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外传

3 焦急的等待


吉斯痴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独眼直勾勾地望着墙上那幅美人荷花图。那身披粉红色薄纱的苗条淑女,杏眼挑腮,明眸皓齿,多像可爱的菡萏姑娘啊。
    巨大的美妙感和从来没有过幸福浪潮陡然向他扑来。天仙般美丽姑娘,就在今霄陪他过夜,代价却才几十元钱。上帝呀,这是真的吗?
    十几年来在情场上所受的晦气、委屈、羞辱和冷眼,又泛上心头。
    他生长在葡萄牙殖民地澳门一个小茶商家庭里。虽然不缺吃穿,但也没钱供他挥霍。父母生下姐弟三个。两个姐姐长得聪明俊秀,但他这个宝贝却是丑陋的独眼龙。个子矮粗,腋下还长着时时发臭的腺囊。他那黝黑的马脸上嵌着一丸玻璃球般的假眼,姑娘望而生畏。他那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使女人退避三舍。他虽近而立之年,但内室仍空。
    人的□□并不因其丑陋而退萎。吉斯对异性的追求却超过常人10倍。自16岁起,每到夜晚他总不安分作功课,却常常出没于酒巴,夜总会、公园,希冀遇到桃花运。然而,等待他的总是冷眼,谩骂,嘲笑,戏谑,驱逐。没有一个好心的姑娘和他亲近,更没一个姑娘肯嫁给他。他恨爹娘不该把他生成丑八怪。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总不得发泄的□□越积越强。得不到鲜花,枯草也要。他便以二斤龙井茶为代价,和一位50多岁的寡妇寻欢。满脸的皱纹,打褶的肚皮,实在没有多大妙趣。
    他常常站在街头巷尾,苦苦欣赏漂亮姑娘的脸蛋。白天看得热血沸腾,浑身躁热,夜间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最迷恋高小同学王兰。她性情温柔,待人和气,她是唯一不岐视他的女同学。王兰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丰满,一天天妩媚,一天天迷人。他朝思暮想和她亲近,但她总躲着他。他下决心,寻找机会,但上帝总不肯发慈悲给他安排这种机遇。可惜,王兰终于和一个漂亮的小伙子结婚了。他醋得三天没吃饭,五夜没合眼。□□促使他更加疯狂地追求王兰。机会终于来了。王兰的丈夫去香港出差,家中撇下王兰一枝花。机不可失,他咬咬牙,壮壮胆,于傍晚,乘人不意,潜入王兰内室。
    王兰上班忙活一天,回家做饭,洗衣服,做家务。他看了一会电视,洗完淋浴,便站在大镜子前,笑嘻嘻地欣赏自己美丽的面容和洁白的胴体。藏在床帷内的吉斯看得全身着火,涎水横流,饿虎般从床下蹿出,拦腰抱住王兰的裸体。王兰错当丈夫回来和她耍笑,便撒娇地扭动身子,哼哼唧唧,扭头妩媚地一笑,不禁惊叫一声:“是你,滚开,畜生!”
    吉斯抱着柔软光润的裸体像只狼扑猎一只羊。他朝思暮想十几年,现在终于把她抱搂在怀里,难得的机会,难得的艳福,怎肯松手。他喘着粗气,冒着臭气,哀求说:“不要喊,不要吵,你知道吗,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王兰一阵愤怒,一阵恶心,连打带抓:“你滚,快滚,我喊人啦!”
    王兰挣扎着顺手从缝纫机上抓起剪刀:“你再不滚我就刺死你。”
    色胆大如天,他宁愿挨一剪刀,也不愿放过这一机会,他奋力向床上按她。
    “来人哪,抓强盗!”这惊破屋宇的呐喊声把他震醒了,他意识到周围的邻居马上就要聚来。他不但办不成那事,而且要被扭送捕房。
    他狼狈似一只丧家狗,一溜烟跑走了。
    王兰满脸绯红,一腔愤怒将此事告诉给吉斯的父母。
    他爹妈又气又羞又悲伤,狠狠将他骂了一顿。他一连几天卧床不起,不吃不喝,决心不再活下去。父母理解儿子的苦楚。儿子早该成家了,可谁肯嫁他。作父母的又不能放纵他寻花问柳,作奸犯科,这该如何是好?
    多亏聪明的姐姐眉稍一动,想出了良策妙计。听说大陆农村,花二千元就能买个媳妇。如今大陆正推行开放政策,欢迎港澳同胞回大陆探亲参观,大陆又正兴起港澳热。姑姑就住在大陆北方一个临近省城的县分,何不让弟弟携资前往,一来探望离别30多年的姑姑,二来可寻个姑娘作媳妇,三可使弟弟散散心,解解闷,免得他愁出病来断了家中香火。于是托人办了签证,兑换了4千人民币,吉斯投奔姑姑而去。
    吉斯满怀希望来到离省城不远的某县,不料事情使他大失所望。这里16岁以上的姑娘全部有了对象,不论出多少钱,谁也不愿离乡背井跟他一只眼去澳门过日月。灰心懊丧中,他听说省城有地下妓院,火车站广场每到晚上就有姑娘拉客,他以做茶叶生意为由带着几百元人民币,奔省城而来。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好事,竟是如此顺当地让他找到了。
    王兰,去你的吧!菡萏比你美一百倍,温柔一千倍。我今天晚上就要和她睡觉了,我回去一定告诉你,让你吃醋,气死你!
    哎呀,快做准备!不能让菡萏闻出我身上的臭味,要好好洗一洗。
    他忙打一盆水,插上门脱下裤子。在关键部位,擦水,打香皂,猛搓,快洗。洗刷完毕,他乐孜孜地喝起茶水来。
    她快来了吧,开始说什么话呢?要文明点,礼貌点,要人家看得起,要讨得她的喜欢那才有意思。这是今生最幸福的一夜,要好好享受。要慢做慢发,多来几个回合。
    他躺在席梦思床上,眯缝眼,热血鼓涨,心急神驰……
    夜越来越深,他越来心越急
    忽然院里一阵嗒嗒的高跟鞋响声。他的心猛然一陡,她来了!他猛然坐起。但嗒嗒声又远了,小了,没了。
    他又躺下,静心地听着,默默地盼着,美美地想着。
    干那事,关着灯,还是开着灯?开着灯,脸对脸,太滑稽;关着灯,却看不着她迷人的裸体、神密的部位,太遗憾了。好!开一会儿,关一会儿。
    昏昏乎乎,好像压在了她身上。那么湿热,那么润滑……她娇滴滴地哼唧着,扭动着,两只小手轻轻抚摸人他的背,他的腰……。
    他躺不下去了,趿拉着鞋,走出屋门。他装做解手,寻寻觅觅,各处巡视一番。各屋都关着门,听不到她的声音,找不到她的影迹。
    最后,他轻轻走向登记室,往里探一下头,里边那接站的“金项链”和“连衣裙”指手划脚,神色诡谲,小声嘀咕什么。他赶紧缩头跑回屋内。
    吉斯坐在床上看看表,已经12点。他的心一阵阵发紧。在那小巧的房间里,他踱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她为什么`迟迟不来,会不会嫌我丑陋?
    一种无名的焦躁骤然压上心头。莫非她也骗我,玩我?不由得想起了澳门大酒家漂亮小妮张婧婧给他带来的羞辱。海滨高大的棕榈和椰子树包围着一座豪华的大厅,这就是澳门首屈一指的大酒家。这家饭店兼宾馆,雇用了几十名精心挑选的姑娘。她们个个美丽标致。尤其是婧婧,出类拔萃。她鲜藕般的脸蛋,明星般的眸子,樱桃般的小嘴,扬柳般的腰肢,吸引着无数的目光。也象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吉斯的独眼,牵引着他那饥渴的心。每当婧婧上下班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后面欣赏人家的芳姿。
    皇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婧婧扭回头美美地对他一笑:“你老跟着我,是不是想跟我玩玩?”
    吉斯吓了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压着心跳,嗫嚅地说:“是,早想跟你一起逛公园,看看电影,或到酒巴喝咖啡。”
    她亲切地笑笑:“不,我不爱这些俗气活动,我爱游泳。今天傍晚去海边游泳好吗?”
    吉斯受宠若惊。他虽不是游泳能手,但,哪怕一下淹死,也要陪她一游,忙说:“好,好。”
    “你在海边那棵歪脖椰子树下等我,8点见,不见不散,!”
    她回眸一笑,千娇百媚,小手一扬,拜拜……
    夜幕深沉,海风呼啸,浪涛拍岸,黑黝黝的树木,弯腰摇晃,好似一个个魔怪。
    海滨的游人越来越少了。
    夜11点了,椰子树下,仍然伫立着一个人。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长空,一声炸雷滚过海面,瓢泼大雨倾天而下。
    吉斯淋成了落汤鸡,但没走。姑娘说不见不散,我不能失信?
    雨停了,露出了皎洁的明月。她会来的。
    他怀着美妙的希望,苦苦地等着。
    腿酸了,他坐在湿漉漉的地上,两眼直直望着通向市内的大路。
    半夜两点,她仍没有来。
    他又怅惘又疲惫地走回家。
    第二天7点半,他躲在她上班经过的马路旁的棕榈树后面,等她到来。
    婧婧拎着白色的小提包,袅袅娜娜地走来了。满脸笑容,满脸阳光,多么可亲可爱呀。
    他急忙走向前去,又兴奋又畏怯地喊:“婧婧!”
    婧婧驻足旁视,由□□乐:“是你呀,吉斯,对不起,昨晚家中来了客人,母亲要我做菜陪酒,实在脱不开身,后来又下雨,让你久等了”。
    “昨夜可把我淋坏了,我一直等到你下两点,嘻嘻,没什么。”
    “哟,你还真有抱柱之信的赤心,我非常感动。今晚一定陪你玩。”
    吉斯的独眼放出惊喜的光,高兴的问:“几点见面,在哪里?”
    婧婧花儿一般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调皮地瞅着他:“我们大酒家三楼八号我的宿舍,今晚我不回家了,我们好好玩一玩,10点我在大门口等你,记住,到时一定来。”
    “我,我不敢去。”
    “嘻嘻,鸡胆!亏你还是男子汉,有我领你,怕什么!对了,吉斯你家做茶叶生意一定有好茶叶,给我弄2斤龙井茶,要多带钱,准备吃夜餐,拜拜!”
    她扭动着蜂腰,颤动着两个大“蒜瓣”走了。
    他失魂地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又拉拉出老长的涎水。
    晚10点,她果然在大酒家大门口等他。霓虹灯闪烁下的婧婧,上身粉红色小背心,下身紧崩崩的白裤头,像一座美丽的雕像,亭亭玉立,格外迷人。
    她亲切热情地领他上楼。
    小房间非常阔气,蔚蓝的壁纸,漂亮的席梦思,小巧玲珑的梳妆台,醉人的香水味……。
    婧婧洒脱地坐在床上,身体随着席梦思的起伏,两个高耸的□□悠悠颤动。
    吉斯坐在华贵的沙发上,独眼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看她的胸,瞅她的大腿……
    婧婧晃动着身子,媚人地笑着:“吉斯,茶叶带来了吗。”
    吉斯赶紧从提包里取出两个绘有天女撒花图案的茶桶,放在梳妆台上,又拿出300埃斯库多(葡萄牙币)交给大美人。
    婧婧倒了一怀茶水放在他面前,然后在被子上飞撒媚眼,脉脉含情。
    几年来,吉斯苦苦思念的天使,现在就在眼前。他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好事不是到了吗?
    他像一头叫驴扑过去,他要把她的衣服全脱光,淋漓尽致地玩上一夜,他要全力倾泄多年来积聚的爱欲。
    在他挨近她身体的一刹那,她猿一般轻捷扭身一闪,他扑了个空。
    躲在床头的婧婧用手捂住鼻子嚷道:“你身上有股臭气,薰死人,离我远点!”
    吉斯腔内热血快冲出体外,不顾一切地追她,她灵巧地围床转着。慌忙间婧婧被沙发绊了一脚,吉斯趁机把她抱住,死死按在床上,他伸手解她的腰带,她的两脚乱蹬他的手和脸……。
    咚咚有人敲门。吉斯赶紧住了手。
    婧婧狡黠地笑着,快去开门。
    一个英俊的小伙子闯进屋来。伸手抓住吉斯的胸襟“咚”,就是一拳,“你这个丑八怪,胆敢调戏我妹妹,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咚咚”又踹他两脚。
    吉斯魂飞九霄,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他扑通一声跪在小伙子面前:“先生饶我一次吧,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妄想!不打断你一条腿,就送警察局。”
    打断一条腿便成了铁李拐。一条腿一个眼更没有人样儿了,送警察局更使不得。拘役20天,罚款500埃斯库多,既丢脸又伤财。他前额嘣嘣碰地,叩头如鸡啄米。
    姑娘讲情了:“别打了,也别送了,让他再掏300埃斯库多!”
    “怎么样?”小伙子喝道:“你掏不掏?”
    “我身上没钱了,明天送来吧。”
    “打个吃饭的欠条,明天上午一定送来,不然我们就拿欠条找你父亲去。”
    好事没找到,挨了一顿打,白扔了600埃斯库多和2斤“龙井”。妈的倒霉到家了!
    他突然倒在床上。菡萏和婧婧绝不是一样人,省城和澳门更是两个天地。澳门灯红酒绿,男嫖女娼,是个富人称劲,穷人受气的鬼地方。菡萏一看就是讲义气的人,她收了我的钱,她一定会来的。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谛听着。门外每有脚步声,他的心便急跳一阵。他又伏在窗前,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偷偷向外观察着。人来了,又去了……
    他等不下去了,他谁备再出去找找菡萏。
    走到门口,他又返回。人要问我半夜三更找一个姑娘,我如何作答?大陆的治安是森严的,不要自找苦吃。
    继续等吧,要耐心。耐心能征服一切。
    清脆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响声,由远而近,他咚一下跳下床,心中又一阵狂跳,他堆着笑脸,上前迎接。
    进来的是一幅冷峻的面孔,“连衣裙”面带饥讽地质问他:“下一点,怎么还不熄灯睡觉,太浪费电了!”
    姑娘悻悻而去。
    他无限怅惘地息灯静坐在床上。他要使自己难控的心平静下来,从容地打发时间。但他办不到,那迷人的身影一直搅动他的心。
    他又悄悄走出屋去,幽灵一般,在院里东张西望,侧耳细听,慢慢潜进厕所。
    无论如何他睡不着觉。每一刻钟,他便去厕所一次,为寻那勾魂的姑娘,为排遣体内的躁动。
    然而,他到底没有看到菡萏的影子。
    吉斯苦苦思索,此时此刻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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