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

53 月夜思归


祁莫终究没有将受伤的事捅出去,我万幸之余,也感到匪夷所思,据我了解,这个骄傲的王子向来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冰释前嫌,暴风雨之前的朗朗晴空,总是诡异般安静美好,这个人,我始终不敢相信,不能放心。
    木尊可汗本想让祁莫送亲,可祁莫以受伤感染为由,愣生生将婚期拖了十天,大周催急文书一日日前来,宇文直急得在屋里骂娘:“祁莫这个混蛋,早知道那天就该揍死他!独孤沁,事情是你惹的,你去跟他说,我们再这样耗下去,皇兄非宰了我不可!”
    我呵呵一笑,点点头,看样子祁莫肯定怀恨在心,公报私仇,事情确实是我惹的,按理,我是应该去一趟,可该怎么样才能办成呢?思考着该如何去,祁莫倒不请自来了。
    祁莫好得彻彻底底,俊美的脸上连一道疤都没有,他掀起帐子,睥睨着我,一双眼中满是仇恨,我倒退一步,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还说不是小肚鸡肠呢!宇文直迎上来,让我退下,我便出来,正好碰到前日里被我打晕的阿史那雁的丫鬟,说公主有请。
    阿史那雁牵着两匹马,将缰绳递给我,两人翻身上马,骑行了一会儿,又下马并排行走在广袤的草原上,撒开缰绳,任马儿低头啃草,自由驰骋。
    我看着她骑的那匹枣红色的马狂奔而去,转眼消失在视野尽头,担心地瞩目远眺,她笑着吹了一声口哨,那马儿又跑回来了。
    “这匹马儿通人性呢。”
    阿史那雁起身,蹭着马儿的颈毛,极为不舍:“它叫夕月,是我父汗送我的礼物,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走丢了,是它找到我,将我驮回。”
    又摸了摸夕月,那马儿回头看着阿史那雁,长长的睫毛一闪,不会是在哭吧。阿史那雁笑着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我走了,夕月肯定伤心。”我试着摸了摸夕月,马儿温顺,并不抗拒。
    阿史那雁惊喜地说:“夕月也喜欢你,那我就放心了,我嫁去周国,你帮我多多照顾它,好吗?”
    我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雁儿,你肯定是高兴糊涂了,我怎么会留在草原呢,我也是要同你一起,回去长安的呀。”
    阿史那雁惊奇地看着我,愣了半晌,骂道:“我哥哥真是个坏人,他骗我说,你要留在草原,做他的王妃。”
    我冷哼一声,“他想得美!”阿史那雁一听,嘻嘻一笑,“其实我哥哥就是看着凶了一点,心肠还是很好的。”
    那又怎样呢,我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傍晚,回到营中,突然一阵晴天霹雳,像是要下雨了,天空低垂,整个人好似站在浩瀚的星辰宇宙,黑魆魆的有一种异样的美。
    我站在夜空下,回想着那个上元夜,天上的月亮是那样圆,那样美,蛟龙夜放花千树,更吹落,红梅如雨,灯火阑珊倚璧人,长相思,日日思归。
    次日,迎亲大军正式离开突厥。
    我看着宇文直带着不甘心离开,却连送他都不能。
    阿史那雁突然不嫁,声称除非周国皇帝亲自来娶,而我,作为人质,被留在王庭。
    阿史那雁摇着我的肩膀,声音近乎哀求:“沁儿,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以,王庭干旱,又赶上瘟疫,我身为公主,在出嫁之前,该为父汗、为草原上的子民做点什么。”
    我没有理她,不想理她,以前被小然欺骗,至今心有余悸,可这次,却再次被阿史那雁欺骗,如果友谊可以当做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那当初石洞中的结拜,只是一场儿戏吗?
    “启禀公主,汗王召见。”一个侍女走进来,本想在阿史那雁跟前耳语,被她喝令:“有什么快说,这里没有外人。”
    侍女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嘀嘀咕咕地回话,“这……”眼角余光瞟了我一眼,我立刻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去吧,我既然是作为人质,相信你父汗也不会伤害我。”果然,阿史那雁走后,我的毡帐就被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突厥兵把守,相当于软禁了。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点绣花枕头的功夫,根本无法逃脱!
    如今之计,只能智取。果然,上天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草原上的瘟疫比阿史那雁描述得还要严重,牛羊马匹接二连三地死去,再这样下去,不用大周进宫,突厥王庭怕是要灭亡了。
    汗王客气地将我从毡帐中请到王帐,设宴招待,礼数周全,举杯致歉,“这几日草原上的瘟疫就像饿狼一样,把我们的下奶的羊羔都吃了,到处都有死人,我儿只好把姑娘保护在毡帐内不让出去,姑娘不会生气吧?”
    我一听,将我软禁的果然是祁莫,心里冷笑一声,“呵呵,世子是为我好嘛。”
    我饮了一口羊角杯中的酒,这酒不是马奶酒,而是中原的高粱酒,大周使臣的带来的礼品,可见瘟疫确实严重,严重到已经不敢喝马奶酒了。我轻描淡写地摇摇头,“两国相争,能将小女子作为人质,我感到荣幸,汗王妥帖护卫的心思,我也十分感念,只是眼下王庭瘟疫肆虐,小女子见不得民生疾苦,也正好懂一点医术,希望能为尽绵薄之力。”
    阿史那雁兴奋地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哈哈大笑,对突厥大汗说,“我就知道水心姐姐不会生气,她是那么善良大度的人。”
    我反倒脸红了。
    这时候毡帐揭开,祁莫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拱手对大汗施礼,大汗赐座,他四处看了看,坐在我身旁,戏虐道:“我的手段如何?”我轻蔑地笑着回答,“不怎么样。”祁莫挤了挤眼睛,乐呵呵地举着羊角杯,又往我盘中夹了一点野菜,“你们中原人吃的这都什么东西,根本就吃不饱嘛。”我又把那点可怜兮兮地菜叶子毫不客气地挑到他盘里,瞪了一眼道:“我不领你的情,别假惺惺了。”阿史那雁一只眼巴巴地看着我俩吹胡子瞪眼,笑嘻嘻地拍手,“父汗,你看我哥哥脸憋红了。”老汗王瞅了一眼祁莫,也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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