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如今也是一片白茫茫的新景象,通往学院道路两旁的植物挂满了冰霜,因为承受不住重压,一棵棵都像驼了背的老人,大家更是利用结冰的湖面开启了冬天的另一项娱乐运动,空中花园大概是唯一一处与这个季节不相符的地方了,在那里照样是葱郁的树木,高照的阳光,总给人一种仍处于夏天的错觉。莎莉的16岁生日也伴随着这场大雪一起到来了,城堡打算举办宴会,大肆庆祝一番,但安娜满足了莎莉的愿望,让她在学院里和朋友们以最寻常的方式度过了这个极具意义的生日。
二月末,希尔赛人与北方人之间爆发了一场小战争,理由是希尔赛人要帮助炎都解救被克雷孟特?赫伯特亲王囚禁的国王,安娜告诉莎莉,伦纳德?赫伯特太过执迷不悟,克雷孟特亲王不想人类从此陷入苦难之中,因此索隆城堡内发生了一点兵变,他们将国王囚禁了。莎莉发现自己对这位亲王增加了不少好感,当然了,她也很担心安东尼奥的安危。魔人不会让自己的同盟孤军作战,安娜派遣尼尔尼克上校率领军队前去支援,卢德更是指派黛洛斯森林的黑精灵加入了同盟军,与魔人、人类并肩作战,由于魔罗拉的插手,使得这场小范围战争整整持续了近半个月才结束。战争的胜利也让北方人意识到与魔族为敌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魔罗拉企图拉拢北方人为伍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怒不可揭的他直接下令烧毁了希尔赛人的一座城池,莎莉不知道希尔赛人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安东尼奥给莎莉捎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件和一条珍贵的项链,莎莉很苦恼,最后她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将项链还给他。安娜并没有告知莎莉那件储存着魔罗拉魔灵的礼裙命途如何,不过以安娜目前的心情来看,应该是圆满解决了。
随着时间的逼近,莎莉又将学习转回了城堡中,由专门的老师教导,而且她们基本取消了她除魔法学以外的其他课程,不过瓦妮莎还是答应她会每隔几天就到城堡来陪她练习魔法,莎莉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加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今天安娜约了莎莉一起练习魔法,
“很好,莎莉,就像刚才那样向我发动进攻,不需要留情”安娜和莎莉进行着一场实战演习,其实莎莉想说她根本没有留情的可能,安娜的魔法技能实在是太精湛了,有时莎莉根本看不到安娜有任何动作,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施展出莎莉见都没见过的魔法。
“不要有顾虑莎莉,将你所想的转化为魔法施展出来,你身上拥有着强大的魔力,施展出这些魔法完全不是难事,小心点,现在要换我发动进攻了。”
“等”莎莉希望她稍等片刻的话还没说完,无数条光影化成的鞭子就朝她抽打过来,伴随着莎莉的一声声惨叫,她只能在四处逃窜的过程中让地面隆起一座塔楼将自己高高托起,撞到塔楼的鞭子瞬间化成了无数条大蟒蛇,莎莉竟然想用大水将它们冲走,安娜利用莎莉制造出的水流变幻出了一只比塔楼还要高的水怪,莎莉往后一闪想躲过伸手过来捉她的水怪,结果一失足从上面摔了下来,她及时变出了只大鸟接住自己。
“很不错,莎莉,再大胆一些会更好,好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吃过午餐后莎莉在五楼的魂屋找到了安娜,这层平时很少人来,莎莉也是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房顶很高,屋内种着一棵快要顶到房梁的大树,树根爬满了整间屋子,大树垂落的枝条上挂满了一粒粒发亮的小石头,简直像是有人往树上挂了彩灯一样,安娜坐在树根上出神地望着上面的石头。
“安娜,这些是什么?”
“很有意思对吗?上面的每一粒石头都代表着魔族的一个生命,当石头上的光芒消失时也表示我们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这些恢复成原状的石头会随着时间转化为支撑魂树生命的养料。”安娜伸手抚摩枝条上的石头,绕着树干慢慢行走着,莎莉跟在身后,她发现有些石头上的光芒确实消失了,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些生命真的已经不存在了?莎莉看得入神了,甚至没注意到安娜停住了脚步,结果径直撞到了她身上,
“啊,对不起。”
安娜微微一笑,“你看,那就是属于我们的光点,黑色是我的,你是旁边那粒金黄色的”莎莉顺着安娜手指的方向往上看,那是在一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石头中特别显眼的两粒,独特、迷人,却也略显孤单。
“为什么它们总是忽明忽暗的?”莎莉发现它们总不能像其他石头一样正常发光。
“不用担心,你虽然拥有了魔灵,但那毕竟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你的力量还不够,等过了加冕一切都会好的。”
莎莉默默点着头,又抬头望了一眼,“那为什么你的也……”
她注意到黑色那粒有时甚至呈现出更微弱的光芒,安娜没有回答,她选择走到大树后面的台阶上坐下,莎莉跟了过去。
安娜玩弄着手指,她看了一眼莎莉,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对话,“莎莉,世上没有永恒的生命,就算是太阳也会有燃尽的一天。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莎莉不理解她的意思,“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异常低沉。
“你以为我为什么急于要把你接过来,不只是因为以我现在的魔力不足以去抵抗魔罗拉,还有非常至关重要的一点,我恐怕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莎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安娜,我想我可能误解了你的意思?”
“不,你没有听错,我很抱歉现在才将这件事告诉你。”
“我不信!魔人都有近1000年的寿命,你现在才300多岁,这不可能是真的!”莎莉激动得跳了起来。
安娜试图伸手拉住她,但莎莉躲开了,“莎莉,我希望你能冷静点”
“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莎莉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安娜一脸痛苦愧疚地望着她,“哦,莎莉,我真的很抱歉!”
莎莉瞪着安娜,或许是安娜悲痛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不少,她蹲在安娜身旁,哀求着对她说:“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对吗?”
看到安娜默默地点头,莎莉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绝望过,“对不起,莎莉,从前我总认为没有必要去跟任何人提这件事,可到了后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安娜的话令莎莉想起了她悲惨的童年,她总是一个人孤单地生活着,她甚至连死这件事都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莎莉很心痛,“可是,为什么?你才300多岁啊!”莎莉不觉得自己会搞错魔人的正常寿命。
“莎莉,并不是每个魔人都能让自己在这1000年的岁月中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死神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难道这跟她3岁那年生的那场怪病有关?
“安娜,你讨厌我吗?”莎莉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却意外地冒出这一句。
“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我爱你,很爱你”她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在长老们第一次向我介绍你时,我承认自己有点嫉妒你,我太过骄傲了,当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完成某些事,而必须由他人替代时,我对自己很失望。我没有跟你提这件事,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者你的出现让我害怕去面对这件事,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令我如此在乎的人。”
听到安娜的这番表白,莎莉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她想再说点什么,但安娜打断了她,“人类总是羡慕魔人拥有漫长的生命,但他们并不能了解这其中对我们的折磨,我只是遗憾没有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
她们各自沉默了许久,安娜才又想起了些什么,“瞧我这记性,我把默尔佳要你去试礼服这件事给忘了,快去吧,我想在这里再呆会儿。”
莎莉走到门口,朝里头又望了一眼,才把门关上,她理解安娜所说的折磨,她想象着如果自己孤独生活了300多年。安娜望着自己的那粒明亮不定的石头,如果说是折磨,她现在倒宁愿去承受,只希望它不要那么快就结束。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没有人能比莎莉更紧张,她翻来覆去了一晚上没睡着,即便他们已经教会了她所有礼仪,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想象自己可能会在加冕典礼上出的各种洋相,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们嘲笑的,她甚至开始担心会不会等到最后关头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找错了人,莎莉简直要把自己逼疯了。因此,莎莉用一张极其没有精神,甚至还带着黑眼圈的憔悴面容迎来了这重要的一天,默尔佳不得不让人给她准备了一杯维尔尼龙草茶(一种神奇的饮料,能让人容光焕发,保持精力充沛,不宜饮用过多,否则会过于亢奋)好令她恢复点精神。这将是米索布隆近几百年来的第一大盛事,以往的这个时候城堡还是寂静一片,而现在都能听到远处城镇上传来的喧闹声,城堡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着准备食物,清扫各个角落,整理各项必需的装备,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而另一群比他们更为忙碌的则要数在莎莉屋内替她精心打扮的人员了,莎莉透过窗户不时能看到从空中闪过的驾驶着各种华丽马车,或是骑着珍奇异兽的宾客降落在城堡外的空地上,那里已经在两侧搭建起了一顶顶白色帐篷供人们休息,中间留出的空道铺上了一整块淡金色长毯,几名侍从在对付着一批刚刚抵达的宾客的座驾,它们看起来不太安分,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差点踩坏了最边上的一顶帐篷,人们总是喜欢在各种重要场合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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