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行

半月后，到了大年三十。
    深夜，庄苇坐在书案后翻阅兵书，忽然，三道扣窗声在宁静的夜中响起。
    庄苇唇角一弯，推开窗户，于又阳翻了进来。
    庄苇笑着看他：“于哥哥。”
    于又阳皱了皱眉，教训她：“你知道窗外是何人吗，就这么开了窗，若是坏人怎么办？”
    庄苇一笑：“敢夜闯庄府扣我门窗的，普天之下，除了于御史，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那也不行！”他严肃道：“万一我受人胁迫怎么办，风险太大，你下次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给人开门开窗了。”
    他今日身穿一袭青衫，像青松一样，修长俊挺，庄苇不仅有些看呆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庄苇打开他的手：“知道了，啰嗦。”
    于又阳看了看她，忽然牵起她的手：“反正你也没睡，我们走吧。”
    “去哪？”
    他又捏了捏她的脸，白嫩细滑，他爱不释手，还使劲的扯了扯：“明天大年初一，刚好又是你生辰，我们去烧开年的第一炷香。”
    二人一路赶马来到城郊的灵山寺，路上还有许多正出发前往灵山寺来烧香的百姓，幸亏于又阳时间算得刚好，他们二人抢到了头柱香。
    庄苇是将军，信将士信兵法信现实，信运筹帷幄于鼓掌中，并不信烧几炷香就能换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于又阳是孔孟门生，兼读百家，信律法信礼乐，信家国天下圣人之道，也并不信烧几根香就能实现所求所愿。
    只是关心则乱。
    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络绎不绝上山烧香的人，他侧头看她：“阿苇，你刚刚求的是什么？”
    庄苇笑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拉住她：“没事，我们现在还没出大殿，说的话佛祖都能听见，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庄苇想了想：“我所求的是，将士平安，天下无乱。”
    竟没有他吗？
    于又阳的神色黯然下去。
    庄苇拍了拍他：“你呢？你刚求的是什么？”
    于又阳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只求某个没心没肺的坏东西，能将我记在心中。”
    庄苇笑笑，不说话，大摇大摆的走出大殿，于又阳慢吞吞跟在后面，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忽然，庄苇回过头，加快两步走到他跟前，笑得很有深意：“其实，我刚刚还有句没说。”
    “我希望，以后每年的大年三十，都能陪你来上头香。”
    说完，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山下跑，把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于又阳站在山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活泼轻快，不由地摸了摸脸上那块肌肤，眼眸有深深的笑意。
    其实，他所求的，与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