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71 初入洪荒永桐林(上)


东北洪荒,迦越的洞府之中。
    “嘁,主人真是很无聊诶,不让我好好睡觉,还要我看着这个异族。”
    静室门口,圣翼青魄蛇盘踞此处,碧绿的瞳孔之中掠过一丝极为人性化的光芒,旋即它额头的那块青色鳞片光芒一黯,这小家伙竟是就这么安稳地睡了起来。
    元诩适时地睁开眼,见圣翼青魄蛇一动不动的模样,露出一丝“早有预料”的笑意,慢慢起身,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朝圣翼青魄蛇走去,之后直接跨过它盘起的身体,走出了静室。
    令人惊讶的是,自始至终,圣翼青魄蛇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真的睡死过去了一般。
    元诩的步伐很是悠闲,乍一看甚至凌乱异常,毫无规律,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每一步落脚都极为稳健,倒像是早早推算好了一般,分毫不差地避开了迦越在地下布置的重重禁制。
    又是一步落下,她已经到了洞府门口,只需再往前一步便能离开这困了她一个月的地方。
    但元诩的神色却是陡然一变,已经抬起的一只脚又轻轻放了下去,先前脸上带着的几分轻松笑意消失无踪,换上了无奈而又郁闷的苦笑。
    “啊,被发现了吗?”她微微歪了歪头,盯着眼前那不知是何材质的门轻声说道。
    “真是遗憾呢,要是悬黎你再往前一步,就到我怀里来了。”迦越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遗憾。
    下一瞬,洞府府门如水波般荡漾而开,迦越一步跨出,还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凑到元诩身旁,轻轻嗅了嗅她发间散发而出的香气,喟叹道:“清圣素瑛木的香气与这一样是吗?”
    “当然不一样。”元诩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但却仍面不改色,“这一个月我都不曾沐浴,香气什么的必然是没有的,你该去求些纠正嗅觉的灵药了。”
    迦越一怔,见她这副模样,了然一笑,后退半步,戏谑道:“还是悬黎可爱!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在这里沐浴的!”
    元诩悄悄松了口气,平心而论,迦越实在太过危险,按叶寰的话说,这个人……不,这个魔已经差不多半疯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管旁人在想些什么,说起来这倒与妖圣陛下有几分类似。自己没有告诉他名字,他就自顾自地取了一个给自己,还说什么“悬黎者,上古美玉,天性通灵,我觉得很适合你,就叫你悬黎吧”。
    ——呵呵,谁要你给我起名字了。
    而且不知道这个魔又是哪里不对劲了,某次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很讨厌旁人的接近,就开始时不时地做这些调侃的举动,着实可恶!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便是这个不正常的魔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也只是接近自己,被教训过一次后就学乖了许多,每每在自己暴躁前就逃远了。
    “不敢劳烦你!”元诩冷冷回答。
    迦越不以为意,绕着她走了一圈,眉间带着几分疑惑。
    就在元诩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时,迦越终于发挥了“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问道:“我有个问题纠结很久了,悬黎,你可千万要告诉我。早听说灵族皆是天生地养,可我也见过一些凑成一对的灵族,据说是两情相悦?可这是为什么?没有用呀!”
    元诩下意识地为迦越口中的“我见过的一些灵族”默哀了几息,接着才明白过来迦越的意思,嘴角不禁抽了抽,“我怎么知道,那些情情爱爱的麻烦得很!”
    迦越想起在东南三族时的审判,那些据说是相爱甚深的附庸族群族人在得知自己要求他们对对方动手时的各种反应,立即一脸赞同,狠狠击了击掌,“悬黎说的对,真是太麻烦了。”
    可接着他又一愣——有些人不愿意接受他的命令,这倒也说明了他们很爱彼此,所以迦越也很大方地让他们一起去死了;悬黎是个异族,还是对自己大有妙用的灵族,可自己也不愿杀掉她,难道自己爱上她了?
    不正常的魔思考的方式自然迥异于其他的正常魔族,迦越此时就陷入了如此一个漏洞百出的逻辑之中难以自拔。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立即明悟(并不!!!)。
    ——难怪我舍不得杀她。
    ——难怪我想把她变成魔族。
    ——难怪我竟会给她起名字。
    ——难怪我觉得靠近她很有意思。
    原来都是因为我喜欢上这个灵族了呀!
    魔族是一个崇尚强者的族群,在任何事情上都是胜者为王——自以为想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迦越顿时觉得自己的立场变了,一旦将悬黎划归入他的领域,他便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照顾她了。
    元诩自然是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古古怪怪神经兮兮的魔族已经自然而然无比顺畅毫无障碍地将她划归到所有物行列之中,但看着迦越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这打断了迦越的浮想联翩,他难免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自己所有物里最可爱的,可以优容一些,那就算了吧!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先前元诩做的事情了,立即问道:“可爱的悬黎,你这是要偷偷溜走吗?看你的举动好像很是熟练,难不成你还是潜行逃窜的行家里手?真是灵不可貌相啊!”
    元诩倒没觉得他这话是在嘲讽自己,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啊!不过即便此时被抓了个正着,她也不打算就这么乖乖承认,“不,你误会了,只是圣翼在静室睡着了,我与它非亲非故,不宜偷窥,所以出来透透气。”
    (圣翼青魄蛇:“诶?还有这种说法?那主人你平时……”)
    迦越:“……”
    不过虽然无言以对,但迦越却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悬黎最可爱了,一定要把她变成圣族,这样她才能永远属于我!”
    至于圣翼青魄蛇的想法?迦越没有立即把它揪过来应该算是它的幸运了。
    虽然对元诩中了落魂钟还能行动自如很是奇怪,不过一旦想到“她是我的”,他也就不怎么介意了,反而认为理所当然——“我的人,当然要有这样的本事。”
    “好吧,既然悬黎想出去透透气,那就走吧!”迦越朝她勾勾手指,“跟我来,我放你出去玩玩,记得玩够了就回来!”
    说着他便打开了灵禁,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仿佛笃定元诩会跟上来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犹豫片刻后,元诩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深夜,苍穹深沉,星光璀璨,不见皓月。洪荒中无数夜行凶兽都极为活跃,虎啸猿啼,竞相起伏;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附近的一处山崖上,迦越俯瞰着山下的景象,陶醉地阖上眼,感慨道:“我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元诩却没他这等感触,反而觉得此时迦越的话令她很是反感。她的确非常讨厌这种高人一等的语气,但却也不会再针对其有什么激烈的举动,因此只是默默望着北天星辰,不言不语。
    “我说过,我必将再凌绝顶!”他仿佛许诺一般,神色狂热而又骄傲,下一瞬目光却落到元诩身上,“悬黎,我允许你和我并肩。”
    他的目光极为傲慢,其中又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垂怜,分明就是在告诉元诩——是因为我的垂怜,你才能有资格与我并肩;是因为我的垂怜,你才能有资格追随于我。
    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旁人的诚惶诚恐,习惯了即便只是几分垂怜别人也要捧着并因此受宠若惊。魔族之中,强者为王,他并没有想错,只是——眼前这位,可不是魔族。
    元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同样曾身居高位,同样曾备受宠爱,但却不曾如这个魔族一般养成了如此颐指气使的脾性。
    身为灵族之中地位极高的玄灵,身为天命之子,身为天下第一大神通者的徒弟,她又何尝不是高傲的?
    连灵帝的威势,都不能让她乖乖屈服,此时眼前不过是个脑子不正常的魔族,她又岂会俯首称臣?
    此时她只觉得这个魔族蠢到没救了,连反唇相讥她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
    也许真的是缘分使然,元诩不过只回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一直以来极为自我的迦越却立即明悟了她的意思——“这天下还没有谁能让我俯首称臣!”
    出乎意料,迦越并没有感到被小觑,被冒犯,反而觉得这实在是妙不可言。征服这样的猎物才足够有意思,不是吗?
    他忽地大笑起来,挥手解了落魂钟对元诩的禁锢,“你走吧,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过你。来打个赌吧——我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你如何挣扎反抗,终有一日,你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接受我的恩赐,与我并肩!”
    “你还应该去找找治脑子的灵药!”
    迦越倒是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笑,接着饶有兴味地说道:“怎么,你不相信吗?赌注就是你,这对你根本没有损失不是吗?我赢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赢了,你也保住了你自己——还不敢赌吗?”
    元诩微微扬起下颌,双眸第一次正视迦越,极为笃定,一字一句道:“那么,我赌——永远不会!”
    九万里浩浩罡风之上,无尽的虚空之中,天道又一次落下了那冰冷无情的目光。
    上穷苍穹,下临绝地,天道为证,星辰辉映,带着古老而苍茫气息的夜风迎面而来,两人的发丝衣袂皆被吹得四散飘飞。在这片亘古不变、万载不易的天地间,两位命定的仇敌,许下了一生不悔的诺言,但却无关风月,唯有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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