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70 风定浪平因果结(下)


岐郓城。
    九郡宫内,昆吾宫四人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大师兄,在岐郓城逗留了一月,我们该回昆吾山了。”木峥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应竑序,斟酌着言语。
    辛陵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兴奋道:“是呀,大师兄我们回去吧,这里好无聊,我想五师兄、六师姐了!”
    因为没能抓到那位神秘的占之血买家,这一月来应竑序都很是不快,比过去更加喜怒无常,也只在他们几个同门师弟面前才会收敛几分。此时听见二人这么说,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默默不语的钟离商。
    虽然没有任何痕迹证据,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但直觉告诉他,那天的抓捕未能成功,定是与七师弟钟离商有关。
    “九郡宫终归要离开岐郓城回乾坤两仪阁,我们的确不好久留……那么,回去吧,一个时辰后出发。”不甘不愿地说出这句话,他挥手示意众人散了,“准备一下吧。”
    三人皆应声离去。
    岐郓城城门外。
    邬文新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声不吭,垂眉敛目,身上的纨绔之气全数收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怒了此时已是火冒三丈的父亲。
    “哼,怎么,不敢说了?平日里不是总有些小聪明吗,怎么这时候半点儿也不见了?”中年男子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个爆栗。
    “父,父亲大人息怒。”邬文新的声音细弱蚊蚋。
    一旁站着的年轻男子见状既无奈又心疼,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从小娇生惯养着,什么都随他的心意,那经历过这般飞来横祸?瞧瞧这狼狈模样,真教人心酸!
    疼爱弟弟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境界的邬文韬终于忍不住开口建议道:“父亲大人,小弟他遭逢此劫,身心疲惫,还是让他休息一阵,再行处罚吧!”
    “就是要让他记牢了吃的这个亏!”邬殷闻言更是怒火上涨,连带着也烧到了长子身上,“都是你平日里将他惯的!”
    邬文韬立即低头,与弟弟表现得别无二致。
    骂也骂了,邬殷的气也消了些,终于想起来询问次子这些日子来的详细情况,“怎么回事?你怎么招惹了那些大人的?”
    邬文新委屈极了,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吗?
    那日深夜,他被萧衍的目光吓了一跳,深觉此地是非太多,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于是他立即收拾了一下就往邬府的方向走去,心中已是暗自决定即便父亲责骂,这差事也不能干下去了。孰料还不等他走到一半,忽然只觉神魂一阵嗡鸣,接着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知了!昏迷前他本以为自己定是着了那些邪修的道儿,要被抓去抽魂炼魄,谁料还有醒来之机!
    想到这里邬文新又是一阵瑟缩,天知道这醒来比不醒来更可怕!他睁眼后就发现周围情况不对,他不是在岐郓城里,也不是在哪个邪修的老巢,而是躺在一个山洞之中,周围还布着一个小小的防御灵禁。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又入定内视,如此许久也不曾发现自己身体与先前有什么不同,心中虽然犹疑,却到底是放下心来。本以为这事便结了,谁知道自己刚走出防御灵禁,还不等走到洞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兽吼之声。只在那一刹那,他便明白了过来,自己竟是身处洪荒之中!这简直吓得他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立即又跑回防御灵禁之中。情急之下查看才发现,自己原本的储物袋竟是不见了,换成了另一个,里面还装着不少灵石宝物。
    虽然凝神期灵修已经有些自保之能,在洪荒边缘中小心谨慎些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洪荒边缘?万一是洪荒深处呢?而且他平日于修炼上也不尽心,那修为大半都是由哥哥给的宝物堆砌起来的,岂敌得过凶兽?不出所料,他跑回防御灵禁还不到十息,一只狰狞的凶兽闯进了山洞中……后来的二十余天,他每天都坐在灵禁内与各式各样的凶兽大眼瞪小眼,时刻担心着灵禁什么时候会失效,什么时候会被这些凶兽一拥而上分食……这简直是噩梦!好在他生性乐观,换了个人恐怕会被生生逼疯!
    终于,在灵禁崩溃前,他可爱的父亲大人和哥哥找到了他,没让他沦落为凶兽的饱腹之食。
    邬文新不敢隐瞒,立即将这些天来的经历一一道来。
    听着邬文新颠三倒四的叙述,邬殷和邬文韬的眉头都是微微皱起,心中已然有了揣测。
    邬殷瞪了这个脑筋不清不楚的儿子一眼,道:“还不把那个储物袋拿出来让为父瞧瞧!”
    邬文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即将储物袋双手奉上,“父亲大人,这里面有好些东西我都不认识……”
    邬殷神识一扫便将储物袋中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一千枚上品灵石,七张六阶巅峰道符,两种七阶天材地宝……对区区一个凝神期灵修而言,简直是不能想象的巨款!
    “这算是买命钱还是酬劳?”不可避免地,邬殷心中浮现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难道自己儿子竟是招惹上了那么一个大人物?
    邬殷心中多了几分担忧,将储物袋收了,嘱咐长子道:“文韬,这些日子你看紧了文新,不要让他出门,也不要让他有什么不测!”
    两兄弟都被邬殷的语气惊了一惊,连连称是。
    岐郓城城外的虚空之中,昆吾宫四人正与岐郓城城主道别——当然,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木峥,其他三人性子都是古古怪怪的,与人客气不到一处去。
    “刘城主,不必远送,这次款待,我昆吾宫铭记在心。”
    木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落到钟离商眼中却颇为刺眼。他眉头微皱,随意地往四下看着。
    “嗯?”
    他的目光落到城外一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倒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在暗示着他什么。刹那间,仿佛命中注定,他决定要去看看情况。
    “大师兄,我遇上了一位道友,容我去打个招呼。”
    面不改色地向应竑序请示了一句,得到他的允许后,钟离商飘身而下,落到正教训着儿子的邬殷面前。
    “文新,你要是再不安分些,日后也休想再踏出邬府一步……这位大人可有事?”正喋喋不休地骂着儿子的邬殷忽然顿了顿,看着突兀出现在身边的冷峻青年,生硬地将话题岔开。
    “好……好强!比我强太多了!他的修为,恐怕仅次于城主!”邬殷情不自禁地流下一滴冷汗,身子微微侧了侧,挡住邬文韬两兄弟,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文新?”钟离商立即想到当日的情形,再看看那少年的狼狈模样,心中已是确定了七八分。
    “你叫什么?”他惯来不会虚与委蛇,指着尽量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邬文新,单刀直入地问道。
    邬文新几乎要哭了,他最近这是造了什么孽!自从遇到那女修后,就一直倒霉!
    ——女修?对,没错,那人肯定是我的煞星,肯定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认输!
    不得不说邬文新是个人才,此时竟能浮想联翩这许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忘了回话。
    “回……回这位大人,此乃……此乃邬某次子,名文新……不知大人有何指教?”呆了那么一瞬间,感受到眼前冷峻青年那愈发庞大的威压,邬殷支支吾吾地回答。
    “邬文新吗……”钟离商点了点头,伸手一勾,藏在父亲与兄长身后的邬文新眼前一花就出现在他身边,“你叫邬文新?”
    邬文新呆呆望着他,机械地点了点头,“我……我叫邬文新。”
    “声音没错,名字也没错,看模样也像是从洪荒回来的,那么可以确认了。”钟离商鉴定完毕,已然确定了他的身份。
    “很好,从今天起,他就是我门下大弟子,跟我走吧。”
    钟离商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教刚刚才清醒了些的三人又呆住了。
    “大……大人这是何意?”邬殷不敢相信刚刚听见的话,竟是又问了一遍。事关亲生儿子,他竟都忘记了这样是对眼前人的质疑与冒犯,很可能招来祸端。
    钟离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分明看见木峥已经与那城主寒暄完了。他指着邬文新,“我收他作徒弟,他跟我走。”
    邬文新此时心里是震惊的,天,一直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算是否极泰来吗?老天,我就知道你还是宠爱我的!
    邬殷犹豫一下,很难不带着些充满恶意的揣测,“这位大人,还不知道您的名讳……您能看上犬子,是他的福分,请容在下设宴款待您,聊表心意……”
    “不必!”钟离商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人在想什么,不假思索地打断了邬殷的试探,“我是昆吾宫门人,他跟我走。”
    昆……昆吾宫?!
    正当此时,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辛陵柯也凑了过来,指了指虚空,埋怨道:“七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三师兄已经和那什么城主聊完了,就差你了,咱们快走吧!”
    城……城主?
    邬殷仰头望去,正好看见自己的主上——岐郓城城主略带惊讶地看向他的目光。
    僵硬地将头掰回来,他呵呵笑着,有一种被巨大的幸福击中的感觉。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个惊喜,他也就恢复了正常,立即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垂怜!文新,还不快跟这位大人去!”后半句自然是对着不成器的儿子说的。
    邬文新呆呆愣愣半天反应不过来,等他恢复清醒,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告别了父亲兄长,跟在这个半个时辰前还是陌路人的便宜师傅身后,往人族圣地——传说中的昆吾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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