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八
    进入十二月，圣诞打折拉开帷幕，各大公司都不计成本搞促销，因此格外忙碌，差不多一个星期，我都很晚回家，看着今天能准时下班，准备晚上陪婆婆去买点东西。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意外接到倪嘉信的电话，虽然在一个公司，但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我从未接到过他的电话
    “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
    “晚上。。。我要陪婆婆出去买东西。”
    “那就明天，晚上六点，我来接你。”不等我答复，他就收了线。
    晚上，陪婆婆去附近的百货公司买东西，离圣诞还有十几天，但百货公司人已经很多，和婆婆逛累了，就找了个咖啡座坐下。
    边上一对小情侣，时不时地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看得我和婆婆怪不好意思的。
    婆婆执起我放在桌上的手“什么时候，我们可然也有男生追。”婆婆慈祥的脸充满期待。
    “不要，我要陪着婆婆。”只有在婆婆面前，我才呈现出女孩子的娇柔。
    “可然啊，只有你找到好人家，婆婆才能放心。”婆婆轻拍我的手背
    “亦然呢，婆婆怎么不催他快找嫂嫂。”我一脸倔强
    “亦然不同啊，他是男孩子。”婆婆意味深长地。
    不知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下倪嘉信的名字，如果是倪嘉信，婆婆会放心吗？
    虽然我从未拍拖过，但我还是或多或少地感觉得到倪嘉信对我的好感，只是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更主要的是，就我当下的情形，我实在不适合去谈情说爱。我是个传统的女孩，但看过太多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渴望自己的爱情也不要太平庸，但绝不是在现在。
    第二天，准六点，我来到大厦门口的泊车位，几乎同时，倪嘉信的车驶向我。
    “你很守时。”
    “你也是。”
    “吃日本料理吧”
    “可以。”
    这一来一回的，不像朋友聚餐，倒有点像中英谈判。
    日本料理馆最大的好处，就是清幽，隔着纸窗，偶尔传来一两声悠扬的古琴，非常有情调。
    和服小妹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倪嘉信。
    “要不要来点酒！”倪嘉信径自打开了酒瓶。
    “谢谢，还是果汁适合我。”对未来的不可预测，提醒我必须保持清醒的状态。
    “cheers”
    “cheers”
    席间，倪嘉信没说超过十句话，我更是没什么可说的，沉闷的气氛很是尴尬，让我如坐针毡。
    走出餐馆，时间还早，此刻正是香港最繁华热闹的时候。
    “我们随便走走。”倪嘉信很是随意的。
    街上人很多，我和倪嘉信不时给身边的人群挤开，快到铜锣湾时，路上的人流越来越密集，又一拨蜂拥而过的人将我推搡到街边的栏杆旁。
    “你没事吧？”人潮涌过，倪嘉信走到我身边。
    “没事。”
    “走吧，我们去时代广场！”倪嘉信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
    广场人很多，各种霓虹广告掺杂着源源不断的人群，圣诞的气氛已经很浓，裹在人群中，已经找不到自己想去的方向，只是随着人流不断向前。可能怕再次挤散，倪嘉信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
    时代广场的大钟指向十点，我准备回家，他没有挽留我，只是提议开车送我回家。
    快到家的那个路口，我让倪嘉信放我下车。
    “谢谢你的晚餐，拜拜。”我准备下车。
    始终坐在驾驶座未动的倪嘉信，突然转过身
    “可然，我可能喜欢上你了！”他终于说出了酝酿了一晚上的话，尽管如此，我还是呆呆地楞了好长一会。
    “试着接受我，可以吗？”倪嘉信一脸的诚意
    “我。。。”该来的还是来了，如果说我不期待这个结果，过于虚伪，但我如果期待这个结果是否又是我的虚荣在作怪呢，哪个女孩不希望她的裙下之臣像倪嘉信这样优秀。这一刻，我自己都无法正确把握自己的心路历程。
    “不要急于回答我，我会等你。”倪嘉信用双手拢了拢我的肩，回身打开车门。
    回到家，婆婆照例没睡，到厨房盛了甜汤，放在我面前，面对婆婆，我竟然没有了以前的坦然，我远远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一个理性的人，至少不会在关键时刻失了方寸，但倪嘉信的告白彻底摧毁了我的防线。我何尝不想和他琴瑟相合，但一切真的能如我所愿吗？
    一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早上回到公司，整个人没有精神，还好今天事情不多，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急急地回家。回到家，和婆婆交代一声就回房间睡觉，毕竟昨天一夜没睡，很快就进入梦乡。
    醒来发觉已是午夜，睡醒了，肚子开始罢工了，轻轻蹑脚开房门出去，想找点吃的，黑暗中，发现婆婆竟然还坐在客厅中，听见声音，她打开了灯
    “婆婆，怎么还没睡？”可能坐得时间长了，婆婆慢慢地从沙发上挪起身体
    “知道你起来会饿。我给你热饭去。”看着着婆婆有点蹒跚的身影，我的眼角有点湿润。
    在餐桌前坐下，婆婆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
    “婆婆，我吃好了，自己收拾，你赶紧睡觉吧。”
    婆婆并没有离开，而是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无声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的饭。
    “慢点，当心噎着，真是长不大。”婆婆伸出手拍打我的肩。
    “婆婆就是疼我。”我边吃边撒娇。
    “可然，我老了，疼不了你多久，婆婆希望看到有人疼你
    “亦然吗，他很疼我啊。”虽然我能听懂婆婆的意思，我还是故意打岔。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婆婆的意思，可然啊，缘分来了就坦然接受，婆婆想看到你快乐。”原来婆婆早洞悉了一切，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亦然的功劳。
    过了两天，又是一个周未，一整天都有点烦躁，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但总是心绪不宁，吃过晚饭，婆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独自走出门去散步，下了很长一段台阶，前面就是大街。站在那里，考虑着是往左，还是往右，只感觉有个身影过来，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拽着到了汽车边上，旋即打开车门，几乎是强按着我坐到了车上，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随着车门砰的关上，车已疾驶了出去。
    “倪先生。。。”他的架势有点吓着我了，车开出去了很久，我才开口说话。
    他并没有理会我，专注地开着车。
    好久，车才停下，我探视着窗外，想知道到底到了哪里，还没看明白，一只强有力手，揽住了我的颈项，容不得我有半点的反抗，他的唇已经紧紧地抵住我，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湿热的舌已经长驱直入。
    短暂的意乱情迷后，我用双手推开了他，一切来的太突然，除了失措，更多有受伤的感觉，这可是我的初吻，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被人掠夺了。心里的委曲翻涌上来，大颗大颗的泪滴滑落下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伤感，迅速将脸转向窗外。
    几秒钟的寂静，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听见他打开车门出去。
    一个人呆在车内，几近崩溃，或许他认为能得到他的眷顾，于我是无上幸福的事，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记得过了多久，他无声地坐下，默默地将纸巾盒放在我腿上
    “对不起，我很抱歉。”他很是困难地
    “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忍得很辛苦。”说完，长叹一声。
    他的叹息出乎我的意料，纵横商场多年，他一定阅人无数，看惯了莺歌燕舞，他的身边也绝不缺少燕瘦环肥，即便我再自信，我也无法相信他对我汲取，仅是以慰相思之苦，而不是占有。
    收起眼泪，轻微转过身子，凝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能确定，我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那你以为？”他转过脸，目光咄咄逼人。
    人对任何事都有审美疲劳，包括对身边的人，我不能保证他只是吃惯了牛排大餐，偶尔想尝试一下清新小吃，这不是我要的，曾经拥有只是瞬间的灿烂，我要的是一辈子的辉煌。
    良久，他发动车子“我送你回去。”。直到我下车，他都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