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睐

  “你干嘛说这些？你认识程诺？你知道她在哪？”
  “没什么，我只是想验证我心里的猜测，然后指明一个事实——你很自私，是个无耻的骗子。”
  “你认识她对吗？”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是程诺，我也不会认出你，我也会躲的远远的。哦，还有一件事，我想给你一个建议——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和女人。程诺只是你的朋友，她也有权利选择摆脱你带给她的困惑。也许离开你的世界，她会更快乐。”
  “程诺在哪？”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想告诉你。朋友迟早是要分开的，何必这么执着的找呢？”
  “她现在就在上面对吧？”许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关上门，阿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这没有第三个人。不过一会儿姑妈就要回来，还有我很久不见的妹妹。到那时算上你就是四个人。现在我要去接他们。”
  许愿站在我所在的房门前。我却出奇的平静，之前的所有紧张都烟消云散。
  见证真相远比猜出真相更震撼也更令人释然。
  “我希望下次我们见面不要再谈这些了。这个话题我们在理解上有分歧。”
  “我早该知道你会是第二个唐晓光。”
  我不免一惊。
  “我吗？也许。”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决定删除这段对话。
  “再见，阿伍。”
  “再见，Gale。”
  我多想站在窗前看看许愿走出去的样子，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留给我的背影是不是还是那么暧昧。
  可我不能，我现在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我的脑海里只有很久以前对那个背影的记忆。而那个背影却开始迷糊起来。
  “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
  “如果让你感到难过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
  “我觉得他不像是单纯的要找一个朋友。”
  我笑笑，“一个总会等在原地的朋友——你说的对。”
  阿伍也笑笑，“你现在对许愿是什么感觉？朋友？亲人？仍有爱意的男人？”
  “我的父母去世了，我的朋友一部分在‘帮临街’，一部分住在这。我目前没有爱的人。事实上让我讨厌的人不计取数。当然讨厌我的也有很多。”
  “你们早晚会见面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
  “不害怕？”
  “在你的关怀下，突然不害怕了。很神奇吧？”
  “哇哦，难以想象。”
  “其实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你头上的光环还是穿透了我眼前的黑幕。”
  “天啊，可别把我说成是上帝。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另外我也不想再次重生，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喜欢。”
  “别怕，我们会和你一起迎接那道光。”
  “我看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该睡了。我会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的。”
  阿伍不是上帝，但奇怪的是他却知道我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有魔法，那我会让他把我的光明变回来。
  我会真的碰见许愿吗？我不知道，我希望不会。
  “当时如果没有告别这大门会不会变成一道墙有什么分别能够呼吸的
  就不能够放在身旁看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阳光谁能告诉我哪一种信仰能够让人念念不忘当时如果没有什么当时如果拥有什么又会怎样”——《当时的月亮》
  ☆、第二十六章 我的名字（1）
  清晨当我从梦中醒来，阿武宣布早饭已经做好。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昨天我没有做梦呢？
  阿伍说：“今天冰雪皇后和公主会回来。”
  我点点头，“我会在他们到达之前离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告诉他们你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她们很高兴。”
  “你也说明了原因吗？”
  “是的。大概说了一下。”
  我喝了一口蛋花汤，“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没有理由永远躲在这儿。”
  “就先住一段时间吧。其实这也是冰雪皇后的意思。”
  这个信息不太寻常，“为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公主吧。我猜的。”
  我不置可否的摆摆手，“我现在也是麻烦缠身。”
  “许愿不是麻烦，只是过去。你会找到办法处理的。”
  “你可真乐观。”
  “我对你有信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冰雪皇后和小公主终于驾到。最先听见的是小公主那银铃般的声音。
  “真高兴见到你，阿伍。这里还是老样子啊，我离开时的一切还是和现在一模一样。你怎么不想改变一下呢？——哦，还真有一个活生生的改变。你好。”
  “你好。”我说，尽量没有什么情绪。
  “这是我和姑妈的朋友，我们叫她Anne。Anne这是我的妹妹，Candy。”
  “见到你很高兴。”我说。
  “我也是。”
  然后冰雪皇后轻轻的拥抱了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时的错觉，好像妈妈在抱我。
  “我很高兴——你能在这——住下。”冰雪皇后的句子说的已经很流畅了。
  我由衷的笑了。
  “真高兴听见你说得这么好。”
  她轻轻拍拍我的背。
  Candy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阿伍把她的行李放进她原来的房间，冰雪皇后则坐在我的身边想问问我和许愿的故事。
  我没有说，只是明确的表示现在我不想谈这个。
  Candy嘻嘻笑着说：“我认为你应该到外面看看。这个世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相信是这样，我正考虑聘用一个翻译。”
  “啊，抱歉，我忘了你看不见。”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姑妈，Candy，你们去洗个澡，我来准备午餐。”阿伍说。
  冰雪皇后捏了捏我的手，站起来。Candy也只好随着她站起来。
  “抱歉。”阿伍诚恳的说。
  “没关系，我没指望我可以人见人爱。特别是还有那么多人在恨我。”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时间会改变很多。”
  “我想这就是姑妈担心的。”
  我想了想，摸摸自己的下巴，“你认为她是有目的的？”
  良久。“我不知道。但这是她家，她想干什么，没有人能阻止。”
  我叹息，“这的确是事实。”
  再见到Candy是在吃午饭时，洗过澡之后她身上仍有新喷上去的香水味。我皱皱眉，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即便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整个午餐Candy都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而所有的见闻似乎都是从酒吧和夜店开始。我的负值预感忽然节节攀升。
  也许是阿伍也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全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我觉得我的预感被验证了。
  下午，Candy和冰雪皇后都回到房间休息，小公主宣称休息过后她要出去转转。
  我端着一杯茶坐在露台上，阿伍凑过来说：“小公主走了。”
  我不便表态。
  “你觉得她怎么了？”
  “她自己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一直在到处采风。”
  “你觉得呢？”
  “我想这并不是真的。”
  “冰雪皇后呢？”
  “我想姑妈也有怀疑，只是不愿意相信。”
  “可以理解。”
  “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不是事实。”
  阿伍呵呵直笑，“你很保守。我怎么觉得你已经知道了呢？”
  我没有说话。
  “你可以告诉我。”
  我考虑着这个提议。
  “好吧，我先发表我的观点，Candy应该一直在应付不同的男人。”
  我禁不住笑起来。
  “我只能这么说。很委婉——我知道。”
  “她是个应召女郎。说得通俗一点，她是个性工作者。也就是□□。不是很低廉的那种而是高级的那种。这一开始可能是取决她的文化程度，后来就完全靠的是她的能力——别误会，能力包括很多方面，比如怎么与人聊天。”
  “你是说像与你聊天那样？”
  我笑笑，“当然不包括和女人。她不是同性恋对吧？”
  “绝对不是。”
  “冰雪皇后会知道吗？”
  “说不好。但是——她很敏感。”
  “的确。”
  “你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你知道当一个人所有感官中的一个突然关闭，其他感官就会特别灵敏。甚至会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这叫做代偿作用。”
  “你是说你靠闻和听知道的？”
  “不光是这两样。看不见之后，我发现我深藏着的第六感异常活跃。”
  “你不是说真的吧。”
  “这当然是真的。我还可以看见一些你看不见的人。”
  阿伍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他没出声。
  我哈哈哈大笑。
  “我还有——一只第三眼，”我指指我的额头中间，“就在这儿，看见了吗？”
  阿伍终于反应过来，“你在开玩笑！你在开玩笑！我竟然真的相信了。我怎么相信的？”
  我止住笑，“小公主会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冰雪皇后也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阻止。她能做的只是等待着，等待着女儿变成原来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