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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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好消息！陛下，好消息啊！”宰相李泌高兴得礼节都忘了，不等太监通传就进了嘉德殿，跪在地上报喜，“回纥称有外敌来犯，自顾不暇，向陛下主动提出要撤回援兵！”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也罢，他们主动提出撤回援兵总好过收复所有失地后狮子大开口难打发！之前替朕送杜鹃警示回纥的使节回来摇头叹气地说他们尝到了甜头，回纥王表示要继续协助收复余下失地，让朕还一直担心着收一城等于毁一城，看来他们是在洛阳捞够本了吧！”
    “说起来，咱们得谢谢那外敌呢！若不是外敌入侵，回纥自顾不瑕，看回纥会不会觉得捞够了？人的贪念哪有个极限的，敢情人人都像陛下这么无私，早早让出龙椅给儿子坐，翻翻史册，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不是到死才肯挪屁股的？”李泌一高兴，就跟皇帝没大没小地开起了玩笑。
    “你是在夸朕呢还是咒朕呢？”皇帝左手两指弯起，敲了李泌脑袋一下，给他吃了个榧子。
    彼此间嘻嘻哈哈地又闲聊了几句，李泌便告退了。
    “怎么，你不高兴吗？”皇帝问正为他按摩左腿的德妃，他能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
    “臣妾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也不想懂。”德妃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从听到废后的消息到取消废后，从顶峰到谷底的心情，她实在没那么快调整得过来。
    “这些国家大事，都是今天一个样，明儿又一个样的，就像从废后到取消废后，前后也就三天的时间，太令人费解了。”德妃豁出去了，因为离皇上退位那天越来越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她甚至开始后悔押错宝了，或许该早些参加皇子们的选秀。
    “是呀，君无戏言，朕为何出尔反尔？你不懂朕跟她一起经历过什么，那不是你能想像的……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日后你若犯了什么过错，朕也会小惩大戒。”皇帝知道她吃味了，给她一个承诺。
    “呐，皇上金口一开，可不许反悔啊！”德妃这才甜甜地笑了，“看皇上刚才听李泌报喜的样子，就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既然皇上心情这么好，不如今晚留宿嘉德殿？”
    说话间，德妃的粉臂环住了皇帝的脖子，在他耳边与颈后呵气如兰。
    皇帝用手轻轻拍着德妃的粉臂：“朕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还悬着呢，这建王和平王，要么太过仁慈天真，要么过于暴戾偏执，又都耽于儿女情长，太让朕不放心了！”
    德妃整个人都软在了皇帝身上，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所以臣妾才想给皇上多生几个皇子嘛，多几个选择，皇上就不用为此头疼了，选一个懂事听话，顾全大局，既不沉迷女色，又不暴戾偏执的，免得将来祸国殃民啊！”
    皇帝俯身吻了吻德妃的前额，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朕老了，身体每况愈下，只怕朕等不到定王长大就……”
    德妃急忙掩住皇帝的口，娇嗔道：“臣妾不许皇上这么说！皇上是真龙天子，万岁万万岁，不仅能看到侗儿长大，还能看到侗儿娶妻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那朕岂不成了老妖怪？”皇帝笑笑，把她的玉手放到他的手心里，细细抚娑，“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俩，怕你俩受欺负呀……”
    “受欺负那是肯定的，一则，侗儿比他的哥哥们小那么多，二则，臣妾才入宫一年，就有大半年是在宫外过的，论资格比心计，只怕臣妾是这宫中最弱的，我们母子在宫外差点被人害死，若不是回宫后有皇上护着，只怕也……皇上如果真为咱娘俩着想，就别那么早退位，让侗儿做太子，他那么小，总不能把哥哥们怎么着吧，那咱们李家，倒真可以都落个平平安安的。”德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皇帝沉默了很久后道：“有时，不争是福，或许朕给定王距离长安最远的封地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又或者，朕该让位于较为仁慈的建王……不是朕不给定王当一个好皇帝的机会，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不能乱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若不是当时贵妃出身低微，这个储君之位就该是平王的。现在朕给平王、建王公平的机会，两位皇子哪个过得了情关哪个就做皇帝！”
    聪明如德妃又岂会不知进退？眼见皇帝主意已决，为儿子定王李侗谋求好的封地可以，谋求皇位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苍，祈求另一个可能的发生——如果两位皇子都过不了这道情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