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

两年前的初冬，那是她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季节。校园里的柳树枝干粗壮还没等做好过冬的准备就被人瞧见它光秃的样子。今天，是晴朗的早晨。
    那些孩子们像疯了一样飞快地在走廊里走，从一楼向上到三楼，像一幅横版动画。他们左右腿交替的速度甚至比慢跑还要快，总让人觉得有忙不完的事情需要抓紧时间去做。其忙碌程度甚比上班族还要严重。
    一楼走廊里，飞快行进的人群中白雪双手抱着一小叠资料，上面还放着一只粉□□咪文具包和一只无线电耳机，与其他人相同，她也像跑一样飞快地向前走。
    “哎呀！”白雪一头撞进历史老师的怀里，手里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年轻的女历史老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白雪，视线停留一秒后继续向前飞快地走，走后的背影还不忘说：“同学，别墨迹，快点，抓紧时间！”
    “是！”白雪仓促地捡地上的东西。
    “呼——”中学到了三楼考场，白雪做着大口呼吸，是一脸惬意。
    放松放松，一切都准备好了，不会出现任何差漏，现在要做的就是心平气和等待考试，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十一号考场，各年级考生们不停歇讨论关于本次考试的情况。白雪疑惑看看他们。这是她一直都疑惑的问题，她不懂为什么大家的话总是说不完，她不明白大家说话的意义在哪里。透明窗户闪过一个中年男子身影，考生们才安静下来。
    白雪仔细打量他。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穿一身粗糙的西装，同多数脑力工作者一样已谢顶。
    讲台上，中年男人边撕开牛皮纸袋边说：“本场考试英语，分听力和笔试两个部分，九年级先做听力部分，七年级先做笔试部分，稍后再做听力部分。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写纸条，一经发现你就可以出去玩了，不用考试了。”
    十一号考场，静静地，每个考生都低头做考题，能听到呼吸声和写字声，还有无线电耳机声。
    “咳！现在七年级开始做听力部分。”
    白雪戴上耳机，推开开关，一阵“磁——”耳痛欲裂，连忙扔下耳机。她惊恐不安，左右踌躇。怎么办，耳机怎么坏了，一定是刚才摔在地上摔坏了，看来我要考砸了。
    无助之际，她感到有人碰到自己的背。白雪下意识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到李天羽拿着一只耳机向自己递过来。
    她低头小声说：“谢谢你的耳机。”
    李天羽摇晃一下手中的耳机，示意拿去。
    听完听力部分，白雪将耳机递给李天羽，李天羽微笑着将耳机直接放在白雪背后翻转的抽屉里。
    一会儿，不知何处发出一阵怪声。
    中年男人站起来，厉声问：“是谁的耳机在响！？”
    他循着声音走去，站在白雪和李天羽中间。
    “你们两个站起来！”他的声音严厉，眼球充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中年男人用审问犯人的语气审问他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中年男子目光如虎：“你们两个站好了！今天不说明白就别想坐下！一只耳机还用得着两个人来顶罪？考场里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们要给个交代，如果给不出我可以说你们俩扰乱考场秩序，让你们两个强制交卷！”
    陈乐妮低头做考题，虽然不能说话，但表情却是扭曲的。不就是一个监考老师，这么严厉装给谁看，难怪都不招人待见！
    白雪低头看桌面，两颊因为紧张发热而变得通红。“老师，对不起……”
    “刚才我上楼的时候走得太快，耳机摔到了地上，当时没发现耳机坏了，后来，后来听听力的时候耳机不出声，我这才知道耳机坏了。”
    中年男子继续厉声询问：“那这个耳机是谁的？”
    李天羽的表情上没有怯懦。他抢着回答：“这个耳机是我的。”
    白雪又补充道：“他看到我的耳机坏了就把他的耳机给我用了，然后我用完了忘记关声音了，就直接放在后面的抽屉里了。”
    她的脸颊愈加火红。“对不起，这都怪我。老师，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不关他的事，你别责怪他。收我一个人的卷子就行。”
    中年男子嘴角一抹邪笑，似乎在为没有得逞而觉得可笑。“你俩都坐下吧！我会把你们俩的名字记在考场记录上。”
    “你叫什么名字？”
    “白雪。”
    “李天羽。”
    时间一秒一秒像流水一般流走，考试结束了，羞愧尴尬的心也渐渐释然。
    “对不起，李天羽。”
    李天羽自信满满，右手做着“别介”的意思。“没事儿，这些老师们都一个样子，不弄清楚情况就冤枉人。”
    陈乐妮走过来单膝跪在椅子上，一条腿支撑着身子，轻轻抚摸白雪及腰的长发。靠近白雪耳边小声调侃她：“雪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看见那个叫李天羽的帅公子心动了？”
    白雪努力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反驳：“不是，不是，你瞎说什么呢，我都快紧张死了，你还有心情逗我玩。”
    “好了，放轻松。下一场还要面对那个木头面孔的老男人，可不能让他认为咱们是不听话的坏孩子。”
    “恩。”
    背后的李天羽盯着白雪后背上拖着的一头长发看。长发及腰，纯白如雪，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生了。
    白雪因为惭愧尴尬趴在书桌上侧面看斑驳的墙壁。今天倒霉透顶了，不过还好，有贵人相助才能转危为安。佷庆幸，但我该如何感谢他呢？
    初冬的校园里弥漫着腊梅树特有的清新香气，如同这个季节一样所有沉睡中的事物一样都在等待着生长发芽，并且都相信最后它们会结出一种极美姿态的果子。
    不知道他对我的印象如何呢？他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只会惹出麻烦的公主妹吗？还是，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很讨厌我？我们可能会一直见面，还是只有这一次照面？
    一切幻想都是未知，白雪拿着笔，将自己的企鹅号写在斑驳的墙面上，署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