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之闲王忙入赘

第056章 曲水流觞


    溶月眼中神色波动了几许,不动声色地掀开锦绣车帘走下马车。
    车外的云苓和玉竹忙上前扶了她下来,紧接着,楼小鸢和萧明曦也下了马车。
    溶月淡淡地瞥一眼方才车外说话的女子,神情隽永宁和,像一块上好的温润美玉。
    那女子本来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马上的沈慕泽身上,突然瞟见马车上下来几位容颜秀美锦衣珠翠的女子,不由怔了怔,待看清打头之人是溶月时,她目光一闪,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
    “郡主。”她冲着溶月笑笑,算是行了礼。眼神又越过溶月,落在她身后的楼小鸢和萧明曦身上,瞳孔微缩,眼眸如同扔进了小石子的湖面,漾着淡淡的波痕。
    只一眼,她很快便别开了目光。
    “李小姐。”溶月淡笑着也回了招呼。眼前这位轻锦薄衫面容英气的女子,不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李敏君?
    她今日似乎在穿着打扮上颇下了几分心思。一袭窄袖轻罗绯绿百褶襦裙,腰间用一根天青色丝绦束住,显得盈盈一握。一头乌发挽成个堕马髻,用一支水晶玛瑙垂珠步摇固定住,耳畔是一对水滴状的翡翠耳珰,相比于前几日相见时的爽利精神,今日的装扮中带了几分清丽婉约和女子的柔美。
    沈慕辰此时已下了马,吩咐车夫将马匹和马车赶到合适的地方停好,抬步走到溶月旁侧。
    李敏君目光不经意间在他面上一扫,笑吟吟看一眼楼小鸢和萧明曦,“郡主,这二位姑娘是……?”
    “这位是楼姑娘,这位是萧姑娘,我的远房表姐。”溶月介绍道。
    三人互相见了礼。
    “郡主也是来参加踏青宴的么?”李敏君热情地问道。
    溶月点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这会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谈笑风生,天地间一片春意融融。
    “几位是第一次来参加,不如我引着大家过去吧。”李敏君提议道。
    溶月笑着谢过,几人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有李敏君相识的姑娘过来同她打招呼,李敏君便趁机像大家介绍了溶月,楼小鸢和萧明曦。相较于北地女子略显高挑的身材,溶月三人看上去明显要娇小精致不少,浑身散发着一种南地女子特有的隽永风情,带了一丝风情的魅惑,在一大堆女子中显得愈发鹤立鸡群起来。
    所谓踏春宴,本就是凉州适龄男女互相熟识以诗传情的地方,如今突然来了几个容貌气质都在自己之上的女子,众女自然有些愤愤不平,同李敏君打过招呼之后又散了开去,神情不甚热络。
    李敏君尴尬地一笑,“郡主,楼姑娘,萧姑娘,你们别放在心上……”
    溶月清越一笑,“无妨。”又指着不远处一座空着的凉亭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沈慕辰此次来,本就是为了顾着她们几个姑娘家的安危,自然也是要跟着一道去的。
    溶月看向李敏君,“李小姐,你不用管我们,自寻你熟识的姑娘说话吧。”
    李敏君抿了抿唇,眼角余光瞥见脚步已动的沈慕辰,迟疑了一瞬,仰头笑道,“我先随郡主你们过去坐坐吧。”
    溶月目光在她面上一顿,清幽如水的目光看得李敏君莫名有些心慌。很快,溶月便移了目光,浅浅一笑,率先向着那八角凉亭而去。
    几人在凉亭中坐下,和风拂面,天朗云清,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溶月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觉五脏六腑都舒展开来,心中说不出的熨帖。
    她微微侧了身子,闲适地打量着姑射山山脚的景致,这时,余光瞟到萧煜和苏凉并辔打马而来,一人着白,风华如霜,一人穿红,潋滟如火,让人眼前一亮。
    果然,场中的女子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二人身上,眼中闪过惊艳之情,赞叹之声不绝如何。
    楼小鸢撇了撇嘴,同溶月对视一眼,小声地嘀咕了几个字。
    溶月同她隔得近,听清楚了她方才说的是“招蜂引蝶”四个字,不由一哂。
    被众女围在中心的赵菱容本来已分开众人朝溶月这边而来,突然瞧见萧煜和苏凉来了,脚下一顿,生生改了方向朝他们那边分花拂柳而去。
    溶月狭了墨瞳,紧紧盯着赵菱容娉娉袅袅故作风情的背影,微沉了脸色。
    李敏君小声“咦”了一下,奇道,“那不是那日在珍珑阁碰到的公子?他也来了?”
    溶月“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李敏君见状,咽下心底的好奇,也一眨不眨地看向那边。
    赵菱容行到两人马前,仰着头看向萧煜,“俞公子,本来还在想着你许是不会过来了,没想到小女还算有几分薄面,不仅俞公子自己来了,还带了位朋友过来?”说着,眉眼微挑,自认为风情万种地觑了苏凉一眼。
    苏凉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自然不会把赵菱容这样的姿色看在眼里。看她一眼,忆起她是那日在大街上对萧煜投怀送抱的女子,只是她这羞羞答答欲说还休的神态,让她不由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他翻身下马,对着赵菱容抱拳一礼,风度翩翩道,“在下苏凉,初到宝地,听说这里正在举办一场集会,好生热闹,便腆着脸皮过来了。听俞萧说,这集会是姑娘组织的,还望姑娘莫怪才是。说起来,我和姑娘还有过一面之缘呢,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赵菱容一怔,忆起那日在街上的糗事,不由眼神闪躲了一分。
    只是看苏凉眼神一派澄澈真诚,心底的浮上的尴尬之意很快又压了下去。
    苏凉装起来,的确有几分风流公子俊俏郎君的意味,又这般彬彬有礼地对着赵菱容说话,她顿时觉得如沐春风,心里快活得很。
    又听苏凉说萧煜向她提起了自己,愈发笑得妩媚多情起来。
    萧煜面无表情的吩咐后头跟着的亦风将马牵下去,并不理赵菱容,在四周环顾一圈,目光落在溶月身上一顿,径直朝那座凉亭而去。
    被人这般无视,赵菱容面上笑容一僵,顺着萧煜的目光看去,待看清他所看之处坐着溶月几人时,眼中闪过一抹嫉恨的神色。
    然而,她脸上的狰狞不过一瞬,很快便调整好面部表情,依旧是清和的笑容,笑得心无芥蒂,宛若不谙世事的少女那般天真。
    赵菱容紧赶着走了几步跟上萧煜的步伐,“俞公子是要往那凉亭去?正好我也要过去同郡主打声招呼。”
    萧煜从鼻中随意“嗯”了一声,连半分目光也懒得给她。
    苏凉饶有兴致的目光在赵菱容背上打了个圈圈,勾唇一笑,也跟了上去。
    见到萧煜和苏凉朝这边走来,溶月他们便站了起来。
    因着沈慕辰在,萧煜先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沈公子。”
    楼小鸢狐疑的目光在赵菱容脸上一顿。方才她同苏哥哥巧笑倩兮的模样,自己可是看见的了,想到这里,蓦然生出一丝危机感来。琥珀色的眼眸一转,突然绽开一个灿然的笑容,自然地走到苏凉身边,看着他仰头笑得纯粹而清艳。
    “苏哥哥。”她亲亲热热唤道。
    苏凉一怔,往常小鸢虽然黏他,却也没这般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今儿怎么……?狐疑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扫,发现她波光闪动的眼眸看向的是赵菱容处,不由哭笑不得。
    这个小丫头,是在做给赵菱容看的吗?
    赵菱容自然感到了楼小鸢莫名的敌意,她本就是精明之人,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所为何故。心底嗤笑一声,这位红衣公子虽好,一看便是个目泛桃花的人,虽然看上去赏心悦目,但总归让人不踏实。何况还有个相好的小姑娘,如果说她本来心思还有几分活泛,这会便全歇下去了。
    萧煜没理会这两个姑娘家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看向沈慕辰和溶月道,“沈公子和郡主不介意在下在这里坐吧。”
    沈慕辰淡笑一下,坐了个请的手势。
    萧煜便一掀袍服,坐了下来,说不出的风流意态,看得赵菱容心中愈发痒了几分。
    然而萧煜这神态,明摆着是不想搭理她。赵菱容眼珠子转了一转,将目标转向溶月,“郡主难得赏光,不如去那边,我给郡主介绍介绍诸位小姐?”
    李敏君轻嗤一声,含了丝得意,“赵小姐来晚了些,我已经带郡主她们见过众人了。”
    溶月笑笑,也委婉地拒绝了赵菱容的相邀,“李小姐说的是,再说上次赏梅宴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了大部分人了,我们这次出来也就是散散心的,便不打扰大家的游兴了。”
    赵菱容四处都讨了个没趣,就算是再能装,这会面子上也已挂不住了。
    她低了头,一口银牙暗中恨恨地咬了咬,抬头已恢复一片和煦,“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过去了。不过待会会有个曲水流觞的小游戏,希望各位能赏光参加才是。”
    “赵小姐慢走。”溶月淡淡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赵菱容转了身,绯红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傲然的弧度,身姿挺拔地走远了。
    溶月又看向李敏君,“李小姐也先过去吧?”她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话里头有一丝送客的意味。
    李敏君自然不会再留在此处讨人厌,点了点头也出了凉亭。
    待二人走了,亭中有片刻的安静。
    沈慕辰意有所指地看了萧煜一眼,唇边一缕单薄的笑意。“王爷今日也有空出来踏青?”
    “是啊,不能辜负了这大好韶光才是。”萧煜浅笑清华。
    萧明曦看了看两人,拉了拉溶月的衣袖,小声道,“溶月,我怎么觉得小皇叔和沈公子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溶月轻咳一声,哥哥对萧煜的态度,的确有些明显了些,忙岔开话题道,“方才赵小姐说的那个曲水流觞的小游戏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萧煜微微颔首,“是凉州这边流行的游戏,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
    溶月抬眼朝前看去,果然见一条玉带般的小溪自姑射山脚下蜿蜒而过,阳光下泛着银子般细碎的光芒,已经有不少奴仆在准备坐席酒觞了。
    溶月来了些兴致,“听起来倒有些意思。”转头看向楼小鸢和萧明曦,“我们待会也去玩玩如何?”
    楼小鸢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啊,不过我作诗可不怎么在行,喝酒倒还行。”
    苏凉看她一眼,“女孩子喝什么酒,不会就不要去了。”
    “我不!”楼小鸢嘟了嘴,“我没玩过,要去玩玩!”
    溶月在一旁打趣道,“苏苏,小鸢不会,你会啊,到时候你代她作诗罚酒好了。”
    “对啊。”楼小鸢眼神一亮,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苏凉的胳膊。
    苏凉略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手顿了顿,并未拂开楼小鸢挽上她胳膊的手,只耳根处飞起一抹莫名的红霞。
    主意敲定,等赵菱容再过来相邀时,溶月便爽快地答应了,几人跟在赵菱容身后朝那清澈的小溪旁走去。
    溶月刚在坐席上坐下,旁边便凑过来一张略显轻浮的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语气中含了一丝惊艳,“你便是明珠郡主?”
    他隔得有些近,身上脂米分的味道熏得溶月一阵发晕。强忍着按捺下心中的恶心,冷淡地点了点头朝后退了些。
    “公子是哪位?”
    “我叫覃仲。”那男子咧嘴一笑,肆无忌惮地盯着溶月笑,“郡主果然如传闻那般国色天香。”
    溶月不耐地扫一眼过去,覃仲?这姓氏怎么有些熟悉?
    “你母亲可是赵郡守的姊妹?”想起那日在赏梅宴上遇到的覃夫人,溶月皱着眉头问道。
    覃仲眼睛一亮,搓着手道,“郡主知道我?”吞了吞口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一片阴影罩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清冷如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位公子,麻烦你挪一挪,在下要坐这里。”
    覃仲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不让不让,这里我坐了。”各人的席位本就是随意坐的,覃仲先占,他若不想让,自然也挑不出错处来。
    可是下一刻,他便感到有一双大手放到了自己肩上,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肩膀一疼,似乎听见了肩胛骨“咯吱”作响的声音。
    他痛得龇牙咧嘴,瞪了眼睛抬头瞧去,“岂有此理!你……”话音未落,对上萧煜清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说到一半的话也咽到了肚子里。
    这不是方才那个白衣公子?虽然来历不明,但看着有些气韵神采,也不知是什么人。
    他缩了缩肩膀,试探着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出手伤人?”
    萧煜清俊一笑,“覃公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在跟覃公子打个商量,麻烦你让一让罢了。”
    “我若是不让……”话还未说完,肩上又是一疼,额头上沁出斗大的汗珠来,忙讨饶道,“让让让,我让还不行吗?”
    萧煜这才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
    覃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往别处去了。
    萧煜便闲适地坐了下来。
    溶月失笑,“你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本来大好的心情,都被这些乱飞乱叫的苍蝇给破坏了。”萧煜侧头看向她,含笑道,眼含一丝宠溺。
    溶月另一侧的席位本来被萧明曦坐了,她看着方才发生的事情,眉头蹙了蹙,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时,耳畔响起另一抹清音,却是沈慕辰弯了腰,同她商量道,“萧……表妹,能不能同你换个位子,我坐阿芜身边?”
    萧明曦被他那声表妹叫得有些心神恍惚,见沈慕辰瞟了一眼萧煜的方向,心中愈发狐疑了,点点头站起身,换到了沈慕辰旁侧的位子上。
    溶月看着身边这两个男人暗暗较劲,心中哭笑不得。萧煜也就罢了,向来是这般霸道的性子,可哥哥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待众人都坐好,赵菱容便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宣布游戏开始。
    小溪并不宽,水流缓慢,早有青衫婢女在上游处侯着,手中托盘上放着木质的酒杯,造型古朴,意趣盈然。
    小溪的两侧都坐了人,方才覃仲在萧煜手下没讨到便宜,自然有些不甘心,眼珠子转了几转,竟跑到溶月对面坐下了。至于赵菱容,自然也挑着萧煜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赵菱容朝着上游的侍女示意了一下,便有侍女取出一面小锣敲了一声,紧接着,另一名侍女半蹲下来,将手中的酒觞放入了溪水之中。
    那木质的酒觞在水中飘飘荡荡了一会,很快便在一位公子面前打起转来。身后的侍女见此,捧着签筒走上前来,那公子从中抽出一签,见上书作诗儿子,得意地笑笑,爽朗地吟了一首诗出来,虽不算惊艳,但也应景,众人喝了几声彩,这一关便是过了。
    上游的青衫侍女见状,又放了一个酒觞下来。
    这一次,酒觞停在了萧明曦前面,萧明曦愣了愣,也从身后侍女捧着的签筒中抽出一签来。拿到手里一瞧,见上面赫然写着“饮酒”二字,不由垮了眉眼。
    她的酒量,自己是知道的,平常喝一小杯都会醉,今日不想扫大家的兴,便没有说出来,想着说不定能抽到赋诗的选项,没想到一上来便是要饮酒。
    身后的侍女已经替她斟满了一杯酒,这个时候定然是拒绝不了了,萧明曦一咬牙,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好在今日所备的酒酿并不太冲,味道颇为清甜,一杯酒下肚,萧明曦除了觉得脑袋有些晕沉沉的,倒也没旁的不适。
    她将酒杯朝下一扣,示意自己喝完了。
    那些公子哥见她面若桃花眼含秋色,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有那蠢蠢欲动的,已经向旁边人打探起她的身世来了。
    明珠郡主身份太高,他们自认攀附不上,这位姑娘长相也是清丽,又听说是明珠郡主的远房表姐,想来身份也不低。若能得到她的青睐,自然是极好的。这么一想,胆子大的已经举起酒杯朝她示意起来。
    萧明曦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多看,点头示意侍女可以继续开始了。
    覃仲肆无忌惮地看着面前的溶月,只觉得心里像有无数个爪子在挠一般,痒痒得很。正在这时,旁边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肘,“覃仲,该你了。”
    覃仲抬眼看去,只见那酒觞正好停在他和溶月面前,好巧不巧的,离他们二人都是相同的距离。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两人都要抽签决定受罚措施,覃仲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七分笑意向溶月看去,“既然这酒觞停到了我和郡主面前,也算是有缘,不如我同郡主共同赋诗一首,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在座的公子哥有好些都是些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自己不敢打上溶月的主意,但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自然乐得看好戏,全都抚掌起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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