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念

第113章


    冷双成转头看到萧政,默然辨认一下,才轻声招呼了下:“见过侯爷。”又扭过头去看书,当他是一道飘忽来去的影子。
    萧政来石牢探望过三回,前两晚还耐心抱走简苍去温暖的地方待着,今晚见她如此倚重于冷双成,不离不弃的样子将他比了下去,他在脸上硬生生浮起个冷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双成瞥了眼外面已然恢复了冷清的墙壁,暗想着,他既然能来,可见对简苍是有余情的,但不知因何缘由,总是不能待简苍一心一意。
    毕竟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乌尔特族向来不娶二妻。
    冷双成放下书,突然又想起了秋叶。
    秋叶说,需信他不曾辜负她。
    她信,哪怕听闻到了许多的风声和消息,他已在海口镇与灵慧成婚。
    不是亲眼所见之事,就不能妄加揣测,以免辜负他的好意。
    更何况她已记起,秋叶拈住她耳角,曾紧声威胁她,要她看清,常伴灵慧左右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揉着耳朵嘀咕道:“不就是你鞍前马后奔走,对公主大献殷勤的么。”
    秋叶冷脸要来揪住她的发辫,她连忙逃开,就此揭过了他的暗示。
    现在想来,她猛然意会到,在海口镇伴游的男人,当真不是秋叶,而是公主身旁一名二十出头的俊逸书生。
    那人应是常太傅之孙,当今的新科状元。
    由此可以推见,秋叶并未娶亲,驸马另有其人。
    冷双成转念一想,“推见”而已,又不是真实之事,算不得数。
    她既然认定推论不算数,那么心底对秋叶的记恨,就不会少一分。
    他毕竟为公主大肆置办婚礼,将消息散透至各处,谁又能理会到,他不曾对外宣称驸马是他的深意。
    他借着公主成婚的幌子,在商镇、军镇紧锣密鼓地布置军力陷阱,不便向她透露隐情,她不怨;他觉得亏欠了公主,广掷千金运来华美礼品,在她面前完全不遮掩大方意态,她也不怨。
    她只怨,将她掳到海口镇,故意亲待灵慧,逼她做出反应,还大飨仕女宴,用点滴私密手段对她,着实羞辱了她的颜面。
    他在人前人后,是不一样的行事。
    因而她也要学到,在人前人后,待他不一致,趁他丢落地“出宋境、不准回”的旨意,跑得远远的。
    冷双成一旦想好,就不会生出瞻顾不前的犹疑心思。她收了书,坐在椅中将就了对付了半宿的睡意,待天亮后,向简苍讲明,萧政来石牢探望一事。
    简苍淡淡道:“来了又如何,不会真对我退让,更不曾厚待我一回。”
    冷双成适宜沉默,不再接话,恐怕燃起简苍的厌恶之情,牵动了胎气。
    简苍出门上工之前,冷双成再提抓药保胎之议。
    简苍说:“你动手煎药,萧政就会知晓,怀孕的女人是谁,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事。”
    冷双成每日替她号脉,见无异样,才按下了强行配药的心思。
    简苍路过长街时,终究按捺不住关怀之情,朝药铺张望了一下,脚下有所迟疑。
    冷双成看在眼里,温声说道:“我去抓一副温补的药出来,给你养养身子,不会露马脚的。”
    简苍想了又想,才点头应允。
    冷双成果真以调养身体为名,买了补药出来。
    街上的金器店铺前,掌柜的扬着笑脸,一路奉送贵客耶律起音等一行人远去。
    冷双成陪着简苍看清了,侯府当真在准备婚礼,新嫁娘就是耶律家的小姐。
    众所周知的事,隐瞒不了什么假意。
    事已至此,冷双成不再有任何负担,铁了心听从简苍的话,助她带着腹中骨肉离去。
    晚上,萧政得知简苍抓药进补身子的消息,想了想,未曾去探望。
    简苍往日讨得责罚,宁愿硬生生咬牙忍受伤痛折磨,也不肯吃苦药减轻伤势。
    现今有所改变,曾令他生奇,然而转念想到,她只会求助于讨人嫌的初一,他赶去只会遭受冷遇,又有何必。
    他留在府里处置礼殿祭告的事务,趁着忙碌的劲头,遗忘了简苍的变化与日渐虚弱的身子。
    她最后来侯府向他告假,正值礼祭前日,他怜悯她的病情,应了她不出席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在转点之前,晋江死了不能动,转点之后才能发出来( ⊙ o ⊙ )
    鞠躬感谢支持和打赏的妹纸(*^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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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倾覆
    冬末,礼殿修建完毕,辽人移置白石与青牛石进大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
    恢宏大殿内外站满了文武百官,以官阶沿着玉阶排列,服饰辉煌。当前一妇人,身穿紫貂礼服,头戴白玉镶嵌的金凤冠,压住了满场的富贵气势,正是当今辽国太后萧氏。
    她唤礼官敲击金钟,预示着礼祭正式开始。
    侍从手捧各色珍宝及珍禽异兽的皮毛鱼贯走进大殿,堆积在礼台周围,躬身徐徐后退。依仗队持着文物入殿,将物品放在台基上,与闪耀的珍宝对应。史官执笔疾书,称时运兴隆,自开国以来未之有也,然后在礼官的唱赞中轻轻应和。
    礼台垂幔后,香雾袅袅,不时有铜磬敲击的声音传来。
    木迦南带着僧侣队伍诵经,低声喃喃,仿似梵唱。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容貌肃然,自始至终站在殿池之外,绝对安全的地方。
    与僧侣们遥遥相对的便是一袭玄色锦袍的身影,长身玉立,颜容夺目。耶律家的两位小姐在一旁作陪,从排场来看,应是萧政无疑。
    全场人的心思都放在礼祭上,唯独耶律容左右飘飞着眼光,寻找另一道应是一模一样的峻挺身影。她瞧了瞧站在左手旁的玄衣男子,嘀咕道:“若说这个是大侯爷,那小侯爷去了哪里?”
    据传,小侯爷以休养病体为由,与王妃简苍同时不出席典礼。
    可是耶律容仔细瞧了,萧拓并不在别宅里,里里外外都让她找遍了,也找不到人。
    因而,萧氏兄弟只有一人出现的场面,让她着实弄不明白,内中藏着什么玄机。
    礼祭继续进行,满场恭肃严整。
    礼殿之旁的地宫前,光线寥寥,人头攒动。
    八千奴工在骑兵的冷枪厉戟押送下,无声走进密不透风的石屋里,手脚冰冷地挤在一起。他们衣衫褴褛,脚上还带着泥,一具具瘦削的身子,已使不出什么劲,去反抗骑兵的残暴行径。
    只有奴工队长知道,他们今天不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
    修建礼殿、挖掘埋尸所用的石室时,心慈的简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不可露出异状,只管听从她的指挥,将琉璃镇运回的白石装进殿底及室门处,作为承重柱,撑起上面的地基。
    不仅如此,简姑娘还从初一手里接过一袋砗磲石,将它们一一塞入了石柱的顶端,或作饰物,或作楔子,各尽其用。
    她们没说什么,只吩咐牢记俩字:忌火。
    地底忌火,只悬灯罩照亮。
    队长们并不知道,两位姑娘在摆弄着什么,只是见到她们拿着矩尺、准绳反复测量墙壁,就隐隐知道事关重大。
    他们未曾多话,由此也救了八千条性命。
    礼殿金钟轰鸣声传向苍城上空时,囚在石牢里的冷双成开始动作。她骗狱卒过来开门,将他击晕,走出了牢房。
    栈道口的守兵见着她,以为她如同往常一样是过来做检修之事,并未阻挡。
    冷双成走进暗沉沉的地栈,抽出了袖罩里蓄藏的菱花刀。刀身薄如蝉翼,锋刃冷锐无比,持在掌中,如一块冰片,端的是轻巧便利。
    她掂了掂刀,心道果然是一把好利器,不曾砸倒程掌柜的金字招牌。
    因菱花刀出自程掌柜之手,那日在伊阙的和谈宴席上,程掌柜持刀挑战喻雪,被毙,薄刀脱手飞向秋叶那侧,然后度的一声扎在木窗上。
    她看准了薄刀的好处,特意从窗口掠下,顺手取过,藏进袖中。
    骑兵将奴工赶进石室后,轰然关闭了重门,将一片哀求声阻断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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