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侠侣传

73 第七十四章 连环案刑逼招供


    秦茜彪开堂审案因人证不全暂停审问,但他没有释放三个嫌疑犯,而是命令手下人先把他们关进大牢,待捉拿了西门红月和李俊成后一并审问。
    洞箫侠本来去了苍岭寺,他与此案扯不上半点关系,只因张侫人胡编乱造,也成了官府缉拿的对象。官府颁布追缉令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两人的头像,并且宣布说明,谁能捉住其中任何一人赏银五百两。
    西门红月在燕剑门遭遇侮辱,她的尊严和灵魂受到重创,之后自行毁容销声匿迹。秦茜彪不知内情听取四牙编造的谎言还下令追缉,真是荒唐至极。就算没人捉拿红月,或许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至于官府颁布的追缉令,对她而言却成了纸上谈兵。
    洞箫侠跟随薛覃和尚到苍岭寺后,师傅已经毒入膏肓。他们知道解救七日夺命针的解药只有玄武镖局有,可是武霸天一死,玄武镖局的人轻易不会给他们解药。再说两地相隔甚远,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所以何弇方丈身中七日夺命针成了不治之症。
    在洞箫侠到苍岭寺的第二天,何弇方丈圆寂辞世而去,然后按照僧人的葬礼,用百担干柴在山门前焚烧。
    何弇方丈葬礼完毕后,俊成对师兄师弟门说,师傅圆寂归西,他与苍岭寺再无牵扯,自己与他们的此次离别,也许再后会无期。最后他与寺里的僧人含泪告别,一个人重返华州。
    六月十五的这天,洞箫侠到了渭南。因为天气炎热和所剩路程不远,他放满了速度,边走边看着沿途的风景。脑海里想着到红月家之后,他是带着红月一起去参军打仗,还是把她留在家中自己一个人去找宋秉义。
    就在此刻,路边一颗大树背面忽然走出一人,头戴大斗笠,怀抱一柄长剑。此人不知什么原因,仿佛是害怕洞箫侠认出他故意不肯露面,背对着俊成从路边走到路中央。俊成虽然没见到来者的庐山真面目,但从此人衣着颜色和身段来看,她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
    洞箫侠稍微一愣,用手一揪缰绳:
    “吁,吁——”
    随着一声使唤,俊成□□马收住了四蹄,他开口问道:
    “何人当我去路,报上姓名?”
    这个身份不明之人仰头看了看天空,说道:
    “三日前你与西门红月杀人越货,官府颁发通知捉拿要犯。我奉秦知府口谕特来捉拿于你,赶快下马受降!”
    洞箫侠一听再次愣住了。他去苍岭寺看望师傅刚回来,什么时候和西门红月杀人越货了。又从刚才这人的声音上辨别,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那么熟悉。他再仔细分辨,忽然明白了,于是脱口而出:
    “玉婵姑娘!”
    不错,堵住他去路的这人的确是秦玉婵。昨日她父亲开堂审问三个嫌疑犯时,张侫人说杀害同魁的凶手是俊成和红月所为,并且颁布告示要缉拿他二人。俊成在府衙做护卫时与她相处过一段时日,玉婵了解俊成的个性,确定他不是一个胡作非为之人。但听四牙和侫人的口供,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她为了证明两者之间的虚实,秦玉婵背着父母来到城外等候俊成的到来。
    此外,秦玉婵除了等候俊成还另有打算。她不想呆在府上过像被装在笼子里一样的日子。只因她怀疑同四牙是杀害同魁的凶手,不但没有换来别人的信任,反而遭她娘一个耳刮子差点扇懵了。俊成在府上做护卫之时,玉婵就爱慕俊成。因中途遇到种种无奈,她只能放下眼前的儿女私情。
    不料这次机会来临,玉婵在这里如果等到俊成,她提前把个人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他,劝俊成不要去红月家,直接带她一起去浪迹江湖,过风尘游子的生活。
    秦玉婵知道俊成喜欢的人是西门红月,但她不为此嫉妒。她只想每天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觉得很知足。
    玉婵在此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俊成回来,她准备要回家,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小李哥回来了。她提前躲在一颗大树背面,见俊成走近了,才不慌不忙挡住他的去路,还假装是缉拿洞箫侠的高手。
    因为两人之前在府上相处过几天,玉婵一开口,俊成还没看到她的面容,就准确地判断出她的声音。假装的高手被对方识破了,她还演什么戏,只得老老实实承认。
    秦玉婵伸手摘下头上的斗笠随手扔开,甩了甩扎在顶上的发髻,在一个姿态柔美的转身中,满头蓬松的青丝飘飘洒洒散落肩头。她英姿飒爽,面带微笑。
    洞箫侠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佳人瞬间迷醉了,这是他离开府衙后的这段时间里第一次与她邂逅,比他初次见到的玉婵格外的妩媚。在府衙两人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秦玉婵是个温婉贤惠的女子,今天这么一装扮,像个刚柔相济的女侠。
    她的率性与洒脱格外动人,洞箫侠只看了一眼,很快有打消了所有的幻想。因为玉婵今日的装扮和言举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俊成赶紧跳下马背问道:
    “原来是秦姑娘?你这是?”
    玉婵莞尔一笑:
    “我是奉官府的命令特意来捉拿你的。”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不在府上呆着,打扮成这样子到底想干什么?”
    玉婵向前走近两步,微笑着看了看俊成英俊的面孔,与前言风马牛不相及的说:
    “整天呆在府上闷死了,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要挨打挨骂。今天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是想跟着你一起去流浪天涯海角,不知你会不会带我走?”
    俊成不知她唱得是哪一出戏。但听玉婵方才说他与西门红月杀人越货,她是奉知府口谕捉拿要犯的。俊成很想知道她的言举出自何种原因,于是严肃的问:
    “秦姑娘别胡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情况特殊,俊成这样慎重地一问,玉婵不能演了,她需要把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了,向路边左右看了看说道:
    “你去苍岭寺之后,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言难尽;太阳很热,那边有一片树荫,我们一边乘凉,一边慢慢给你讲。”
    秦玉婵说罢向路边的树荫下走去,俊成把马牵到树下拴在树干上,跟随玉婵走到树荫下,两人屈膝坐在地上,然后听她讲说经过。一个仔细心的讲,一个仔细的听。
    一缕微风拂过树梢,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蔚蓝的天际布着一道淡淡的云层,像一幅水墨画。薄薄得云层透过阳光的照射,显得洁白无瑕。放眼望去,天空格外的广阔。
    两人在树荫下差不多聊了半柱香的时辰,洞箫侠全都听明白了,玉婵最后说:
    “红月家的铺子被封,她也不在,干脆我们俩不回去了,你在哪儿,我就跟着你,一起去闯荡江湖?”
    洞箫侠看了看玉婵一脸天真的表情,他单手一撑地面将身站起:
    “眼下是什么时候,说话如此荒缪。你以为闯荡江湖是来去潇洒,是无忧无虑的去看天下的风景吗?”
    玉婵也跟着站起身来,一脸真诚的说:
    “我当然知道,闯荡江湖是四处漂泊,过着没有着落的日子。有时候还要风餐露宿,甚至是忍饥挨饿!但是能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无所谓,真的!”
    俊成无奈的移开目光,看了看拴在树下的马匹,他的目光里全是愁绪与焦急。回过头来又看看玉婵,说道:
    “红月在燕剑门等我,阿德被关进大牢,你父亲贴出告示还要捉拿我,我在这个时候带你去哪儿?”
    玉婵说:
    “反正现在你和红月都定下了杀人的罪名,你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这个时候你敢进城,就等于自投罗网,我这是为你好。所以说,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俩绕道而行,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起去找西门红月好不好?”
    俊成没有回答玉婵的话,他转身大踏步朝树下走去。来到坐骑跟前迅速解开缰绳,一个偏腿儿翻身上了马背,这才拨转马头对她说:
    “我要去府衙面见你父亲,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路程不远,你自己安步当车,在后面慢慢来,我先走了!”
    俊成说着拨马疾走,秦玉婵气得直跺脚。
    俊成骑着马朝前走了不到五里地就进了城,进城之后他顺便看了看,街上真有官府贴出的告示,与秦玉婵所述分毫不差。他知道红月逃走,店铺被封,阿德被关牢中,去了西门家也起不了作用。俊成略微考虑了一下,他直接去府衙找秦茜彪说明一切。希望尽快把案情查清,还他与红月一个清白。
    由于之前他在府上做过秦知府的贴身护卫,俊成对于府衙的路子和环境都有所了解,他就像找自家的大门一样熟悉。到了秦府,他顺手把坐骑拴在马桩上,人直接找到了秦茜彪的住处。经过站岗的差役通报后,秦知府走出邸阁会见俊成。
    昨天秦茜彪还颁布告示追缉俊成与红月二人,今日他要捉拿的要犯自行来找他了。秦知府嘴上虽然还没说什么,但心中已有了他的看法。
    俊成见到知府后开门见山的说:
    “在我去苍岭寺的这两天,听说发生了很多事。有人作孽害死了同员外,大人误听人言,却把我与西门红月当成了杀人凶手。在下刚从苍岭寺回来,一进城到处都贴满了官府追缉的告示,请问秦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茜彪见身边有人,对俊成说:
    “我们进屋说话。”
    俊成跟在秦知府身后进了房门,走到屋子的深处才停住脚步,他转身问俊成:
    “同四牙说你和西门红月杀了他的父亲,有无此事?”
    俊成道:
    “不瞒秦大人说,其实在下对同员外遇害之事一无所知。我从苍岭寺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玉婵姑娘,是她把一切告诉了我。我得知消息后,她还劝我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亏心事,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逃跑。所以在下特意来向大人说明,并且帮大人查清案情的真相!”
    秦茜彪一听又是玉婵多管闲事。他身为一州知府还没查清案子,她却在背地里跑来跑去胡乱透露消息,令他十分生气。秦茜彪又一想,若不是玉婵暗中查访,或许同魁遇害的案情到此尚无眉目。虽然她管了自己不该管的事,但她的所作所为也是无可非议。
    秦知府下意识问道:
    “她现在人在哪里?”
    俊成回答道:
    “回禀大人,我来时骑着马走得快,她可能还在城外,想必一会就到。”
    秦知府再没询问玉婵,他叹了口气说:
    “在昨天开堂审问时,张侫人说他亲眼看见你和西门红月杀了同魁。为了找到人证,本府才颁布了追缉告示。”
    他的话还没说完,俊成提议道:
    “那就请大人立即召唤人手带来同四牙和张侫人,再次升堂审问,在下有话要说。”
    秦茜彪为了找寻人证下令追缉俊成与红月,此时他不捉自来,正好多了一份证据。秦茜彪没有推辞俊成的意见,立马呼唤府上衙役从牢中带出同四牙等人,再次升堂审案。
    断案的形式和程序与往日一样,秦茜彪头戴乌沙高坐公堂,一边是陪审官,两面是三班衙役。一通鼓响罢,俊成进了公堂,后面依旧是同四牙和张侫人,还有管家赵德志。
    一进公堂后,四牙和佞人见李俊成也来了,心里有些慌张。他们昨日在堂上撒谎诬陷俊成,知府听信了他们的诽谤之言下令捉拿二人,没想到俊成就这么被官府手到擒来。
    其实四牙心里很清楚,他知道俊成去了苍岭寺,今日又忽然出现在公堂之上,并非是官府下的通缉令捉住了他,应该是他从苍岭寺回来了。再说在昨日审问时,自己并没有提到俊成,全是他的心腹张侫人编出的一套。既然佞人那么诬赖俊成,他只好跟着人云亦云。
    堂上一声惊堂木拍响,秦茜彪把俊成当做是他抓获的罪犯一并审问。他一一看了看并排跪在堂前的四人,随后把目光停留在四牙的身上问道:
    “昨日你二人说,杀害你父亲之人是俊成与红月所为,本府今日捉拿了俊成,你们可以当面对口。现在罪犯就在眼前,你说你父亲是不是他害死的?”
    四牙扭头用眼睛的余光斜扫了俊成一眼,不敢肯定的说。他思索片刻,开口道:
    “其实我并没有看清楚,是佞人说的,但是我听到西门红月的声音一点不假。”
    俊成听四牙这么一说,开口问佞人:
    “既然佞人说他亲眼看见了我,那我问你,在我闯入同家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穿着打扮?还有我在行凶作案时都说了些什么?”
    侫人微微一皱眉,然后一口咬定说:
    “你和西门红月都穿着夜行衣!我躲在黑暗处还听到你说,杀了我们老爷你就与她各奔东西!”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任他如何凭空捏造,俊成都不会慌乱。他微微一笑,说道:
    “你连撒谎都不像,还想无辜嫁祸于人?据我所知,在我跟薛覃和尚同去苍岭寺之时,我看到你在刘家茶铺前晃荡,想必你也一定看见了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看见我出城要走远路,才把消息说给了同四牙。所以四牙乘我不在,就对红月纠缠不休。倘若秦大人怀疑我去苍岭寺是制造假象,这个可以派人调查。其实同员外遇害的整个案情我也略知一二,让我琢磨不透的是,四牙明明知道他父亲被害,为什两天的时间不见他的踪影?”
    四牙听到这里说:
    “关于此事昨天我已说过,知府大人什么都知道,这个不用我再重复一遍。”
    俊成接着说:
    “你不用重复我也知道。你说离家两天的时间是追赶杀人凶手,这个并不是让人疑惑的地方。据我所知,你昨天早上你与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在风云客栈门前,其中有一人还说,同员外遇害之事他们早就知道。现在面对秦大人,请同公子把真相告诉大家,与你走在一起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句话问到了同四牙的难处,他最怕有人追究此事,不料在公堂之上偏偏俊成提到了不开的这一壶。他竭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甩脸看了看俊成,问道:
    “谁说的?”
    “我!”
    这是谁在说话,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秦玉婵在公堂门口应答四牙的问话。
    她被俊成远远甩在城外,俊成拨马进城后,她一刻都没有停留,加紧步伐往回赶。秦玉蝉刚到公堂门口,正好听见俊成与四牙的对话。她理直气壮的应答了一个“我”字,跨步走进了公堂。
    同四牙见玉婵一到,心里更是惊慌不安。他在风云客栈碰见玉婵时,就担心她把所见所闻说出去。不知为什么,在昨日审问时她却没有提到一言半句,四牙以为自己蒙混着过了一关,谁知这时她要翻案了。
    秦玉婵走到四牙身旁站住了脚步,说道:
    “我昨天在风云客栈门前碰上你的时候,看见你和十来个人走在一起。当我追赶上你问这两天你去哪儿去,你并没有明确的告诉我。我问你父亲遇害之事你知不知道,跟着你的那帮人说他们早就知道。他们和你走在一起,他们都知道你父亲遇害一事,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回家,到底跟他们搞什么阴谋?”
    四牙眼珠子轱辘一转,仿佛是找到了借口,于是说道:
    “表妹你误会了!其实昨天我就说过,是你没听清楚。你在客栈门前看到的那几个人是我的相好,我在追赶凶手之时借了他们的两匹马,我是回来之后给他们还马的。因为在我借马的时候就对他们过,他们知道我父亲遇害自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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