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依偎

25 告白


林爱终于明白,有的人让你眼前一亮,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满足了你某种遗憾,但是生活的考验又何止一种?不经历岁月的洗涤,又怎么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陪你的人?你以为意气与固执是在惩罚别人,但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林爱和薛宇豪在一起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你身边有没有那么个人?他无怨无悔地等着你、守护着你,愿意用时间去一点一点融化你心里冷酷的冰。即使事过境迁,那份最初的心动被揉进了岁月里,再见到他你不会小鹿乱撞,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更为宝贵的陪伴感。你知道,他就在那,不管你是清醒是彷徨,你就在那,不管他是成功是失败。
    如果有,那无疑是种幸运。
    林爱又开始画油画了,她带着感恩之心欣赏每一处风景,留心每一个过客,这些匆匆而过的生命每天在演绎各自的精彩,而自己也终于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有一个足够温暖你的人,有一份让你宁静愉悦的职业,不带怨恨,去原谅很多人很多事,做一个独立而又暖心的人,过着亲情、爱情、友情交融的最普通的生活。
    时光在平凡而又珍贵的生活里流过,晴天很争气地考上了北京大学,全家人的喜悦之情自然不必言说。就在她要去北京的前几天,又一个好消息飞来——林爱参加全国油画大赛获得金奖,领奖的地方就在北京。
    全家人都为林爱感到自豪,薛宇豪问林爱画的是什么,林爱却卖起了关子。
    “等你陪我去领奖的那天就知道啦。”
    全家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领奖那天要穿什么,林爱发现在眉飞色舞的一群人中,晴天显得特别孤独,最后她默默地进了房间。
    林爱跟进去,问:“晴天,今天怎么不说话呀?不开心吗?”
    晴天坐在床头抱着和比她个头小点的熊娃娃,说:“嗯,有点。”
    她那张稚嫩的脸配上这样一个成熟的语气,让林爱忍俊不禁,她坐到她身边,说:“怎么了嘛?跟姐姐说说什么事啊。”
    “哎呀,说不清。”
    “你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姐姐又得了奖,双喜临门不是应该高兴吗?”
    晴天嘟着嘴,说:“我觉得北京太远了。”
    “我们坐飞机,很快就能到。”
    “可是机票那么贵,我又不能经常回来。”
    “呵呵,你都十八岁了,还那么恋家呀?”林爱捏捏晴天的鼻子。
    晴天一头扑到熊身上,哀伤地说:“哎呀,烦死了。”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很好吗?你不期待吗?”
    “我不是不期待,我……”她欲言又止。
    林爱:“咦,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只小熊啊?谁买的?”
    “一个朋友买的。”
    “哎呀?”林爱故意用逗趣的语调调侃道,“姐姐掐指一算,你这应该是少女的烦恼啊。”
    晴天终于被逗笑了,撒娇说:“姐姐!”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和这个朋友有关呢?他是个男孩子吧。”
    晴天害羞的抱着小熊笑,说:“不愧是我姐姐。”
    “我们家晴天还是很受欢迎的嘛,不错,有姐姐当年的风范。”
    “哈哈,你真不害臊。”
    “他是谁呀?”林爱一脸好奇,像个18岁的小女孩。
    “他是一个大哥哥,人很好。他知道我考上北大,送我这个做礼物。”
    “他是什么人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他是开房地产公司的,我上高一的时候,有次一个人去海边,看到他,然后他就和我聊起来了。”
    “哪家房地产公司?”
    “哥哥说过,但我忘了。”
    “呵呵,他在追你吗?”
    “哪有啊?是就好了。”后面那句晴天说得特别轻。
    “那你们只是朋友咯?他多大呀?不会是有家庭那种啊?”
    “他26岁,人家是单身贵族!”
    “姐姐怎么听着有点悬啊,他该不会是骗子吧。”
    “姐姐,怎么可能,他人很好,而且,从来没跟我提过什么要求啊,他自己心情不好还不忘经常鼓励我,关心我……”
    林爱点点头,说:“最好当心点,你对他好像还不是很了解,你们每次见面都是两个人是吗?”
    晴天想想后,一脸天真的表情说:“嗯。”
    林爱心里打了个寒颤,但脸上还是一副微笑轻松的样子:“下次你们再见面,姐姐在一边帮你观察观察,怎么样?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我们晴天觉得北京太远了。”
    晴天脸蛋红红,笑而不语。
    薛宇豪和林爱带晴天来到北京,送晴天顺利入学后,他们直奔颁奖典礼。薛宇豪用摄像机记录林爱的光荣时刻,虽然他嘴上话不多,但目光已经告诉林爱,他打心底为林爱高兴。
    他们来到获奖作品展区域欣赏画作。薛宇豪被一幅画震惊,他一动不动,仿佛时光定格在此刻,继而倒流回去,这一路他看到了林爱的哭泣与倔强,看到了自己的坚定与迷茫,看到了奶奶去世时对他的交代,看到了红姨最后的留恋不舍,看到了跨年之夜的那个雨夜……最后他看到的是阳光下和林爱在海边嬉戏的情景。他的瞳孔仿佛像一艘时光飞船,看到了一幕幕的过往,顷刻后他的目光回到面前的这幅画上。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绿荫婆娑,一个少年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望着远方,他的笑容温暖得足以融化冬天的冰雪,干净得足以洗涤污秽的灵魂,他眼里放着光芒,足以让林爱感触到生活的希望!这个少年正是多年前的薛宇豪。
    薛宇豪愣住了,他有些恍惚,甚至已经记不清这个场景。他兴奋地问林爱:“这是什么时候?”
    “我们两个班去海边烧烤,你邀我去海边走走,我偷拍的。”
    “但是……这照片你放了这么多年?”
    林爱低头婉约一笑。
    薛宇豪由衷的开心与欣慰,但他极力抑制自己,这么多年的工作历练,让他成了一个处事冷静淡定的人,他抿嘴微笑,搂住林爱的肩膀。
    他看到这幅画作的下面写着作品名——《告白》。
    薛宇豪和林爱在北京旅游了一圈,仿佛生活正按照他们的意愿在进行着,曾经期盼到成为奢望的安宁、惬意和轻松就这样不知不觉降临到身边,他们知道这份幸福来得多不容易,因此把彼此的手握得更紧了。
    登机前,林爱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罗甜甜打来的。上次重逢后罗甜甜找过他们几次,他们帮她找了份在机关做后勤的工作,罗甜甜比以前成熟许多,吃苦耐劳,好学隐忍,下一步薛宇豪正计划帮她入后勤编。
    “喂?甜甜怎么啦?”林爱说。
    “林爱,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又紧张,“你还记得上次看到的我的六姨吗?就是我们在药店遇到的那天。”
    林爱回忆起来,然后说:“嗯,记得,怎么了?”
    “她今天突然神神叨叨地跟我说,她以前在景恒阁营销部做清洁阿姨的时候见过你!她说你是个好人,决定告诉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和一个20多岁的男的去过那里?”
    她突然一惊,说,“是。”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似乎预感到有个阴暗的秘密正要向她剖开。
    “哎呀,她说你们被骗了,一切都是别人设的局!你那个朋友第一次是被一个朋友带去的,他那个朋友和开发商是一伙的,他们在外面的糖厂工地外张贴商场的规划图,当时很多看房的人都是花钱请人扮演的,还有,除了我六姨和保安,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假的,都是找人扮的!你们第二次去看到的工作人员才是真的在那里工作的。我六姨还说,还有个人她只见过一次,不像是他们老板,但是貌似和那些老板关系很好,这事好像和那个人有关!”
    “这个人是哪个人?”林爱握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哎呀,好复杂,电话说不清,你快回来吧,当面问我六姨!”
    随后,她们挂断电话。林爱的心就像悬在高空,一种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薛宇豪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异常。
    “罗甜甜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
    她正要开口,广播就在催他们登机,“先登机吧。”她说。
    “好。”
    薛宇豪一手拿着林爱的包,一手牵着林爱,走向返程的飞机。
    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宁难道又要被打断?是谁在害向海鹏?到底要不要管这件事?又是一道选择题摆在林爱面前,她情不自禁握紧薛宇豪的手。薛宇豪似乎从她的细微举动中察觉出什么,扭头冲她一笑。
    没想到林爱先开口了:“好久没这么幸福过了,我担心……”
    “瞎想什么呢?只要我们珍惜彼此,就会一直幸福下去。不要去想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了,走吧。”
    林爱点点头,和薛宇豪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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