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岂能缘浅

BB半岁时，我开始纠结是否要开始上班，从怀孕离开医院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我一直没放弃过看书学习，但毕竟脱离实践时间太长，我怕自己再拿手术刀都生疏了。
    心里想去上班，但又怕自己错过了BB的成长期以后会后悔，还怕嘉信不会答应我出去工作，因为现在毕竟有了BB，而且自己还在哺乳，心情很复杂。
    和伟业通了几次电话，还是下不了决心。
    又是一个周末，嘉信没有去公司，吃完早餐，嘉信要带儿子出去走走，BB现在已经超过二十磅，不再是小婴儿，虎头虎脑完全是个小靓仔了，我抱着已经有点吃力。
    嘉信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我的腰，四月的香港，气候最好，不冷不热。
    周围因都是私家路，人很少。
    平时嘉信不在家，偶尔我也会和李姐推了童车带BB出来玩玩，但考虑到安全，BB还是很少出来。像这样一家三口一起出来的日子更少了。
    BB很兴奋，外面的世界对他都是新奇的，咿咿呀呀一直在叫，口水都流下来了。我让嘉信停下来，帮儿子擦口水。
    路边树上不知名的的花，吸引了他，嘉信把他举起来，让儿子的小脸能蹭得到花，BB高兴的不得了，竟然想用嘴去啃眼前的花瓣。我发现，赶紧叫住，怕他已经咬到，掰开他的嘴仔细看，还不放心，用奶瓶里的水冲他的口腔，BB不配合，开始哇哇大哭。
    嘉信自知闯了祸，一面哄儿子，一面看我的脸色。
    原本想和嘉信说上班的事，被这么一弄，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怕BB有事，赶紧回去，到家后，不放心再帮BB冲了口腔。
    BB哭累了，哄了一会就睡了。但我依然紧张不安，BB睡觉时，我一再去观察他，怕他有什么不测。
    这次的意外，让我感觉随着BB长大，随时会有预想不到的突发事件，我是不是应该安分的在家照看儿子，但如果等BB两三岁后，再想上班，是否自己还能胜任。越想越纠结。
    一天都神不守舍，嘉信几次叫我，我都没听到。
    晚上嘉信要泡澡，放好了水，呆呆坐在洗手间，连嘉信进来都没发现。
    “可然，还想早上的事吧，对不起，BB应该没事。”嘉信也有所察觉，只是他领会错了意思。想着之前嘉信说的话，还是应该告诉他。
    “嘉信，如果我想去上班，你会同意吗？”
    嘉信没准备，我会提这个问题，一时，他没有马上回答。
    泡完澡，我已经替他准备好参茶，嘉信接过茶，问我
    “可然，你确定能舍得下BB,去上班吗？”
    “我也不确定，所以我很矛盾，想上班，又舍不得BB。”
    “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折中的办法，或者可以上半天班。”
    嘉信这个提议倒我没有想过，麦登应该知道，我现在出来工作完全是因为对工作的一份热忱，而且平时手术一般都安排在上午，如果我继续和伟业拍档的话，只要配合的好，上半天班完全可行。
    “嘉信，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能上半天班，你不反对我出去工作吗？”
    “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出去工作，只要你自己考虑好，我永远都会支持你，我也不想埋没了这样一个优秀人才。”
    “嘉信，谢谢你。”
    “嘉信，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不过你先答应我，不要怪我多事。”
    “什么事，这么严重。”
    “嘉信，你能不能帮我留意，有没有什么好女孩，介绍给伟业，伟业不结婚，我一直很有负担，也觉得对不起他。”
    “这可能我帮不上忙，像梁医师这样优秀，你还怕没人看上吗，关键是他自己怎么想的。”
    “嘉信，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然，你不懂，男人要执着起来，很难的。”
    我无语了，或许从伟业身上嘉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很感恩，此生能遇到两位如此痴情的男人。
    第二天，我就委托伟业将我的意思转达给麦登，麦登没有考虑，就欣然同意。
    真要去上班了，我怕家公家婆会有意见，毕竟现在住在一起，不像以前，我和嘉信住在云峰阁，许多事他们可以佯装不知。
    自己不敢说，让嘉信去告诉家公家婆。不知嘉信怎么说的，家公家婆竟然没有意见，就是让我自己当心身体，毕竟还在哺乳。
    回到医院，竟然有点小激动，刚开始，真的有点畏手畏脚，一周下来才进入了状态。
    只是偶尔空下来，不由自主的想儿子，想着他在家会怎样。
    日子很快，转眼进入了盛夏，BB也九个月大了，越来越好玩，但因为香港的夏天湿热异常，BB又不能二十四小时在冷气房，带BB变得很辛苦，光洗澡就一天要洗几次，而且现在大了，开始调皮，尤其洗澡时，喜欢戏水，李姐每次给他洗澡就像打水仗一样，洗完，李姐都要去换衣服。
    吃东西也变的不老实，喂奶时，都要边玩边吃，尤其嘉信在时，父子俩嘻闹异常，我都恨不得赶嘉信走。
    BB开始会爬，必须时刻有人看着，一不小心他就会从床上摔下来。
    有次，我在洗手间洗头，嘉信陪儿子在床上玩，洗头前，忘记拿好毛巾了，就叫嘉信进来帮我取一下毛巾。就几秒钟，我毛巾还没到手，就听见BB的哭声，嘉信冲出去，BB已经从床上摔了下来。吓得我和嘉信赶紧要去医院，还是家婆有经验，哄了会，BB就不哭了，但我还是心有余悸，再三关照李姐，一旦BB出现呕吐，不适，马上送医院。
    最幸福的是，BB偶尔会发m的单音，甚至会看着我，m，m地一个个地嘣出单音，告诉嘉信，他不相信非说是BB无意识的，我知道他希望BB还是先会叫爹地。
    当嘉信终于清清楚楚地听到BB叫m时，他一脸的醋意，对着BB教了他几十遍爹地，可BB浑然不听他的，他也只能放弃，直到BB过了一岁，嘉信才等到那声爹地。
    盛夏对家里九十一的婆婆，也是一个非常的考验，而且婆婆还很固执，家婆有时很头痛。不过婆婆非常听嘉信和我的话，尤其我，婆婆知道我是医生，只要我说的，她基本都会照做。家婆没办法，有些事只能交给我，像给她吃一些清热降火的药，只有我让婆婆吃，她才愿意。
    但婆婆最固执的是，始终不肯用冷气机，实在热的话，宁愿扇电扇。家婆怕她中暑，又怕她血压高。
    我每天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帮婆婆测血压，有时婆婆不肯用冷气机，我就用迂回办法，抱着BB一直待在冷气房，婆婆想重孙了，只能进冷气房，我还哄她，要她陪BB一起睡觉，这样可以让她下午在冷气房里睡一会。
    嘉信知道我帮着家婆照顾婆婆，非常满意，嘉信告诉我，他从记事起，基本就跟着婆婆，那时家公和家婆创业初期，很辛苦，也没时间带孩子，嘉信和嘉诚都是婆婆带大的，因此他俩和婆婆感情都很好。
    看着婆婆，有时我会想起自己的婆婆，如果她还在世看见我和嘉信这么幸福，她应该会很开心。很可惜，婆婆始终没见过嘉信，唯一的一次，是嘉信回香港后去找我，婆婆始终以为嘉信辜负了我，任凭嘉信怎么解释，婆婆就是不肯见他，最后还赶走了他。
    月中，我突然接到亦然的电话，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喜事，叶婉如怀孕了,原本想马上举行婚礼的，但婉如早孕反应很厉害，他们只是在加拿大注了册，准备婉如生产后再补办婚礼。我非常高兴，连连恭喜亦然，并让他转达婉如，我和嘉信都祝福他们。
    晚上，我考虑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嘉信，从我和嘉信重归于好，叶婉如是我俩之间最忌讳的话题，从心里讲，对这个曾经出现在嘉信生命中的女人，我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最嫉妒的是，她成为嘉信生命中的第一次，我至今没问过在我之前，嘉信有否青睐过其他的女生，但我宁愿相信嘉信和我一样，我是他的初恋。因此我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将自己给他，以至于让叶婉如取代我，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
    自产后第一次和嘉信的夫妻生活后，我怕嘉信再次体力不支，以自己身体需调理为由，将每天的温存改为隔天一次。
    嘉信始终相信我的话，尤其我刚刚产后，时间长了嘉信也习惯了，有时还因为今天要那个反而增加了一点小情趣。
    想着是现在告诉他，还是睡前再说呢，嘉信已经泡完澡出来，考虑一下还是睡前再说吧，不要让这坏了气氛。
    结婚快两年了，嘉信也从最早的迫不及待，变的张弛有度，不过我还是很享受丈夫的这种爱抚，身上的小女人情结希望自己永远能得到嘉信的宠爱，即便自己慢慢地老去，在嘉信眼里，依然还是他的最爱。就像当初我们在赤柱沙滩上看到的那对老夫妻一样，我希望在我们耄耋之年，还是那样恩爱。
    “嘉信，今天我接到亦然的电话，他和叶婉如已经在加拿大注册，婉如有了BB。”
    “恭喜他们，亦然终于心想事成了。”
    心里始终有个结，不吐不快，
    ”嘉信，我想问你个事，不过你不要生气。”
    “可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我告诉你叶婉如一直是你的替身，你是不是会感到我很卑劣。”
    “结婚这么久，我一直羞于和你谈论这个问题，因为我怕你看不起我，可然，我是一个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当初你一再拒绝我，我忍的很辛苦，每次见你，我都有冲动，你不能理解一个男人的心态，面对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但始终无法真正拥有，这种煎熬很痛苦。你去英国后，刚开始几年，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但时间越长我的失望越大，想你但又怕来找你。心理的和生理的压抑我怕自己再忍下去，会有问题。因此家里让我结婚时，我没有过多考虑就同意了。”
    “婉如，我从小就认识，只是从来没有感觉，我也不知道她一直喜欢我。但真要和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一起生活还是超出了我自己的预料。那一段日子，把婉如幻想成你以此来满足自己生理上的需要，精神上仍执迷于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人格分裂，但婉如还是知道了自己仅是别人的替代品，她很受伤，从此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可然，在医院里知道是你后，我曾经期望你早已经结婚生子，这样的话，我会心安理得，不会因为自己的背叛而内疚。但事实还是让我羞愧万分。亦然质问我有没有想过要离婚来娶你，扪心自问，我真的没奢望过，因为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说爱你的资格。只是婉如提出离婚，我还是同意了，我也厌倦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即便换不回你，我也准备孤独终老。如果不是梁医师告诉我这些年你为情所困，不能自拔。我都没有勇气来找你。可然，我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想得到自己最爱的，但又不能独善其身，我很惭愧。因此，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自己已经离婚的事实，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个见异思迁的登徒子。”
    “可然，我已经不那么纯洁，你依然爱我，我很感恩。当初听梁医师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很心痛，也自愧不如，唯一的回报就是我会终其一生来爱你，可然，在情感上，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
    这是嘉信第一次和我敞开心扉，谈论自己的心路历程，我知道他有勇气说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如果说爱情是自私的，它何尝又不是博大的，因为在爱情面前，能真正考验一个人情感的真假，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虚情假意，我庆幸能得到嘉信如此的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