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人界，天枫城。
    元诩从入定中醒来，身上的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萧衍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傻小子，你又在看什么呢？”元诩伸了个懒腰，歪着头问。
    萧衍皱了皱眉，“我叫萧衍。”
    “傻小子，我知道你名字是萧衍。”元诩莫名其妙。
    “……不叫傻小子。”萧衍忽然觉得九渊府里说自己极不好说话的人实在是孤陋寡闻了些，至少肯定没见过眼前这个明明还带着稚气却又老气横秋的家伙。
    元诩大为讶异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此时很是有趣，不过也没有再接上几句，很通情达理地回答：“好吧，以后就叫你萧衍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萧衍深刻地意识到与元诩争辩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于是连忙避开元诩的调侃，回答道：“你的木行灵力极为精纯，生平仅见。”
    “那是自然。”元诩很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想再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萧衍却也懒得过问她那欲言又止的后半句话，而是径直问出了自己现下最想知道的事情：“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神魂印记，很强大的神魂印记，但似乎被压制住了，你用的什么办法？”
    元诩毫不惊讶，思来想去，萧衍紧追着自己不放的原因也只有神魂印记了。
    她随手又打出一枚道符，在萧衍原先布下的灵禁之上又加了一层，“那么，这便是你我交易的内容了吗？”
    萧衍倒是干脆，直截了当道：“我要压制神魂印记的秘术，在我修炼这门秘术成功之前，你必须跟着我。在此期间，你的麻烦，我会解决。”
    “必须跟着你？可谁知道你需要修炼多久？”元诩耸耸肩，“这门秘术我修炼了好些时日，当然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耽误了不少时日。”
    “必须，”萧衍说话似乎从不留余地，“虽然有天道誓愿，但这天下也没有绝对的事情。那秘术于你可能成功，于我却并不一定了。”
    “真真是一桩赔本买卖，除了你这麻烦，我可没有别的麻烦了。那秘术修炼苛刻，你若不成，难不成还要怪到我头上？”
    “除非天道不允，否则我必然可以修炼成功。”
    “既然如此，留我作甚？”
    “万一修炼成后效果并不好，那自然是要找你的麻烦了。”
    “……”
    元诩嫌弃地坐远了些，这才无奈道：“好吧，但愿你能如你说的那般天资纵横。作为你未来可能很长一段时日的交易方，我是否有幸得知你将要去哪里呢？”
    萧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我是九渊府的学员。”
    “九渊府？”元诩凝神回想着来人界前搜集到的诸多资料，“九渊府么……”
    “可否？”
    人界的势力，可简称为两宫四府。两宫为昆吾宫与青要宫，分别位于琅琊郡与江洛郡，昆吾宫之主为李颐渊天尊，青要宫之主为常羲天尊，二者乃是与灵帝、鬼君、魔主、妖圣不相上下的巅峰大神通者。四府则是九渊府、千秋府、天霄学院、陆陒学院，均由人族仙劫期的天师创立，乃是人族灵修修行圣地。至于人界的其他势力，大多都局限于一郡之内，地位显然不如前者超然。
    九渊府，由仙劫期天师宣景创立于两万余年前，位于苍梧郡，得名于其坐落之地九渊。
    据说九渊原是人界一大险地，后被宣景平定，当时的天尊便将九渊赐予了他。宣景在九渊创立九渊府，开灵修讲道之先河，自此才陆续有了千秋府等三大学院。可惜宣景在渡第九次仙劫时失败陨落，由其弟子接任院长。此后两万余年，历经数代，几经沉浮。
    九渊府历任院长均是仙劫期的天师，虽然自己已经夺舍了人族躯体，有分魂离神术伪装成人族神魂，还有天衍命星盘掩盖天机，但说不得就会被识破，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灵族必然不过轻易让自己逃了去的，而九渊府有着一位仙劫期天师坐镇，又处于人界腹地，灵族的追查恐怕难以渗入，倒是个暂时躲藏的好去处。
    至于暴露的危险……难不成那天师不要修炼了，整日只管盯着九渊府的学员？须知修为越是高深，一次闭关的时日便越长，更休说还需时常进入洪荒磨砺，恐怕那天师根本不会留意学员们，应只是布下些灵禁查探而已——既然如此，自己还怕什么？
    如此一想，元诩倒也放下心来，颔首道：“自无不可。”
    萧衍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向元诩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满意。
    “不过先等几日吧，我大概要突破至凝神期了，”元诩一派闲适，“趁着空闲，你倒也可以与我讲些九渊府之事。”
    她夺舍后便是筑基巅峰，寻常灵修也只需一两年便能进阶，而她因为是重新修回打落的境界，自然也要简单些，所以两三个月便有了突破的契机。
    萧衍自是没有意见，当下便讲了起来。
    “九渊府学制百年，其内学员分四阶，即筑基、凝神、金丹、返虚。若在百年内修炼至元婴期，则自行毕业。筑基期最多只允许修炼12年，凝神期18年，金丹期50年，若是到了时日未能达到要求，则会被逐出九渊府。”
    元诩有些吃惊，一般来说，灵修在筑基期应要停留7~15年，凝神期15~25年，金丹期35~60年。但这都是对天赋颇好的灵修而言的，寻常灵修或许穷尽一生也只能在筑基期徘徊，直至寿元耗尽修为也无寸进。九渊府的规矩算是颇为严苛了，毕竟虽然都非是最短时限，却也会令许多灵修黯然离去。
    “九渊府每十年举行一次招收法会，今年恰好是招收的年份。九渊府只招收筑基期、凝神期的灵修，达到要求便能入学，无需束脩。当然，学院内一些教员也能自行引荐灵修入学，无需通过法会，而且推荐的学员可以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
    说到这里，萧衍顿了顿，“招收时的测试一般有三项，来历、品性、资质，你最好提前准备。”
    元诩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她并无担忧之色，萧衍也放下心来，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为方便教员授课、学院内部管理、组织一些活动，每一阶别又分为一些班级。每三年或十年，学院内会举行一次苍梧法会，所有学员必须参赛。”
    “只有当修为进阶时，才能相应地进入下一阶别。而这其中还需要通过一次学院考核，一般是要去洪荒之地历练，偶尔也会去一些人族境内的危险之地。考核的危险不算大，小心谨慎些性命无虞。”
    “每五十年，人界四府将联合举行仙灵法会，四大学府以及其他得到承认的学府将选派优秀学员、教员参与，彼此竞争，并以结果作为四大学府的排位标准，排名越靠前，获得的资源也越多。”
    ……
    在他说的时候，元诩暗暗腹诽，这人怎么连介绍自己学院都如此死板，该不会是将《九渊府学员须知》之类的给背了下来？呃，如果真有这本书的话。
    一个时辰后，萧衍终于介绍完——或许是背完——九渊府的基本情况，然后便离开了静室，自己去天枫城内处理些在洪荒之地的收获了。
    他离开后，元诩便不再想这人的来历，反而对即将到来的九渊府生活有了一丝兴味。
    灵族稀少，她生来地位尊崇，又兼功法特殊，身边除了几个玄灵、少君及灵帝外就再无其他族人，从未有过这等经历。
    况且她虽近两百岁，但绝大多数时日都用在修炼之上，在青寻阁内与人的接触也不多，心境上倒不类那些与她同辈之灵。论博闻强识她确实不差，但若论见多识广那可真是差得远了，自然对以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九渊府多了几分好奇。
    “到了九渊府，也能暂时避避风头，起码不会轻易被灵族追查之人找到。”元诩颇为开怀，这真算是逃亡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不过，却也需要好生谋划一番。人族灵修，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一月后，苍梧郡，垝津城。
    元诩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周围人潮涌动，不少年轻灵修们结伴而行，正议论纷纷。
    “九渊府的招收法会将在十日后举办，李道友你已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定能通过，在下可就有些麻烦了。”
    “九渊府招收学员岂会只看重修为？王道友莫要担忧，往年也有刚入筑基期便被招收的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