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世间几多愁

第25章


赵琢抬了抬额头,一脸无奈,宠溺地捏着我的鼻尖。
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非常好看!所以我边吸口水边打量他,因为透过他,我仿佛能看到徐家瓠羹、郑家油饼、鲤鱼焙面和山洞梅花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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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最大的酒楼里,酒楼最大的雅间里,雅间正中间的大桌子上有一个生炭的大火炉,炉上架个铜制汤锅,旁边摆着各种各样的薄肉片、蔬菜和调味汁。等到水滚了,我“呼啦啦”把桌上多一半东西全倒进锅里,刚想继续拈几块豆腐,就被赵琢制止了。
他按住我的手腕,用下巴指指汤锅,锅里被堆得满满的,连泡儿都冒不出来。然后我从他眼里读出的大意是:“你再折腾,今天就什么也别吃了!”
由于我上次“作战”成功,于是换得三天后这顿丰盛大餐。外面下着大雪,我们在酒楼吃火锅,为了这个时刻,我可是提前几天就开始清肠子。我的口号是:扶着墙进,扶着墙出!
“哎,你还有什么问题啊?”我咽下满嘴食物,又将筷子伸向锅里,“我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不带他们来是因为咱们俩才是夫妻,我只想和你一起过生日。明白不,相公?”傻子才带赵“坏人”来呢!他肯定得处处跟我过不去。
赵琢但笑不语,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然后他用食指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四个字——花灿金萱。
花灿金萱?我咂巴着筷子默念几遍。古老的祝寿词啊,言简意赅,同时蕴含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这个词在我家乡已经不常用了,我们就说最简单的‘生日快乐’。呵呵,很傻但是很直接。”
“你家在哪儿?”他慢慢用唇语比划,偏着头的表情很是认真。
“唔……大约900年以后吧!哎呀!我是说,那个……总之很远就对了,吃肉吃肉!”我缩了缩脖子,用食物将嘴里的缝隙填满。
……
诺大的房间只剩我一人,刚才赵琢突然想起件事,临走前嘱咐我在这儿等他,因为无聊,我便开始打盹。桌上的炭火已经熄灭,铜锅仍然不死心地冒着热气,我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掏着桌边的雕花镂空,连打了几个哈欠。
忽然从隔壁传出的细微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循声而去,竟然让我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孔洞!
“不错!正是这张图。不愧是‘无忧洞’的人,令杨某刮目相看!”杨厦将手中的图纸叠好揣进袖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岂敢!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此人背对洞眼,操着一把慵懒的声音道:“还请与大人交换信物。从此大家便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是自然!”杨厦连忙到怀中摸出祖传玉韘递过去,并接下对方递来的锦盒,“噢?这难道就是名闻遐迩的‘天蛇令’?”
“正是此物。洞主特地将‘无忧洞’三分之一兵权交由杨家,大人莫要负了洞主一片诚意!”虽不清楚声音主人是何表情,不过他语气里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甚至还夹杂了一丝警告的味道。
“哈哈哈,好!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杨厦狂笑着举杯:“为了成就一番大业!”
“为了大辽江山!”
“干杯!”“干杯!”
大辽!?难道杨家谋逆!?我眼珠不停乱转,拼命挤压着自己的双颊。不会吧?这么大的事又被我听到了!?紧接着我只想到一个字——要死了!
莫名恐惧令我的眼角都在抽动,以至于转身撞见赵琢,都惊得差点胸腔爆炸。抚着方才因心脏猛烈收缩而充血的额头,我拉着他奔出门外。
MD!虽然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也太巧了吧!?
隔壁的门开了,杨厦缓步徐行站在廊子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另一个人也随后而出,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他左手甩开扇子,狡黠的目光扫过在场各位,最后停留在我和赵琢拉住的手上,“二少爷、二少夫人,好久不见啊!”
第二十章 声音
见沈让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我下意识往赵琢身后缩了缩,回避着对面两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杨厦两只眼睛眯了又瞪,瞪了又眯,嘴角下弯,杀气肆意,一只脚只稍向前挪了半步,便瞬间令周围气压骤降。
机敏如赵琢,他把我压向身后,缓缓退了一小步,鹰隼般盯住对面二人,时刻准备应战。
气氛僵持不下,当杨厦欲再度欺近时,却被抵在自己胸前的扇柄挡了回来。
“大人……”沈让将视线移到杨厦脸上,随即又睨向食客众多、喧闹非凡的天井,低声道:“大人,三思而后行!”
沉默之后,杨厦有些不满地推开那把扇子,扬着头偏嘴阴笑,面目狰狞得连下嘴角的痣都扭曲变形。他虽然肯让开路,却仍发狠地瞪着赵琢骂道:“野种!”
霎时间风云突变,赵琢周身仿佛被看不见的寒冰所笼罩,握拳的手骨节发白,手背上也青筋暴起。我拼命拉住他僵直的胳膊,正想劝阻,却被他反手捉住,拖着离开了酒楼。
厚实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赵琢紧咬着牙关走在前面。我不敢惹他,只好悄悄跟在后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
叛国罪理当问斩。可我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势力,朝野之中更无亲信,我说的话谁会相信?弄不好反而打草惊蛇,再被人说成是妖言惑众,我还活得了么?
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匆忙回头,与身后专心想事的我撞个正着。
我揉着发酸的鼻子,抬头仰望他。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凄凉?他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又在隐忍着什么?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从何时开始不能说话?意识到自己对他所知甚少,我心里一阵空寂,也许是我从没想过要了解任何人吧……
赵琢抿着唇,伸手在我脑袋上肆意妄为,袖管似有似无地蹭着我的脸。然后他喉结动了一下,比了个极不清晰的唇语,也不管我收到没有,便转身走开。地上他刚留下的一串脚印,既非外八,亦非内八,只是简单的“1”字,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坚定果决。
我摘下头上的东西,发现是一枝精雕翠玉簪,簪尾刻了几个小字——琢妻,小波。这家伙!我几时成他老婆了!?我那不是自愿的好不好!
紧赶两步才跟上他的速度,我拿出簪子在空中晃着,“写得不对啊!得改改!前面俩字换成‘恩人’……嗯嗯,‘美人’也行!”
“嘿,‘生日快乐’是不是比‘花灿金萱’好用多了?就算写字你还能省好几笔呢!”
“哎呀你别板着脸,表个态嘛!”
“对了你不是会轻功吗?咱们飞回去吧,还快点~!”
“喂……”
于是雪地上出现两排脚印,一排整齐划一着实有力,另一排零零散散乱七八糟。这两排脚印时而平行,时而交汇,时而纠缠在一起,延绵向远方。
傍晚太师府四下静谧,只有一个房间内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嗯,天气太冷,我不能再睡椅子了。”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见他脸色阴霾,忙补充道:“你也可以睡床上。啊——不过你不能和我盖一条被子,你盖毯子吧!”说着我抱起被子往床里挪了挪,用脚踹出一条毯子给他。
赵琢无奈地站在床边叹气,将方才被我弄乱的被褥稍作整理,便抓起毯子侧身躺了下来。他掖好我身后的被子,回头轻轻弹指灭了案几上的烛火。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喘气声,听见背后的人翻身,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月黑风高,故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共卧一榻。这是什么概念?于是我不纯洁的脑子开始了漫无边际的遐想……
身后的人突然靠过来,我后背一硬,打了个寒颤,刚想警告他,嘴就被捂个严实。我挣扎着回头,除了看到赵琢眼中反射出的森森光芒,还有一个捅破窗纸,正在冒烟的细竹筒。迷香!?
赵琢忽地撩开我的被子,扯着我跃出窗外。妈呀!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二少爷、二少夫人这么晚还没歇着?”霜儿睡眼惺忪,像是起夜经过这里。她举着烛台照了过来,见我们没事,便又转向房门,准备进去检查,“屋里怎么了?”
“别……”我还来不及开口,赵琢便冲过去将霜儿拖离门口。倏地,他脚底踉跄,险些摔倒。霜儿就近去扶,却引得他身体更剧烈的震动。
见赵琢缓缓退后,佝偻着背脊,我忙上前抵住他,伸手探向他的前胸。忽然,一阵温热湿滑的感觉穿过手指,我哆嗦着收回手,翻开掌心,是触目的嫣红,腥气立时窜了出来。我迅速按住那个正在冒血的伤口,拖着他后退了几步。
他拼命攫住我,满是担忧的脸惨白如纸,颤抖的双唇已经变成黑紫色,却仍不死心地一张一合,像要传达什么讯息。
“放心!这种毒只对带毒体质有效。呵呵~倒是难为二少爷每日‘熏毒’了!”霜儿眼睛里闪着诡谲的光,扔掉沾血的匕首,“真不明白大人为何不杀你?反而还对你很感兴趣。”她打了个手势,几个黑衣刺客便从暗处窜出,将我们包围。
“原来你是内鬼!”眼见霜儿逼近,我护住赵琢遥遥欲坠的身体,挡在他们中间,“救命啊!!!杀人啦!!!二少爷要被抓走啦啊啊啊啊~~”
她突然一把攥住我的腕子,将我扯离赵琢身边,狞笑道:“我看你还没搞明白!大人感兴趣的不是赵琢,是你!”紧接着一拳命中我小腹。
意识逐渐模糊,隐约中一个陌生又嘶哑的男声从人群中爆出:“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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