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146 无妄之世无妄人(下)


“陛下的意思是……”
    “亏得人人夸赞你凤修铭聪明,怎么连这也想不明白?”妖圣瞪了他一眼,“虽然她只剩下【噬神】这门本命灵术,但她本应有两种!如果她修炼【弑魂】,吞噬其他灵的本命灵术,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几乎相当于白白得到一门本命灵术!她以前可就是天机之灵,你说她会选择吞噬谁的本命灵术?”
    凤修铭神色大变,震惊不已,“妖圣陛下,漱芫大人可是我灵族灵灵敬仰的英烈,怎会有这等,这等卑劣的想法?”
    “孤有说错什么吗?”妖圣的笑容里满是邪异与戏谑,似乎觉得此时凤修铭的反应很是好笑,“在当年的灵族,漱芫是唯一的天机之灵,地位之高,你远远想不到。这几万年来她历经困厄,失去了自己最强的手段,换做谁也不会甘心!而刚好,这时有另一个天机之灵,有一门夺取本命灵术的秘术,又有人在背后支持,你说她会如何?哈哈!英烈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会嫉妒会怨恨的灵修而已!紫曦青华藤萝,本就靠着掠夺吞噬其他生灵本源存在!她现在本源所剩无几,刚好吞噬掉元恕的本命灵术后还能用【噬神】掠夺掉元恕的本源,一举多得,半点浪费也没有,简直不要太划算!灵帝深爱漱芫,你以为他会如何抉择呢?”
    凤修铭脸色阴沉,他本以为只是些寻常小事,即便自己立下天道誓愿不能帮助元恕,也有元玖在,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严重到这地步!而妖圣诓他立下天道誓愿,分明就是想让自己陷入困境——知道恕儿即将大难临头,可却不能施以援手,甚至不能透露一分一毫消息!
    因为捉弄了凤修铭而心情大好的妖圣仔细摆弄着天霜水音木,惹得它那些细小的花朵簌簌而下。然而即便如此,他犹不过瘾,心意一动,将打开的避水灵禁关闭,顿时水波重新覆盖了整个尧渊帝宫。
    一时间,尧渊帝宫中人皆有些错愕,因为灵族贵客还未离去,按理说避水灵禁不应关闭。但众人也只是想想,因为谁都知道尧渊帝宫的灵禁中枢掌控在妖圣手中——而妖圣的想法,谁也不能随意揣度。
    海水迅速蔓延,很快又重新淹没了天霜水音木。也就是在同时,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旋律出现在妖圣与凤修铭耳边。
    天霜水音木,每逢开花之时,遇水则歌。
    落英缤纷,妙音空灵,这本应是极为美好的情境,可化作一片树叶的元恕只觉周围一点点漫上来的不是海水,而是刻骨的寒冷,冷得她战战兢兢,冷得她惶恐难安,冷得她心如死灰!
    字字剜心,妖圣的每句话都仿佛一道紫霄天雷,打得她摇摇晃晃。不仅仅是其他分魂,甚至连那用来【剥离】和【拟神】的一点真灵——本应无情无思的一点真灵,都几乎要消散了去。
    她以为当年那个真相已经堪称可怕,已经不可逾越,可冰冷冷的现实再一次向她宣示了命运的伟大与无情。
    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妖圣所言的真伪,可回想过往种种,她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极有可能如妖圣所言!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便明显感觉到了漱芫对她那温和表象之下的疏远——甚至敌意;后来,一从魔界回到灵界,从来没有主动宣召过任何灵的漱芫第一次将叶寰召了去……
    多么可笑,多么可怖!
    “难道,难道终我一生,都只是因你的存在而存在的傀儡?你还在招摇山沉睡时,我是复生你需要用到的容器;现在你回来了,你是灵族无可争议的圣者,那我就该是用来维持你尊荣的牺牲品吗?”
    尽管对灵帝当年的所作所为极为恼怒,但元恕不得不说自己仍是尊重并敬佩他的,因为他的坚持与执着。
    然而今天!
    元恕只想冷笑,如果说当初灵帝情有可原,那这次……简直是罪无可恕!
    “因为失去了天机之术,所以又要怪罪到我头上,让我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吗?在我与漱芫谁生谁死之间抉择,你选择她,无可厚非,我本就知道我远远及不上她;但凭什么只是为了让漱芫过得更好一点,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去死?”
    元恕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可怕噩梦,她试图去怀疑妖圣所说的一切,仔细梳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可每一个细节无不在诉说着背后阴谋者的别有用心。
    这些年来,她虽然回到了灵界,虽然原谅了灵帝的所作所为,可她和灵帝都默契地知道,其实早已物是人非。而本就坍塌过一次的信任再次遭遇危机,只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凤修铭所言不假,元恕这一生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了灵帝,成为了他的徒弟,受他言传身教,铸就出铁石心肠,多疑心性。
    “我这是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元恕终于从无止境的猜疑与怨恨中清醒过来,恢复了平静,“不管事情究竟如何,等回数历山闭关推衍一番天机便能知晓!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妖圣双手负于身后,一步步往院落外走去,头也不回,“现在,你便与孤一样,安心做这场好戏的看客吧!”
    凤修铭沉默不语,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欢颜。他长长叹息一声,同样离开了院落,很快消失不见。
    天霜水音木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离去而恢复平静,无处不在的海水荡漾起涟漪,空灵的妙音时强时弱,悠扬婉转,荡涤着方才发生在此地的阴暗与污浊。
    几片树叶因为水流涌动,悄悄脱离了树枝,随着海中暗流漂向远方。
    片刻后,院落中光芒一闪,妖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霜水音木下,浅色的瞳孔四下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旋即他再度坐下,漫不经心地开口了,就像在与什么人说话一般,“小丫头跑得可真快,出来吧!”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不远处的空间忽然波动起来,就好像一张原本折叠的纸被重新摊平,露出折叠处存在的墨迹,一道高绝的身影一点点浮现而出,正是本应离去的凤修铭无疑。
    “这便是传闻中的假行之术?”妖圣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凤修铭几眼,问道。
    此时的凤修铭与方才全然不同,他径直坐下,神色轻松而惬意,唇角微微勾出一丝轻薄笑意,“空间灵术中的一种,唬人用的小把戏而已,让妖圣陛下见笑了。”
    妖圣只是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伸手鼓掌,赞扬道:“完美的演技!”
    “过奖,这也多亏了妖圣陛下的配合!”
    “哈哈!孤早知道你这家伙最不老实,”妖圣揶揄道,“孤可分不清了,你现在这是在演戏,又或是发自真心呢?”
    “这很重要吗?”凤修铭挑眉一笑,“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妖圣陛下您不也是如此吗?”
    “凤修铭啊凤修铭,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怎么就不是妖族呢?”妖圣哈哈大笑两声,赞扬一句,之后问道:“你找上孤陪你演戏,这是为何?先前不愿说原因,现在可以说了吧?”
    “唔……我们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是吗?事实就是如此,其实也算不上演戏,我只不过是想让恕儿早做准备罢了!陛下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年纪轻轻,却多疑得像个老妖怪,要是随便就告诉她这事,她岂会相信?”
    “你以为孤会相信你这番说辞吗?”妖圣的目光意味深长,“虽然的确是一句假话没有,但事情却远不是如此简单!灵帝事务繁忙,知道漱芫的想法吗?恐怕未必吧?!”
    “我可没说陛下知晓此事,但恕儿会怎么想就不一定了——这可就与我无关了。”凤修铭毫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论如何,陛下您也心满意足了,能早日看到好戏,不正是您所期望的吗?”
    “说得也对,处无妄之世,遇无妄之人,行无妄之事,孤只是一看客而已!”妖圣颔首,不再纠结凤修铭的原因,反正他也并不在意,“希望不要让孤失望!”
    “陛下尽管放心便是。”凤修铭满口答应下来,“我可从不说大话!”
    “不过你那天道誓愿可是实打实的,难道当真不打算帮小丫头一把?这可不是件小事,弄不好小丫头得把命都交代了!”
    “当然了,这件事情她自己解决,我绝不会插手。没办法,谁让我修为太差,比不得漱芫,更比不得陛下呢?”凤修铭状似无奈地摊摊手,“不过我想,会有人想法子解决的,就让他头痛去——毕竟能者多劳嘛!”
    两人又聊了一番,之后又皆悄然离去。
    除了天霜水音木,谁也不知道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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