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半夏

第21章


他们跑到桌前又单膝跪下,“浣溪(川)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独孤慕寒笑的慈详.让他们都坐下了,又介绍着,“这位便是公子乐陶了。”又对乐陶笑,“这是犬子独孤浣川,这是犬女独孤浣溪。”
  众客见状,都笑着调侃。那独孤浣川忙嘻皮笑脸向乐陶说,“素日听说公子乐陶为向城第一勇士,不知何时可让我开开眼界?”
  他父亲喝道,“无礼小子!”
  浣川闭了口,暗自里给其妹妹使眼色.独孤浣溪也高兴的说,“是啊是啊.爹爹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我和哥哥找个师父么?”
  一时间鱼乔已吃好了,严寒的冬天她还是有些冷,便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仰头一口喝了.才知道以前喝的那些酒都不算什么,这股辛辣劲只差没让她呛起来,憋红了脸,又傻傻灌了两杯才忍住,发觉头已有些重。
  握榆在她耳后劝到,“公子说不可喝醉。”
  乐陶瞧了瞧握榆,又看了鱼乔一眼,对城主说,“晚辈不才,怕不能胜任.城主还是另作他选罢。”说着起身,嘱咐一旁的竞,“好生招待。”说毕也不看一旁的独孤一家,拉起鱼乔离了席。
  鱼乔迷迷糊糊被他拉开许久才反应过来,问到,“怎么了?”
  乐陶放开她,看她红了一张脸,眼边微红,好似抹了胭脂似的,自有一番迷人处.偏生她头脑发热,只双眼直直望着他.乐陶偏了头,“那酒太烈……”
  鱼乔“喔”。
  乐陶看了看她,“去那边暖阁歇着吧。”
  鱼乔点了点头,“握榆呢?”她答应要闹了新房才走,于是也应了要求。
  “不清楚。”说着就带她往她曾住过的地方去.途中又经过了那个小方地,那棵冥灵树依旧踞傲立在那里,如雪的叶,层层密密。
  鱼乔不知不觉停住,望着这棵上古的植物,默默发呆.世间美好事物数不胜数,可她却似着了魔,疯了一般爱着它.似乎一世的繁华,都在它的孤傲下,黯黯然失了颜色.乐陶已走至那边门口,回过头来才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女子,专注地仰头望着冥灵.脖颈与下巴构成完美的弧线.她已失神,并未察觉一旁望着她倾城侧脸的乐陶,已敛眼中的千年寒冰,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似水柔和.那双眸里,似有千里的蒲公英,在风中轻轻歌唱.绝世的风景。
  等到一阵风吹过,鱼乔紧了紧衣领,回过头来,乐陶正等她。她忘记自己站了多久,低着头向他走去.一路无话,安安静静,只细细的脚步声,却也仿佛有节奏般,踢踏成调。
  乐陶时而回头看她一眼,以确定自己的速度.过小桥时,乐陶小心走过,“跟着我。”鱼乔向来怕死,谨慎跟着.偏巧她多望了一眼溪水,清澈见底.水草顺着水势,摇摇摆摆。
  鱼乔躺在铺满花瓣的木桶中,十分悲伤的洗着热水澡.心想也不见谁过个桥失足能掉桥下面去的。她第一次洗洒了花瓣的热水澡,难免洗的久了些。
  待她打开门,才知道乐陶一直在门口站着。听到她开门,他回过头来.手中还挂着一件雪白的斗篷,看上去厚厚软软,应该很温暖.她发上依然沾着些水珠,闪着莹洁的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双颊微红,还散着热气,唇微微有点白。
  乐陶低头,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正欲为她系上,她却很随意接过去自己系好了。
  乐陶扭过脸去,眸子愈发的黑.他侧侧头,身后的丫鬟上前,用毛巾给鱼乔擦头发。然后自己走进去在凳上坐下了。此时有丫鬟跑过来,小声说到,“少爷,城主要走了,姑爷叫您过去送送呢。”
  乐陶看了看一旁的安安静静的鱼乔,侧眼又看了一旁的几个丫鬟,看到她们低了头后,才默默离开了,也不再看鱼乔.
  乐陶走后,那些丫鬟也都毕恭毕敬,没有丝毫怠慢,自是不必说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握榆终于寻到了自己主子,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别人给她梳头。
  之后二人出了门,在园子里瞎逛.天空并不明朗,因为是冬季显的很低.鱼乔觉的冷,但也不想窝在哪间房里.在一片竹林里的小径上散步.青石砖铺成的小道,来来回回,蜿蜒曲折.她觉的有些眼熟,却想不起自己是否来过这儿。然而当出了竹林,从墙角的草地走过,再过一个石拱门时,鱼乔看到了藏书阁。两层的建筑,她不自觉走了进去,又想起那时自己迷了路的事,暗叹时间过的快。
  看守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已有些花白,有些佝偻.她眼睛不好,靠前仔细看了鱼乔一眼,又看了握榆一眼,嘶哑着声音说,“请进来罢。”
  鱼乔点了点头,侧身跟了进去.先前鱼乔也来过,总觉的阴森森的.如今有人跟着,却发现了其中的宏伟之处.都是大本大本的蓝壳子,放在一间间格子里,颇是好看.其中书的内容也很多,都分了类的。
  那老妇人死死盯着鱼乔,“姑娘是今日的客人吧?”
  “嗯。”鱼乔从书架中取出一本书来.翻开来看。
  “坐下来看罢。”她又拿了两个烛台来放在桌上.桌子下有盆炭火,发着猩红的光。“少爷寻常没事,就喜欢坐在这里看书呢.那专注的样子可像姑娘了。”
  鱼乔正在翻书,只心不在焉的“喔”了一声.老妇人也不管她是否怕被打扰,又接着絮叨,“小时候那两个孩子就长的好看,如今都长成大人了……”
  鱼乔盯着书中的一幅画,默默出了神.握榆站在她身后,恰好看到画中散着一头卷发的女子,双眼灿若晨星,朱唇轻闭,一脸的从容淡定,还有那么一丝疏离。
  “我命令你即刻离开。”
  “我知道了。”她紧紧抓住衣角轻轻一笑,把刚摘来的花摊在手心里。“这个要留下吗?”
  许久,鱼乔回过神来,又轻轻将书关上了.对老妇人淡淡一笑,“是么?”随后起身,将书放回书架里.再坐在火盆边,将手放在火盆上烘着。“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看守的?”
  “很久了……”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又径自分了神.
  “喔。婆婆姓什么?”
  “本姓贺的。”
  “喔。”
  “两个孩子命苦,才几岁大就没了父母族人……乐陶是个好孩子啊,竟将这么大的家业救下了……几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受了很多惊吓罢,听说在那之前,乐陶那孩子有说有笑调皮极了,可后来居然……孤独啊……我要是也遇到那种事,大概是受不了的……好孩子啊……”
  鱼乔见她啰嗦,自己又同她说不上话,待暖了手,再坐一会,起身告辞。
  老妇人送她们到门口,鱼乔想到什么,问,“您知道府中的那条小涧的源头在哪里吗?”
  老妇人抬头思索,随后摇了摇头,再看鱼乔的眼神,仿佛是在责怪她让自己觉得自己不像在乐府住了多年的人似的。恰在此时,乐陶从前面的拱门出来,向这边走近。
  “怎到这里来了。”
  “四处走走罢了。不曾想天竟将要黑了。”看着府中正掌灯的下人,鱼乔说到。矮小的灯座,却做的颇为讲究。
  “我吩咐厨房热了些菜,你想在哪里吃?”
  “我不饿,”她淡笑,“谢谢你了。”
  “那就在南边客房里吃罢。”
  一路走到正厅无话.鱼乔和握榆坐在暖阁里等着夜晚.乐陶和竞坐在外面,竞喝了许多酒,红着一张脸在外面对乐陶说,“真不够意思,一个人躲着。”他些许有些醉了。
  乐陶说,“你也该和他们交涉一下。”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不和你说了,我过……过去了……呵呵……”他用手指指屋外,笑的真诚,即使已有些晕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鱼乔才出来。
  廊上挂着的灯笼里闪着明亮的灯光,烛火左右顺风晃着。鱼乔紧了紧斗笠,跟在乐陶后,身旁还跟着些不知哪里来的小孩子,一路吵吵闹闹往新人那里去。“乐陶叔叔,姐姐成了亲给糖吃吗?”中午看到的那个用脚踩炮竹的孩子兴奋问乐陶。一旁的丫鬟知道乐陶素爱安静,忙小声回答了。
  握榆偶尔也帮着哄两句。
  ☆、22 浇愁
  新人房内,二人刚行完一些复杂的仪式。
  竞红着一张脸看乐慈,“真好看。”
  乐慈低头笑了。竞在她身旁坐下,二人目光对视,仿佛整世只有对方。橘红的灯火仓促的摇晃,整个房间漫布着一种旖旎气息.他们缓缓靠近彼此,鼻间尽是对方的呼吸,慌乱的,悸动。一切都那么安静,那种吸引力,似乎没有来由。
  “啊额?!”也不知门外那一个叠一个的人头是怎样兴奋,最下面的人直接推开了门跌了进去.惊的两个新人忙站起来,尴尬的看着他们。
  小孩子们嚷到,“祝,姐,姐,叔,叔,百,年,好,合!!!”不大整齐的童声响彻屋子,带着长长的托音。随后睁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新人。
  他二人不知一群孩子的意思,心中也在狐疑。
  一旁的婢女会意,忙从桌上抓了果盘让那些孩子兜了,他们才雀跃着离开。一众大人留在房内,面对竞一脸“各位神仙还要大闹新婚夜不成”的疑惑,大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乐慈的脸迅速窜红,似要滴出血来。
  竞有些犹豫,随后侧过身捧着乐慈的脸,径自亲了下去。
  众客大笑,拍着手,又纷纷笑着道贺,抓了些糖果,一一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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