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半夏

第3章


  “你是叫九奴对吗?”鱼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生对自己这么恭维,或者说疏远。似乎是错把她看成乐小姐了。
  “是的。”说着她已经退出很远。
  鱼乔好笑的看着她离去。走了这么远,脚已经开始发酸。轻轻坐在长廊边的木椅上,突然发现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怕它是走不动了。好在她相信这个小猴机灵,定会找到自己,倒也不是很担心,靠在栏杆上,昏昏欲睡。
  感觉到周身有温度的物体靠近,她睁开眼睛。
  本以为是阿里来了,却看到眼前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白绸,眉目间有种威严之气。眼里似乎结了厚厚的冰,透着一股慑人的温度。这幅长相,倒有三分像那位小姐,不过比她似乎还要好看些,却又说不出究竟好看在什么地方。
  “你是谁。”他的声音亦如眼睛,冰冷如铁。
  鱼乔都想死了,果然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得不断的回答某一个相同的问题。竞问她是谁,然后乐小姐问她是谁,现在这个人也要问自己是谁。
  “我是……”鱼乔站起来,这个高大的男生的俯视让自己倍感压力。
  “谁叫你穿成这个样子。”他略微皱眉。
  “我是刚来的。”他大概,是位公子。
  “谁带你进来的。”
  “我马上去换。”她跳过他的话,略微低头,预备离开。
  这时间阿里跑过来,手里抓着一朵淡紫的菊花,伸手递给鱼乔。
  “请,即刻离开。”
  冰冷的话如刺。
  深深的扎进鱼乔的心脏。
  才和自己见过一面就这样厌烦自己。
  “我知道了。”她只觉得心脏疼的可怕,没有来由的痛。又一次被厌恶的感觉,让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她紧紧抓住衣角勉强一笑,把刚摘来的花瘫在手掌心里,“这个要留下吗?”
  “什么?”
  “你赶我走,不就是因为阿里摘了花吗?”
  她眸子里的冷漠逐渐散开来,眸子抽紧,显得愈发的黑。然而嘴角仍旧有淡淡的笑意。
  “你……”他一时语塞,面对这个冷静的女子,他突然觉得主人的身份很像假的。似乎真正的主人不是他而是她。
  鱼乔见他没有表明态度,上扬了嘴角,示意阿里将花插在头上,然后拉着阿里的手并行离开。
  乐陶站在原处,眼眸在凝聚一团阴影。
  她的记忆力是很强的。
  乐府是街区最南端的大宅。
  鱼乔拉着阿里,要是口袋里的毛爷爷是银子就好了。“阿里,饿了呢!”
  阿里抬头看她,抽开手,走到人群里。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些碎银子了。
  鱼乔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这家伙该去坐牢。”她轻轻嘀咕着。这样的玩笑会让自己轻松些。
  鱼乔还在犹豫。
  她或许可以回山里,要么找个可以赚钱的事做。然而心里总是有种空虚感,她强烈的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坐在街边,阿里陪着她。她从不知道,其实馒头很甜,很暖。阿里见她神情呆滞,呜呜了几声都没理它。它跳到鱼乔身后,拿掉了她头发上的漂亮发卡。
  乐府中的男主人坐在庭中石凳上。乐慈坐在他身旁,“哥哥,听说您叫她走了?”她缓缓喝着茶,身后立着两个丫头,其中一个便是九奴。
  ☆、3 暗恋
  乐陶满意地享受着秋日的阳光,啜了口茶,问,“怎么了。”他的语气犹如清冷的月光。
  “我不希望她走。”她妖里妖气的说着,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乐陶的眸子在抽紧,却未让她注意到。“你想要什么。”
  “她头上的首饰。”她笑。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畏惧也不掩饰。
  乐陶不再说话,起身刚要走,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又说到,“你最好别伤到她。”
  乐慈慢悠悠的喝着茶,嘴角笑意一点点扩大。
  &&&&&&
  阿里扬着手里的发卡,仔细的观赏。
  鱼乔浓郁的卷发海藻般滑落,散在肩头。她吃了一惊,站起身来,伸出手叫阿里还给她。
  她的眼前人影晃动。
  “是你。”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疑问。
  竞站在阿里身后。
  “我需要一样东西。”
  “凭什么相信我会给你。”刚刚被赶出来,她突然情绪低落。微笑着走到阿里身边去取发卡。
  宛如一阵风晃动。
  发卡落入竞的手里。
  鱼乔斜眼望他,想要使用冷暴力。竞的本领她是见识过的,凭武力夺回,完全是扯谈。
  “只凭我能拿走。”他报复似的一笑,很快便不见人影。
  &&&&&&
  鱼乔坐在乐府门前。门人曾过来驱赶她,但是她没理那些人。
  她有种坠入阴谋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欺骗她欺负她。她不要用眼泪欺骗那样的男人,但是她要尊严的拿回自己的东西。
  最后竞出来了。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鱼乔知道抢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懂自己瞬间的倔强。“你抢了我的东西。”那时,她幼稚的像三岁的小孩。
  竞似乎被她的固执震撼,有些呆了。
  女子的头发卷曲,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发香。
  “发卡已经不见了。”
  “……”
  “你怎么不说话?”
  “……”
  “你知道,我现在依旧可以把你扛回山里并很快回来,但是你至少得一个时辰再出现在这里。”竞有些受不了了。女人啰嗦时要命,安静时竟然也如此要命。
  “你抢了我的东西。”鱼乔盯着竞,心中忌惮他的功夫,但语气里却透着执拗。
  竞低着头瞧她,看的她一阵心惊。
  大门被打开,发出厚重的声响。
  “竞管家,小姐让这位姑娘进去。”有个家丁出来对竞说,眼神之间似乎还交换了其它信息,但鱼乔是看不清楚的。
  鱼乔甚至没有再去看竞,拉着阿里就往里面走。浓密的长发散落,空气里漫着发香。她的背很直很僵硬,倔强而庄严。
  鱼乔想,发卡是女人的东西,被抢就一定是乐小姐指使人做的。想不到她原先的善意和一脸稚嫩竟然都是装出来的。难怪竞会说女人都虚伪……
  九奴站在门口接她,正要上前时,背后的男人叫住了她。
  九奴回头,恭恭敬敬地点头,“少爷,小姐命令奴婢过来……”
  “没你的事了。”乐陶淡淡的回答,对鱼乔说,“你跟我来。”
  九奴呆呆的望着淡然的鱼乔,好久才低下头往相反的地方向乐慈的住处走去。
  黄昏的夕阳像跌碎的镜片,闪闪发光。路旁的芭蕉树静默的呆立,最醒目的,便是那排低矮茂密的紫色雏菊。
  低矮的树不停的倒退。
  他神情漠然。
  她也是。
  他一言不发。
  她亦紧闭朱唇。
  他还记得刚刚注意到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那样子就像住在深海里的鲛人,然而她身上竟然没有一丝妖气,也没有海底生物的习性。她的淡静令他觉得诧异,他甚至被她的美所震慑。
  “是小慈叫你来的?”
  “我不是你家的丫头,你没有权利对我这样说话。”她脸上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和他比僵硬,她宁愿逃避。
  乐陶愣住。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他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香味,却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女子。这样的男人,最容易在遇见很多女人之后突然对一个女人快速产生一种不可磨灭的感情。
  “不错。可是,你是来取回发卡的。”他自然没有发觉自己血液里正淌着一种奇怪的感情。
  “还给我。”她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让竞做的。也是,竞对乐小姐的态度自己早上就已经知道了,不一定会听她的话为她最这些事。
  “那么……”
  “……”
  “做乐家的丫鬟。”她说他没有权利对她那样说话,那么他就要让她成为乐家的丫鬟。
  发卡是对她重要的东西。妈妈死去时她才幼儿园,不久后爸爸就有了新的妻子,却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爸爸随后把她送到爷爷家,带着妈妈的发卡。“你抢了我的东西,凭什么,还可以厚着脸皮命令我?”
  这些人……
  他冷扫一眼她浓郁的黑发,“你可以拒绝我。”
  “我会去告官的。”
  他不作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冷漠。这无意是对她的一种嘲笑。
  鱼乔留在了乐府。
  她有地方住,有饭吃。
  向城大概有一千多年历史,乐府是向城仅次于城主家的大宅,府中却只住着乐慈小姐和乐陶少爷。乐府曾在夏季遭到鲛人攻击,一夜之间,乐府只存活了三个去外面玩耍的孩子,其中一个便是老管家的儿子乐竞。乐家一直是向城抵挡海里生物的攻击的主力,只是那年他们都太大意。乐竞从小便懂持家,帮助乐陶把乐家打理的仅仅有条。乐陶由于身份,偶尔会去城宫商议一些大事,是城主跟前最年轻却最受宠的臣子。城中之人,都称他“公子”,象征着权力与荣耀。
  这些都是鱼乔后来听说的。
  鱼乔只负责照顾乐陶,也不算地道的丫鬟。乐陶不允许她和乐慈走的太近,似乎生怕她把乐慈掐在手里做人质。甚至连九奴她们,也不敢当着乐陶的面和她太亲密。
  九奴她们常把她看的很尊贵,但是发卡依旧不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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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壶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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