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嘉信回香港后，我又将开始漫长的等待，期待着他下一次再来，还好，现在自己精神状况什么都不错，过了早孕反应那一阵，基本没有什么不适。每天按坚哥的营养要求一日三餐，上午自己看看书偶尔会去家附近的商场买些东西，下午睡上一觉，还帮Helen做一些简单的家事，晚上坚持散步并做Helen教我的孕妇操，生活得非常有规律。
    嘉信走了快一周了，这天还没睡醒，伟业就打来电话，
    “Susan，你是不是怀孕了，倪氏发消息，倪先生要暂时休息，倪嘉诚暂代倪氏主席。”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的报纸都登了。”
    “伟业，你马上传真一份给我。”
    下床，急着去楼下接传真。
    没几分钟，伟业的传真就过来了。
    今天早些时候，倪氏集团对外发布消息，倪氏集团主席倪嘉信先生因私人原因，暂时休息半年，休息期间有其胞弟倪嘉诚先生暂代倪氏主席，至于具体原因，倪氏和倪嘉信先生本人都拒绝透露。
    另据报道，倪嘉信先生的太太黎可然小姐已在两个多月前离职，并在短期内离开了香港。倪嘉信先生年过四十，膝下无子。有人透露倪嘉信先生在一周前曾离港去过英国。因此外界猜测，极有可能黎可然小姐已经怀孕，目前在英国待产，倪嘉信先生将会赴英国陪太太待产。
    我不得不佩服香港媒体的敬业精神，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脱他们雪亮的眼睛，幸亏我来了英国，不然，我真不知如何面对他们。
    我先拨了个电话给伟业，现在再瞒着伟业已经没有意义，伟业听了很开心恭喜我和嘉信。
    挂上伟业的电话，我才拨通嘉信的电话，
    “可然，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一早就收到了伟业发来的传真，嘉信，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可然，你和BB对我比什么都重要，我今晚的飞机就会过来，等着我。”
    “嘉信，我真的很幸福，谢谢。”
    第二天一早，嘉信就抵达英国，他这次来几乎把我们在香港的半个家都搬来了，光行李他就租了两辆车才运回来。大大小小七八个箱子，一下子把客厅都塞满了，我想去帮忙，嘉信慌忙阻止我。
    嘉信一刻也不休息，忙了一天，才把东西整理好。
    原本我和Helen两个人住，这房子感觉挺大的，一下子被嘉信带来的这些东西塞的满满地，有点局促了。
    晚餐时，嘉信很婉转地想让Helen在附近再帮我们找所房子。
    Helen听了，问我
    “Susan你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习不习惯？”
    “当然习惯了，这就是我的家。”
    “倪先生，我知道你想让Susan住得舒服点，但哪里还有比家里更舒服的地方，何况，我是个产科医生，万一Susan有事，我可以第一时间给她帮助。”
    听Helen这么说，嘉信也觉得有道理，打消了搬家的念头。
    想着嘉信再也不走了，会留在英国陪我，我感觉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趴在他身上，“嘉信，你怎么舍得放下倪氏啊？”
    “你真以为我是铁打的，这些年我也累了，还疏忽了身边的人，我也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何况，现在你和BB都需要我，我不想再错过了。”
    “这么简单？”
    “你认为怎样复杂？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真正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什么抛不开的。”
    结婚后，包括以前拍拖时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嘉信会二十四小时陪着我，刚开始几天，还经常有香港打电话过来找他，慢慢电话都少了，我还真怕嘉信一下子不能适应。
    嘉信倒是将生活安排的井然有序，早上起来，就拉我出去走上一两千米，送我回来，吃完早餐后，他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煮午饭，下午我休息，他在书房看书，处理一些事情，晚餐后再出去散步，睡前还督促我做操。每天像钟表一样规律。
    看我精神好，还会开车带我去公园，街市逛逛。
    这样的生活平静温馨，不知不觉中，我已进人怀孕的第六个月，肚子也越来越大，最明显地就是腰越来越感觉挺不住，走上几十米，腰就要用手扶着，有时要靠在嘉信身上，才能把腰挺直。即便在家里，上下楼梯都首先要撑着腰，睡觉时，腰里要垫上很硬的东西才能睡上一会。
    嘉信开始担心，例行检查时，嘉信再三问坚哥是否有问题，
    “宝宝越大，对腰的压迫越大，可然的腰伤比较严重，她的耐受比一般人要低很多，而且这种症状只会越来越重，所以现在保护腰很重要，绝对不能负重，腰也尽量要有支撑。”
    做扫描时，年轻的美女医生，很轻松地问我和嘉信
    “喜欢Boy还是Girl”
    嘉信还在迟疑，我直截了当“Boy！”
    “恭喜你，是个Boy。”
    嘉信终于有后了，我欣喜非常。
    嘉信倒很平静，自言自语“女儿也不错，就是怕到时有人要争宠。”嘉信现在说话越来越有玄机了，有时我都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傍晚散步，走一会，嘉信就让我靠一会，怕还不够，让我靠在他结实的背上，黄昏的街道，我们相背而靠的身影，成了街区一道独特的风景。
    除了腰的问题，我一切还好，而且开始胃口大增，一直有饥饿感，但要控制营养，怕BB长的太快。
    Helen关照嘉信，给我少吃多餐，每次控制摄入量，但次数增多，一天下来，我要吃N多次，嘉信不厌其烦，还大秀自己的厨艺。
    隔上几天，嘉信就驱车几十公里，到专门的鱼市去买新鲜的海产品，回来煲汤熬粥。
    嘉信对我的悉心照顾，连Helen都自叹不如。
    Helen抱怨照这样下去，她是最大的受害者，等我生完BB，她要成乌克兰大嫂了。
    原本英国的夏天很舒服，难得有几天高温也一下子过去了，但今年出奇的热，家里又没有冷气机。尤其下午，室温很高，我本来就怕热，在香港时就很容易中暑。
    下午睡觉，一直靠嘉信给我扇风，才能睡一会，但今天太热了，连嘉信都吃不消。午饭后，嘉信就开车出去，准备去买冷气机。
    在英国，冷气机用的很少，嘉信跑了大半个伦敦，才找到冷气机，一下买了三台。
    Helen的这个祖屋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设施都很老旧了，电路根本负荷不了三台冷气机，只能轮换着开，但还是改善了不少，我也能安稳睡觉。
    在BB两个月大，我们回香港前夕，嘉信给了Helen一笔钱，让她重新修缮一下房子，Helen坚决不要，但嘉信对Helen说，我们一家三口会经常回来，你也希望我们住得舒服点吧，Helen只能收下。
    月中，远在加拿大的大伯，伯母知道我在英国待产，派亦然过来看我。
    嘉信怕我劳累，一个人去机场接机，安顿好亦然，再开车回来接我去酒店。
    路上，嘉信斟酌着告诉我“亦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谁？”我很意外，
    “去了，你就知道了。”对嘉信的有所保留，我有点疑惑。
    在酒店的餐厅，我见到和亦然相依而坐的叶婉如时，才明白嘉信言不由衷的原因。
    看嘉信护着我腰走近，尽管叶婉如一脸淡然，但女性的本能我还是感觉到她眉宇间一丝的妒意。
    “BB，舅舅来看你了，你乖不乖啊？”亦然摸着我的肚子，可能BB有所感觉，在我肚子里翻腾着以示友好。
    “他在踢我欸。”亦然大惊小怪。
    “就是BB一点都不像嘉信，天天上演全武行折腾我。”
    可能嘉信顾忌婉如的感受，把话题扯开“先点菜吧，有什么喜欢的？”
    叶婉如在场，我又不能盯着亦然问什么，嘉信更加不自在，一顿饭吃的有点沉闷，中间我要上洗手间，嘉信扶我起身，想陪我去，叶婉如站起来“我陪黎小姐去吧。”
    嘉信很客气“那有劳你了。”
    洗手间里，婉如看我动作缓慢“听亦然说，怀了BB你很辛苦。”
    “我以前受过伤，现在还好。”
    “怪不得嘉信这么紧张，不过，嘉信真的很疼你，为了你和BB,他可以抛下香港的一切，陪你留在英国。”
    “婉如，我和嘉信都希望你幸福，亦然是我大哥，我相信他会像嘉信疼我一样，对你，只要你给他机会。”
    饭后，亦然送婉如回房后，坚持要随我们回家看看，我也正好有话要问他，亦然就和我们一同返家。
    在家坐下，嘉信煮了咖啡，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亦然，
    ”亦然，你和婉如怎样了？”尽管我已猜出大半，但我还想听亦然亲口告诉我。
    亦然看一眼在厨房给我榨果汁的嘉信
    “如果她解不开心里的结，我们还是不会有结果，这次我带她一起来，就是希望她看到你们，能真的放下。”
    适时，嘉信拿了果汁出来给我。
    “倪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婉如真的被你伤得很重，她十几岁就暗恋你，能和你结婚，以为是上帝对她的眷顾，没想到。。。她说，如果一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宁愿站在远处永远地望着你，也不想这样。”
    “真的很抱歉，在准备结婚当初我确实考虑欠妥，只是当成一种使命急于想把这件事完成，没有过多地考虑以后的问题，对可然和婉如都造成了伤害。可能我想得太过简单，以为结婚以后，情况会改变。从答应家里结婚，我也想一直把我们的婚姻维持下去，即使对婉如从来没有太太的感觉，我还是把她当自己的家人，所以这些年，婉如一直在加拿大，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婚，我想等老了，婉如还是会回来的。”
    “但你心里还是装着可然，你知不知道，你们新婚第一天，你做梦都叫着可然，对婉如是怎样的伤害。”亦然有点激动
    我怕嘉信和亦然的情绪都失控，想阻止亦然，“可然，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让我说完。”
    “你知道可然回来，也知道她这十来年还守着这份感情，你敢说你没想过要离婚吗，婉如知道你心里想的，没等你提出，她主动要求离婚，但那时你急着和可然重修旧好，你关心过婉如吗？”
    “你给婉如的只是倪嘉信太太的一个空壳，这几年，我苦追婉如，但她终不肯见我，她说即使你心中没她这个太太，她也永远不会先你而离开。”
    对嘉信而言，他负叶婉如的，他一直难以心安，现在被亦然这样穷追不放，我知道他一时难以释怀。
    “亦然，嘉信也不想，我们都想婉如幸福。”
    “我只是为婉如不值，你们现在恩恩爱爱，还有了BB，苦了婉如一人，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我。”
    “亦然，只要你拿出真心，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亦然走后，我知道嘉信心绪难平，我也不去惹他，让他自己慢慢调适。
    第二天，我打电话问了亦然他们的行程让他安排时间，我想单独和婉如谈谈，下午亦然打来电话，让我三点后去酒店。
    嘉信知道我的安排，有点意外，我很轻松地回应嘉信，
    “你怕我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伤害到婉如吗？”
    “不是，我怕你会难堪。”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帮亦然。”
    下午，嘉信开车送我去酒店，怕他尴尬，我让他在大堂等我。
    和婉如相对而坐，我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怕给她压力。
    把我和嘉信在信诚如何相识到相恋，以及后来我如何去了英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婉如，
    “我一直以为嘉信不要我了，而嘉信因我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我们俩性格很像，尽管都放不下彼此，但始终没人肯先跨出一步，直到你和嘉信结了婚。”
    “我也问过嘉信，他也想好好经营你们的婚姻，但情不自禁。你也知道嘉信很执着，他完全可以像世间其他男人一样，心里想着我，怀里搂着你，尽享齐人之福，但嘉信做不到，你也应该能体会到嘉信这些年很痛苦。”
    “从我回香港，在医院见到嘉信，尽管我依然很爱他，但我从没想过要嘉信离婚娶我，哪怕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我，在这半年时间里，我始终躲着他，甚至想结婚来逃避，还好伟业及时阻止了我，否则，我也可能重蹈你和嘉信的覆辙。”
    “虽然最终我还是和嘉信结了婚，但心里我还是对你有很深的愧意，尤其我听倩怡说了一些你和嘉信离婚的细节，我很敬佩你的大度和忍让，嘉信和我一样，他自知今生是他负你，他很内疚，自责。”
    “我知道你十几岁就开始喜欢嘉信。可能在你心里，嘉信是无人能取代的。但现在嘉信已经是我的老公，是我BB的父亲，如果你还不能放下过去，自己走出来，你会很痛苦，会嫉妒嘉信对我的好。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和缺点，就看你怎么看。嘉信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缺少一点情趣。他会一个人关在房里工作，一晚上不理你，和嘉信一起生活很平淡无趣，这些你也应该有体会。他对一个人好，会很实在，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制造惊喜。”
    “但亦然不同，他非常浪漫，不时会给你意外地惊喜，即使对我这个妹妹也不例外，更别说对自己心爱的人了，而且亦然这么帅，他生活品味很高，也很会享受生活，他和嘉信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和他一起，你会觉得每天都很精彩，而且我大伯和伯母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对你情有独钟，如果你愿意，你能从亦然那得到一个男人对你全部的爱，就像嘉信对我一样。”
    “婉如，如果你真的爱嘉信，你希望他幸福，但他的幸福同样建筑在你的幸福之上，你也不希望他一辈子背负对你的愧疚。”
    两天后，亦然和婉如回加拿大，临走前，亦然偷偷给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我临产之前，亦然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问起他和婉如的关系，亦然很兴奋，告诉我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质的突破，婉如很快会成为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