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中国女孩儿

36 又见


安妮离开后,我吃了点儿东西,打算下午去附近的租车公司那里租辆车去买菜。在我住的区,没车很难购物。
    正准备出门,听到门铃响了,我想难不成是安妮回来了。
    我隔着传音器问是哪位。
    “是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答。
    我愣在那里,恍然如梦。
    是不是我听错了?不可能,即使这窗外有一百种噪音,我也能清清楚楚的认出这是张佩远的声音。
    我摁了按钮,公寓楼的大门自动打开。
    我轻开房门的锁,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门打开了,他站在我眼前,千真万确是张佩远。
    他有些清瘦,因为路途劳顿眼下有黑眼圈。
    我盼过和他再见。那是女人特有的幻想-晴朗的天,轻盈的身姿,明媚的笑脸,总之是在我美丽和开心的时侯,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
    但现实中,我额头上贴着创可贴,长发蓬乱,睡眼惺忪。张佩远搭过飞机都比我看上去精神。
    而我对于眼前的尴尬也只剩下麻木。
    张佩远把身后的门关上,走近我。
    我们看着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很多感情都在无声中交流。
    刹那间,我好像回到两年前,回到我在上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又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
    平淡的日子里,他的出现永远如清风,带给我生命里恒久的安慰。
    又是什么让我离开他?又是什么让我来到陌生的波士顿,为曾经和我毫不相关的一家人争取在美国的生存权?
    我缓过神来,让他坐下,给他倒杯水。
    他把水杯拿在手上,我还像以前那样看着他修长的手指。
    “你怎么来了?”我问。
    “你妈妈给我打了电话,她告诉你出了事。”他说。
    出国前我把电话本留给我妈,上面有张佩远的联系方式。
    这次我妈一定是她太着急我的情况,又不能马上过来。这时她最放心来看我的人就是张佩远。
    我心中有很多话想问他,却只说出了不痛不痒的一句:“你这一年多都还好么?”
    “还可以。”他说。
    张佩远看看我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就是之前迈远纯出现危机时,他憔悴过却从没叹气。
    他说:“中国人在美国的律所,无亲无故,很多事不容易。要是带不来客户,立足就更难。”
    我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你想过下一步呢?”他问。
    “我还没有想那么多。”我说。“先在安德鲁这里做满一年再说。”
    他眼睑低垂,看着手中杯子。每次他做这个动作,都在想着两三步以后的事情。
    “我今天不只是来看你。”他说:“我希望你知道,你不必硬撑。如果你想回国,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我会帮助你联系。”
    “我不想就这样走了。”我说。“现在我手上有些申请,我想把它们完成。特别是我有个客户,他就住在对面,我至少希望把他家的事情办好。那时候,也差不多就一年了。到时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摸摸我头上的创可贴,笑说:“你就是撞了墙也不回头。”
    我摸摸头说:“回头也要三思。”
    那天晚上,张佩远没有回到他订的酒店里。他和我在一起。
    因为他的出现,我那间看上去像是军旅宿舍的卧室有了难得的温情。
    我们没有对过去的解释,没有思念的唠叨。
    似乎一场自然而然的分离后,又顺理成章的重逢。
    我甚至不需要理会他在波士顿停留多久,什么时候再离去。
    他在我人生最低落的时刻,放下千头万绪来陪着我,我对他没有疑问。
    他的亲吻和触摸让我心中的沉重一寸寸的化开。我们如此肆意的拥有彼此,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黑夜,直到伴着彼此的呼吸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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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一阵敲门声把我叫醒。张佩远还在沉睡中。
    我赶紧抓起睡衣穿上,把头发整理一下去开门。
    门外是小喇叭的妈妈关德琳,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给我。
    小喇叭从她身后跑出来,蹭到我们之间,眼睛不停的往我的房间扫去,还有点坏笑。
    肯定是他昨天看到了张佩远来到我这里。喇叭刚到了好奇男女关系的年龄。
    关德琳指着她手中的食物,解释了半天,我也没听懂。
    不知道名字来历没关系,食物是面包模样,烤的金黄酥脆。我的胃咕咕作响,对美食必须欣然接受。
    “这足够两个人吃的。”她不忘说上一句,妩媚一笑。
    这时张佩远穿着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
    关德琳看他点点头,他也过来打声招呼。小喇叭也大模大样的说声你好。
    这对母子走了之后,我叫上张佩远,洗洗手就开始吃了。
    张佩远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起来。
    “衣冠不整就吃早饭。”
    我笑笑,“皮实一点才好生存。”
    他加入我,尝了一口食物,赞叹道:“看看人家厨艺多好。”
    “我发现男人对美食和美人都很有天赋。“我说。
    “女人不也一样。”他的手背划过我的脸颊,眼神中的温情动人。
    “一会儿和我一起出去一趟。”他说。
    “去哪儿?”我问。
    “去了就知道。”他说。
    我们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开始向城郊驶去。车在一间汽车代理店那里停了下来。
    我和他走进去,他和一位接待的助理聊了几句,那位助理带着我们走到一辆凌志前面。
    “你要买车么?”我问。
    “是,我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就和他们订好了。” 他还真是效率。
    他试驾过,接着办理购车手续,把车钥匙放在我手上。
    他说,“我可能以后经常来波士顿,有辆车也算方便。但又没有车库,你就替我开着吧。”
    他无非是想让我没有心理负担的用这个车。我接受了。
    晚上玛丽度假回来,我就和张佩远到酒店里过了一晚。
    虽然酒店没有家的感觉。但和张佩远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漂泊感,无论是在上海还是波士顿。
    我也担心因为对他的依恋,我会忽视眼前的困难。
    无论是张佩远还是我父母在不在身边,我需要面对的事是逃避不了的。
    第二天,我送张佩远去罗根机场。他要先去纽约见一个客户,再回上海。
    到机场时,他走到一个玩具店,买了一个超人机器人。
    “这个是给小喇叭的。”他说。
    他也很喜欢小喇叭。那孩子基本是人见人爱。
    过安检前,他把行李箱放在我手上。
    我愣了一下。
    他说:“在你那里有一套我的东西,方便。我以后都要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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