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29 二十九


难熬的夏天慢慢过去,天气开始凉爽,但我的不适在在一天天加重,离开了支撑,腰已经难以挺直,尤其上下楼梯,每一步都很辛苦,傍晚散步几乎是走几步,就要靠着嘉信休息,而且,下肢开始浮肿,到了晚上,鞋都穿不进。
    所幸的是,BB一切正常,而且相当健康,所有的产前筛查都显示正常。
    但月份越大,BB在肚子里越来越不安分,到了晚上,胎动的很厉害。我怕BB缺氧,关照嘉信买了氧气罐,每天晚上吸氧。越是吸氧,BB越是动的厉害,怕BB有问题,Helen让我们去医院检查。
    做了胎心跟踪监测,测了氧饱和,坚哥不放心又测了羊水,一切都好,搞不懂BB怎么回事。坚哥考虑了一下让我暂时留医观察,等BB胎动厉害时马上做扫描。
    快傍晚时,BB又开始频繁胎动,一做扫描,坚哥笑了,
    “可然,你自己看吧。”我转过头去看扫描机的显示幕,
    BB攥紧小拳头,四肢非常协调地手舞足蹈,好像知道我在看他,时不时还侧过头,让我能清晰看清他的五官,嘉信一开始还难以辨认,坚哥手指着告诉嘉信,BB脸,四肢,尤其是捏得紧紧的小拳头。
    看BB生命力如此旺盛,嘉信也笑了
    “在妈咪肚子里就这么好动,生出来还了得。”
    回家,我开始有点头大,平时看到吉仔闹腾,我就避之不及,以后家里添了一个混世魔王怎么办啊。
    嘉信幸灾乐祸地说
    “你不是喜欢Boy吗?Boy就是这样。”
    “都是你的基因不好。”
    “一定不是遗传我的,我可是从小就很乖的。”
    “你们倪氏的基因有顽皮的成分,吉仔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好,以后BB不好的都是遗传我的,好的都是遗传你的。”嘉信举手投降。
    嘉信用手轻拍我的肚子,“BB,要乖一点啊,你爹地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过些时候,我也适应了BB的顽皮,有时他动的少了,我反而紧张怕BB有什么不好。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嘉信最享受的时候,隔着肚子,会和BB互动,
    “BB,和爹地击个掌,对,就这样,来,再踢个腿。”
    我笑他,你分得清哪里是BB的手还是腿啊。
    嘉信一本正经的,怎么分不出,那天扫描时我都记住了,我差点笑翻。
    他以为BB和他一样循规蹈矩,不知道BB在肚子里一天不知要变换多少身形。
    再过十天,就是我和嘉信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可能怀孕后,胖了不少,我的结婚戒指有点紧,尤其晚上,只能暂时取下。
    今天嘉信要出去买点东西,他把戒指带上,说去换大一码。
    回来后我也忘了问他,但这两天发现嘉信一直在打电话,似乎不想让我听到,声音很轻,我以为可能香港有事找他,也没理会。
    已经有一阵,没和嘉信一起出去了,但结婚纪念日,嘉信还是想约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嘉信就在离家不远,找了家很有情调的餐馆,胖胖的老板娘很热情,看我行动不便,特意让人撤了一张大桌子,安排我和嘉信临街坐下。
    嘉信点了牛排,一直到现在我始终没和嘉信说过,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牛排,但嘉信喜欢吃牛排,我想他能尽兴。嘉信还开了红酒,尽管我不能喝,他还是象征性的给我也倒了一点酒。
    “可然,我很开心能娶到你。希望我们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后还能像今天这样庆祝。”
    “嘉信,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尤其是有了BB,我很幸福。”
    酒还没喝几口,嘉信拿出一只首饰盒,
    “可然,我想送你一样礼物,你不要拒绝。”
    打开是一只耀眼的大钻戒,结婚前反复和嘉信强调过,我坚决不要这么昂贵的大钻戒。但现在嘉信还是买了,心中有点不悦,所谓情比金坚,难道非要买这么硕大的钻戒,才能表达他对我的爱吗?
    嘉信知道我的脾气,想曲线救国,
    “可然,我不是故意要违驳你的意思,不过,以后BB大了,做家婆的总要有件传家宝留给儿媳吧,你也不想到时什么都没有吧。”
    亏他想得出这么一个理由,BB还没有出世,他倒已经想做家公了。再大的气也被他笑没了。
    “现在就知道要讨好BB了,以后还有妈咪的地位啊?”尽管心里已经不气,但还不想轻易放过他。
    “没有,我说过的,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这句话,一百年不变。哪怕以后再有女儿,你永远是第一。”
    现在才知道,他还真奢侈,不光想要BB,还想儿女双全。不过,还真是神奇,四年后,我再次怀孕,隔年,以四十高龄在香港有惊无险地生下我们的女儿,在嘉信年近五十时,终于儿女双全。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想睡觉,但没什么睡意,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起来。昨天,Helen带回来一本新的医学期刊,好像在楼下沙发上,想叫嘉信拿上来,听听楼下没什么动静,想必嘉信在书房看书。
    这阵,上下楼梯,嘉信都扶着我,怕叫他了,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揽着自己的肚子,慢慢下楼梯。还有几阶就到了,想步子快点,抬起的脚还没落地,后腰的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支持不住,靠一只手想拉住扶手已经不可能,但自己的潜意识还很强,知道万一自己脱手,摔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另一只手慌忙去撑身后的楼梯板,靠两只手,才维持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失衡,只是重重的跌坐在楼梯板上。
    但巨大的动静还是惊吓到了在书房的嘉信,他第一时间想抱起我,但此刻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腰出了问题,嘉信没有医学常识他随意地动作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以至于影响到以后的康复,忙阻止他
    “嘉信,不要动我,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之际,嘉信已经及时拨通了Helen的电话,Helen在电话里沉着地指导我们,
    “不要惊慌镇定,一旦肚子痛,出现宫缩的话,调整气息,保持体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凭自己的经验,我指导嘉信协助我慢慢调整自己的体位,最大限度降低对腰的压迫,但每一点轻轻的移动都引发后腰锥心的疼痛,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
    嘉信已经六神无主,刚才Helen的电话,让他胆战心惊,看我痛苦的样子,他误认我是肚子痛,
    “可然,是不是要生了,撑住,你和BB都会没事的。”
    难抑的疼痛,让我一时忘了腹中的BB,如果BB再有事的话,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将付之东流。
    强忍住疼痛,拉过嘉信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BB,为了爹地,妈咪,你千万不能有事,乖乖地,爹地,妈咪都爱你。”
    一到医院,坚哥马上通知骨科会诊,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受过伤的腰椎再次出现了问题,怕影响BB,又不能做X扫描,连最基本的治疗都无法进行.
    知道坚哥有话对我说,我将嘉信支开,让他去外面等我。
    “可然,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任何的治疗对宝宝都有影响,只能用再简单的物理疗法,减轻一点痛苦。最起码要十天,半月后,疼痛才会好点。如果坚持不下去,我们马上改变方案,用药物,促使宝宝尽快成熟,提前手术。”
    BB还只有七个月,即便用药,能提高BB的成活率,但还尚未发育完全BB,出生后会有一系列的问题,严重的先天不足会让他一辈子都不那么健康。
    “坚哥,我能坚持,那怕多一周,一天我都要争取。”
    “好吧,我再和倪先生谈谈。”
    “坚哥,我不想给嘉信太多压力,我可以。”
    “可然,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体谅一下倪先生,他不想你有事。”
    在病房安顿下来,嘉信还没有从惊魂中回过神,
    “可然,你确定没事吗,千万不要硬撑。”
    “嘉信,你放心,我和BB都没事。”
    在医院的两天,除了偶尔疼痛好一点可以眯上一会,我几乎没合过眼。和嘉信分开这十一年,带给我最大的后遗症就是睡眠一直不好,现在,疼痛再加上陌生的坏境,让我根本无法入眠。
    嘉信也只是在Helen休息陪我时,睡了几个小时。
    第三天,感觉稍好一点,我就向坚哥提议出院回家。
    出院之前,坚哥关照嘉信必须买一个硬的木板床垫,其他床垫都不行。嘉信犯难了,在英国他无用武之地,也不熟。还是Helen找人弄了一个床垫。
    回到家里,心理上稍安定一点,但腰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加上我自己有所顾虑,怕加重了伤情,连最起码的翻身,上洗手间都要嘉信帮助。而且我的正常作息都被打乱了。稍微不痛时,勉强睡个一两个小时,还没进入深睡眠,可能又被痛醒了,醒了吃点东西,待会再睡些时候,一天加起来睡不上六七个小时。
    这样的情况,只是苦了嘉信,他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二十四小时都要准备着,而他又不能随我白天也睡觉,有时我晚上腰痛地厉害,一会都无法入睡,嘉信只能陪着。几天下来,我怕嘉信身体吃不消,让他晚上备点干点,牛奶就行,想让他可以睡会,但嘉信执意不肯。
    这种状态,连Helen都担心,怕BB还没出生,嘉信就累垮了。Helen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要早回,就接替嘉信,让他能先睡上一会,而且Helen承担了所有采购的任务,以免嘉信分身乏术。
    一周多的时间,我就感觉嘉信明显消瘦,精神也不好。
    晚上晕晕乎乎睡了一会,醒过来,已经半夜,嘉信合衣躺在身边,睡的很沉。这次腰伤后,嘉信没一天好好休息过,几乎寸步不离照顾我。
    怕把他惊醒,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能得到他如此厚重的爱,我已经无悔今生,只是希望能在这个世上留下自己和他的血脉,哪怕自己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枉此生。
    想侧过头去亲他,可能我的幅度大了一点,腰里的一阵抽搐让我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又痛了?”醒过来的嘉信还睡意朦胧,但已经第一时间询问我。
    “还好,你再睡一会。”
    “饿吗,要吃什么?”
    “不饿,你睡吧。”
    可能真的累了,他侧过身,将我的一只手拥在怀里,又睡了。
    隔天,嘉诚从香港打了电话,他和倩怡晚机来英国。我让嘉信去机场接他们,但往返机场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嘉信怕离开时间太长,给了他们地址,让他们自己叫车过来。
    这些天,嘉信全天候围着我转,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他时时刻刻怕我有事,压力很大,精神状况很不好。嘉诚他们要来,我怕他们担心,晚上强迫嘉信睡觉,嘉信也怕被香港的家公,家婆知道了麻烦,听话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但嘉诚,倩怡看到我和嘉信还是大吃了一惊。嘉信当初决定来英国时,怕家公,家婆担心,并没有多说我的情况,家里也只是以为嘉信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英国。
    “这么严重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家里,你一个人能行吗?”嘉诚有点担心。
    “可以,可然已经好点了,应该没事的。”
    嘉诚他们在英国的两天,倩怡白天留下来帮嘉信照顾我,让嘉信白天可以睡上几个小时。他们临走之前,嘉信再三关照嘉诚回香港不要多说。
    前前后后差不多大半个月,我才慢慢好转,除了偶尔动作过大,腰还会痛一下,基本已经没事了。但这次经历,还是让嘉信心有余悸,还有最后一个月不到时间,嘉信再也不让我起来,绝对卧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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