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眷恋

46 天足夜行的怨念


四周烟雾缭绕的宫殿顶上,只露出精心雕琢的小部分,使得这里更像仙境一般。
    冰尘迈着步,随曳别走过一片片毫无精致的地方,仿若平白无故走在半空一般。明明四处空无一物,她却仿若见到遍地哀愁,眼睛涩得难受。
    她知道,曳别带她去见现在的王,天足夜行。心中曾想念的母亲,又何曾存在过。倒是思念的牵挂,让她度过无数一个人的夜。
    “到了。”曳别突然止步。
    她抬眼看去,几个台阶上的宫殿门口,几个手持兵器神色庄重的术士立在殿前,“虚渺殿”那三字映起她心中的涟漪。
    雾莲冰尘,你曾来过这个地方,又何惧之有!她心里对自己说着,径自抬腿迈上。
    “尘儿……”曳别突然叫她。
    这是阔别多年以后,曳别再次这么叫自己。昨夜乃至今日,他脸上虽布满愁云,却不曾对她提及其它。
    冰尘没有回头,她一步步迈上去,只轻轻地回他一句:“我知道,今天是我生辰……父亲,谢谢您昨晚提前给我庆祝。”
    没有依恋,互不相欠,也许这便是他们之间有所交会的最好结果。曳别终是垂泪,为他们之间本不该有所交集的九年光阴。
    另一边,当冰尘落落大方地走入大殿,却发现蓝色天空下的这座宫殿显得无比简陋,几把破旧的椅子随意摆在两旁,殿内什么装饰也没有,若要说有她满意的,唯有最中间的那生来精致又显大气的木质靠椅,想必那便是王的位置。
    灵界之王,白国之主吗?为何不见他?
    冰尘随处看着,视线内突然出现男子的脸,他就站在自己的正前方,那么短的距离,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好像能把什么都吃了一样。
    不用问都知道,那个人定是天足夜行。
    因为召见的是毫无灵力的自己,所以一个术士也不用在身侧吗?还是他本身足够可怕?
    她盯着他,保持着距离,不轻易开口说什么,她要他先开口。
    她一点也不害怕,更别说逃跑,只不过这样的距离,袖子里的匕首恐怕还没出去就被他取了去,更别谈什么刺伤他。
    此时穆里他们估计还在等待所有进攻的术士精灵,她不能在此时令他们功亏一篑。
    夜行也在观察她。自步入这宫殿之后,她脚步平稳,没有顾虑似的,既不开口也不离去,就那么与她直视,与那次见面是那样如出一辙!
    “天足夜行。”他果然率先开口,说明自己身份。
    “染冰尘。”既然对方如此自我说明,她也不能免俗。
    本应问“你召我来是何用意”,她却没有问,想说的,天足夜行自然会说。
    果然,下一句天足夜行说的是:“你与我见过的别人都不同。”
    “哦?”她嘴里淡漠一声,却未问因何,难道他想试探自己知道前世身份吗?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突然那么说了一句,便已转身走去。冰尘听后也没拒绝,顺从地跟在他身后,空荡的殿里唯有一丝衣裙拂过的微弱声音。
    他们在空中走了一段路,四周飘渺,空无一物,唯有云儿移过,也是目光掠过而已。
    直到到达一个小殿前,冰尘抬眼,那上面的“月申殿”甚是亮丽。
    甫一踏入,顿觉浑身清凉,仿佛置身迷途幻境,那是七彩交错的天地,日月同时点缀着这个窄小的宫殿。走过那道屏风,便看见躺在七彩树藤上的小人儿。
    那是一个模样看上去比穆里还要小的女孩,有着漂亮的褐色长发,一身白色长裙,禁闭的双眸上有着修长好看的睫毛。
    她搁在身前的双手里,捧着一个散发七彩之光的东西,那东西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冰尘却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平躺的孩子,说不出的怜惜。
    “她是我妹妹,天足夜光。”夜行也不管她想不想知道便开口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冰尘诚恳地说,这倒是心里话。
    “是吗?”夜行心里好似十分得意,却又有抑制不住的悲伤。他说:“你不想问问她为什么刚在这里吗?”
    冰尘看着他,并不回答。天足夜光的轮廓,确实与夜行太相像,就算他不说,别人一看也认得出来。
    他仿佛在对自己说:“都怪我,没好好看着她……若是我当年不为情所困,我最爱的妹妹,也不会这样。”
    冰尘听着他的自言自语,不去开口打打断他的话。从不相识,亦不知本性,她不能妄言。
    夜行突然指着她怀中的东西,说:“这是飘铃子,你见过吗?”
    飘铃子?那不是爱果和穆里他们说的东西吗?就在自己眼前?她心里闪过一丝惊喜念头,却很快将其隐藏,依然摇头,不过这次她担心的倒是万一自己开口会让对方听出端倪。
    夜行说:“这可是白国的宝物,从凡界小村庄来的你,当然不知道……不过,这可是维系我妹妹性命的东西……”
    “她死了吗?”冰尘终于开口了,因为下定决心了,夜行想探她的口风,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动飘铃子,但是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瞧她认真看着夜光,他倒是真的伤感起来:“没有,她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你说,飘铃子只是维系她的昏迷?”
    “对!她中的可是西风苍墨的通天难回之术,不死已是万幸……”
    “西风苍墨?”冰尘真的不知此事,脸上疑虑千真万确。
    夜行冷笑一声,说道:“你大概也知道,传言是那么说的,我天足夜行杀了西风苍墨,霸了白国君王之位。”
    “是的。”她自然无所畏惧,何必掩饰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又有谁知道,或是深究我为何入侵西风皇城?”
    冰尘摇头。
    天足夜行探手,抚摸着小女孩的脸蛋,差一点就让冰尘看到他的真情流露了。不过,下一刻他即愤慨地说:“西风苍墨娶了我喜欢的人却不疼惜,伤了我的妹妹又不敢承认,这样无情无义之人,又何以坐拥天下?”
    “诚如你所言,如何治理天下我一个凡界来的女子自然是不懂的,也不知道他如何伤害你的亲人,但是,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冰尘的话依然是平稳的口气,并没有因他的怒气而有所改变。
    夜行转过脸正视她,这个女子的眼依然纯净如水,她的脸蛋虽然与从前完全不同,那份淡定却是随着前世的,少的唯独是与西风苍墨那万千丝缕的情愫。
    她还是那个女子吗?为何她身上少了那股令人动容的情意,多了令人颤动的戾气?
    不过,他就需要这样的人,天足曳别对于她,肯定是有所触动,使她有了提防他的戒备。
    “你说得是,我的确都不在她们身边,没有保护好她们。”夜行突然狂笑起来:“但是,后面我还是替她们报仇了,我杀了西风苍墨,杀了让她们痛苦的人……”
    “那你现在,又为何伤心?”冰尘不怕他的痴狂,依旧那样冷静应对。
    夜行停下笑,他皱着眉,认真想她的问话。
    冰尘没有去留意他的转变,继续说:“如果你的恨解了,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了。”
    “因为……”夜行停顿了下,就为看清楚她的表情,故意一字字慢慢地说:“因为,西风苍墨没死……”
    冰尘的眼神只是飘了一下下又立即正眼看他,对着这个一开始就对她实行窥探的人说:“不,你别想用这个理由欺骗你自己。我与风里邪真起的争执,就是因为他相信西风苍墨会重生,而我不信。没有死去的人,能再次活过来。所以你伤心,只是因为你所爱的人一个死了,一个变成昏迷的样子,知道不可能再拥有她们,所以绝望得连自己都不敢直视这一点!”
    她句句铿锵有力,让夜行不得不重新审视她。这一身娇弱之躯散发的压人魄力,非一朝一夕能成,凡界十几年,居然能把她锤炼成如此坚强吗?
    西风苍墨?曾经以身殒命之人,当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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