “我不肯出席,你难道拿枪指着我去神父面前宣誓?”
  “这个不用我担心,你爹地妈咪一定帮我办好。”
  “你这个变态!今晚出街就让你被大卡车撞死!”
  “总有你坐我副驾。”
  她争不过他,更挣不过他。
  程嘉瑞的偏执在社会认知之外,无人得以想象,楚楚根本不是对手。
  等到她终于疲惫,精疲力竭,除了呜咽再没有其他声音,他才慢慢松开她,右手来回抚摸着她已然及腰的长发,“你的决心能与多长?慢慢来,慢慢就习惯。”
  未料到楚楚当夜就去实践决心。
  因台风突袭,深夜时无人在外看门,程嘉瑞或许是被程先生召回,又去连夜研究破败的亚洲经济。
  午夜十二点,她扒掉针头,从床上跃起,撞开加锁的窗,翻过窗台,两只手攀住栏杆,到极限处再向下跳,却仍然未能躲过脚踝脆响,她身体一歪,疼得想大叫。
  雨大得像石头,一颗一颗砸在头顶、后背,密得根本睁不开眼。
  大门也锁住,但她房间藏着大门钥匙,便于她玩到深夜仍能假装七点就在房间温习功课。
  她打开侧门,夜雨掩护中逃出江宅。
  风雨发狂,她浑身湿透,睡衣贴在皮肤上,透出少女消瘦孱弱的身体,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她迎着倾盆大雨,顺着溪流一样的山道向下走,她的目标不言而喻——她是新世纪的朱丽叶,去寻找她失散的梁山伯。
  也许因为雨声太大,嘈杂的环境令她忽略身后一辆远远跟随的黑色幽灵车。
  直到她滑倒在地,幽灵车才在主人的命令下加速行驶,最终停在她身边。
  副驾驶上下来一位高大健硕的男人,绕到后座撑开伞,拉开车门。
  到这一刻才看清,程嘉瑞衣衫整洁站在伞下,从上至下俯视着狼狈至极的江楚楚。
  她与他对视良久,无人发声。
  是她站起身,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走。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隔着重重雨幕质问她,“你打算光脚从山上走到天安?”
  她低头才发现,不知几时两只鞋都走失,她只剩脚下皮肉来来回回与柏油路碎砂石摩擦。
  只稍稍一顿,她立刻迈开步向前,不带半点犹豫。
  程嘉瑞向前追,随从举着伞唯恐小程先生淋雨。
  他一把拉住楚楚手臂向身前一带,“你知不知道自己还在发高烧?你疯了?不要命了?”
  她面色惨白,活生生一只山间游荡的孤魂野鬼,收回目光望住他,“你妈咪没有教过你吗?女人为了爱情,多疯都有可能。”
  “爱情?”他当是天大的笑话,不屑一顾,“你懂什么叫爱情?等他带你住笼屋,连浴室都要与人share同一间,情人节送不起一束花,更不要提去餐厅烛光晚餐,三十岁生病看不起医生,一定要等到山穷水尽才知道后悔?”
  “跟着你又怎样?天天同一群衣冠禽兽social,当面假惺惺讲好话,背地里男盗女娼,都是下流中的下流。一面忍受丈夫与各类明星、实习生闹绯闻,一面装夫妻和睦恩爱如初?好像我妈咪一样过生活?熬三天我就要去死!”
  “我不会让你过那种生活。”
  “那是你的事,同我没有关系。”他的保证或是少得可怜的真心?她从来不在乎。
  “你——”他抬高手。
  “怎么?又要打?我等你,打到尽兴,最好今晚就打死我,我们两个都能解脱。”她仰起脸,等他。
  却等来他的靠近,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来扔进车后座,掉头再回江宅。
  楚楚仿佛是彻底疯了,在后座上不停地挣扎厮打,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咬住他手腕,被黑衣人拉开后尝到满嘴鲜血,而程嘉瑞在对面望着她,眼神怜悯,就像看一个落魄崩溃的可怜虫。
  她当夜高烧不断,昏迷中被转入威尔斯亲王医院,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
  出院也没察觉,再醒来已经被程嘉瑞带到一间临海别墅。
  夏天的早晨,他坐在她床边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只苹果,慢慢下落的果皮弹簧一样相互连接盘旋而上。程嘉瑞笑着对她说:“怎样,喜欢吗?我们的婚房。”
  八月十三日,一个黑色星期五。
☆、第48章 苦劝
  第四十八章苦劝
  楚楚问:“你再讲一遍,我没有听懂……”
  “你精神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叫人把婚纱送过来。”
  “我不会嫁给你的,程嘉瑞,到底需要我喊多少次你才明白?”讲完这句透支全身力气,她颓然地向后倒。
  程嘉瑞只当没听见,替她拉高被沿,“看来还不够清醒,需不需要给一针镇定剂?”他询问时语气平常,仿佛是问她需不需要一颗巧克力糖。
  她显出后怕,盯住他的眼,“你打算关我到几时?”
  “提问之前不会先叫人?”
  “死变态。”
  他宠溺地笑,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伸手捏她鼻头,“妹妹仔要懂礼貌,否则分不到糖。”
  她懂他,早已经摸清脉络,咬牙忍住,张口喊:“嘉瑞哥哥——”
  “好乖。”他弯下腰在她眉心轻轻一吻,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唇上,来回抚弄,“今晚你妈咪会来见你。”
  “不是专程来拜会你吗?”
  “女婿仍然隔一层。”
  “她爱你远胜过我。”
  程嘉瑞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唇上,眼神渐渐转为痴迷,“我爱你就够。”
  她威胁:“你敢再以近一步我一定咬掉你一块肉。”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看来只有靠你妈咪,今晚时间都留给你们母女,阿楚乖一点,不要把你妈咪气到满街找人哭诉。”
  他的唇最终落在她侧脸,只碰一碰而已。
  江太太傍晚才出现,一进门先夸这幢楼,“我一路上来,越开风景越好,到山顶只你这一栋,俯瞰整座城呀阿楚,还有装潢——”她一面走一面指点江山,“你看玄关、吊灯、地板,都是英国派,样样都好,啧啧,还是你们年轻人会挑东西。”
  楚楚仍是意见宽大睡裙,倚在门边等她入正题。
  春姐端上茶点,江太太向她点头致意。
  楚楚双手环胸从门边站直,坐到江太太对面,“妈咪今天来,有话同我讲?”
  江太太原计划在入正题之前先绕一绕,谈谈母女感情家庭牵绊,但江楚楚只给一张冷脸,将她手中热红茶都冻住,江太太只得说:“家里现在状况很不好。”
  “你慢慢讲,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不听也得听。”
  江太太叹一口气,放下骨瓷杯,“你姐姐离家出走,一点音讯都没有。”
  楚楚牵起嘴角,嘲讽地笑,“恭喜她,摆脱牢狱。”
  “你——你怎么变这样,我同你爹地哪一件事不是为你两个好,怎么到头来都是这个衰样。”
  “有多好?”楚楚歪着头反问,“把我送到程嘉瑞床上那么好,还是关起门任他把我头顶撞出一道一寸长的血口才算好?要不要我现在跪下同妈咪讲感谢?”
  “怪都怪你,卡地亚的戒指不要,去街上捡一只拉环当宝。”江太太讲起这个,也是满腹苦水,“你知不知道为这件事你爹地骂我骂到什么程度?cheap这种词都讲得出口,是是是都怪我,我个女儿我自教不好,选一个衰鬼去献身,真是同——”真是跟只鶏没区别,好在及时刹车,她今晚还有重要任务亟待完成。
  楚楚自始至终没触动,保持麻木神情对住她,“原来这件事,最委屈是爹地妈咪。”
  江太太尴尬地理了理裙摆,继续朗读腹稿,“上周恒指打跌,房价跳水,家里大部分投资都缩水……我同你爹地估算,现有资产按市价算,要折三十趴,真是衰,谁料到泰国倒下连新加坡都撑不住?台湾人最懂背信弃义,立刻收缩自保,不愧都是‘中国人’。”
  “那就斩仓止损,找我讲?我一分钱资产都没有。”
  “现在斩仓等于割肉,白痴才在低点抛售。”
  “不然呢?等死吗?”
  “当然不会。”江太太目露精光,对亚洲金融市场充满希望,“程先生讲这最多是小幅波动,迟早会涨,与其慌慌张张抛售,不如再趁机低价买入……”
  “程先生不是上帝,她也有猜不中的时候。”
  “你不要乱讲话!程先生对经济大有研究,从来没有看错过!”简直是虔诚信徒,容不得身边人诋毁圣神大师。
  “知道了。”楚楚点头,“因为要更加紧跟程先生,所以预备苦口婆心劝告我心甘情愿*。妈咪,你同爹地真是好伟大,事事处处都为我牺牲,我现在感动得要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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