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桑田赋

48 狗子的喜事


    因为是农闲,刘沈氏的房子不愁找不到人盖,但是夏天已经过去,白天时间短,势必要更多的时间才能盖好房子。盖房子的事情原本都是沈大周在张罗,刘沈氏亲自上阵,事事门儿清。
    等房子盖的差不多的时候天气也冷了起来,沈织帮大家做的棉衣都已经做好了,自己也换上了薄薄的夹袄。
    沈大周今天来沈织家来的特别早,连刘沈氏都还没有起来,他今天没有带花来,天气冷了,乡间难得找得花到,他也想过要不要掐两株嫩菜心当花送过来,不过他没有种什么绿菜,偷别人家的菜总不太好。
    沈织也醒得特别早,和她睡在一起的户娘听见沈织的动静,迷迷糊糊的出声问道:“你干什么?”
    “去茅房。”沈织捏着鼻子装作半睡半醒的样子,披上薄夹袄,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包袱,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户娘只以为她怕冷拿衣服穿,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后院的凳子早就准备在了墙边,沈织蹬上去,攀在围墙上张望沈大周的身影。
    “我在这呢!”沈大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站在墙外边对沈织说。
    沈织把包袱递给他,小声道:“我给你做的,你穿的时候在外面套一件褂子,别让我姑姑看出来了。”
    沈大周拿着包袱欢喜的不得了,打开看了又看,然后当着沈织的面把衣服脱了,拿出沈织新做的衣服穿上,笑着说:“真暖和。”
    沈织对他时不时的耍流氓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有些受不了,嗔道:“你干什么呢!”
    “我高兴呢。”沈大周说,忽然凑到墙头来,对沈织道:“你叫我一声。”
    “沈大周。”沈织觉得有些冷,还困得紧,不由打了个哈欠。
    沈大周明显不满沈织的敷衍,“那天穗娘说我是你什么来着?你叫我一声给我听听。”
    沈织的瞌睡一下醒了,没想到沈大周竟然想自己叫他情哥哥。她本来就矜持,这么让人羞赧的事情根本做不出来,瞪了沈大周一眼,紧了紧衣裳说:“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再睡会。”
    沈大周知道她害羞,也不逼紧了。笑着点头看沈织跳下凳子往屋子里去了,才把自己的粗布衣服套在新衣服外面,喜滋滋的往回走。
    沈织给他做的衣裳是墨绿色的,
    有一种锦衣夜行的遗憾。
    住在沈大周附近的白姐已经起来了,磨豆子做豆腐得起的早,天刚亮了一线,白姐出来倒水,看见沈大周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平常可不是这样。”
    沈大周找了个借口说:“二周染了风寒我照看了一夜,干脆出来走走。”
    白姐只是笑一笑,指着他领口露出的一抹新布料说:“新衣服吧?这么多年也难得你舍得置办一身。”
    “这不狗子要成亲吗?”沈大周撇了撇嘴,“让我穿好点去陪他接亲呢!”
    白姐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你弟不是病着?赶紧回去吧!”
    沈大周说了句“走了”,收了收衣领,揣着手回家去了。
    白姐在原地站立良久,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拎着木盆回了屋子。发了一会愣,木桶里的豆腐没凝起来,只能做豆花卖,但是村里吃豆花的人可不多。
    白姐自己拿了个碗装了一碗,然后找出蒙了一层灰的小陶罐,罐子里的糖因为潮湿已经凝成块了,拿勺子敲了敲才敲下来一块扔进碗里。
    白姐以前经常吃豆腐,都是她男人偷给她吃的,婆婆做的豆腐是要换钱的,童养媳嘴馋要打,儿子偷吃就算了。
    公公死了,婆婆也撒手人寰,对她还算好的男人一场风寒就要了命。做豆腐成了营生的手艺,总算明白婆婆为什么不吃豆腐,因为豆腐是要换钱的。
    白姐小口小口的把豆花吃完,她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不比大家小姐差。后来吃东西要抢,她总是饿肚子,再后来有男人给她留饭留菜,白姐长的也越来越丰腴。
    沈大周家里苦,公公总是接济他,给他们兄弟俩留一口饭吃。白姐男人是个痨病鬼,公公希望沈大周兄弟能念着他的好帮衬自己儿子一点。
    沈大周说白姐你可真白,白大哥是有福气的。沈大周还说卖豆腐好,做好了卖豆花,没做好卖豆渣。
    沈大周也说织娘回来好久了都没出来,你去帮我瞧瞧吧,她好像病了。
    沈大周身体好,向来穿得少。大冬天都只裹一件棉絮袄子,棉花旧的发黄,又薄又硬,他也不嫌冻。如今不过十月的天气,为了狗子竟然舍得花钱做一身棉布面料的薄袄。
    女人总是眼尖,白姐等你看见领口用靛蓝色丝线绣的回字纹。
    白姐稀罕沈大周,如果不是稀罕一个人,不会比他自己都清楚他的习惯。
    气没处撒,把一桶豆花搅成了豆渣。
    沈织带着一股寒气缩回床上,户娘往里头缩了缩,沈织掖紧被子,闭眼睡觉。
    “沈大周回去了?”户娘问。
    “嗯...”沈织刚入睡,正是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含糊的应了声,才发现有点不对。想要问户娘怎么知道,户娘已经说道:“你那个衣裳尺寸明显不对,一件薄袄竟然比给云子做的棉衣都大,除了沈大周还有谁?”
    沈织有些不好意思,把头闷在被子说:“感觉我好蠢啊...”
    “不过我挺羡慕你的。”户娘说,“你和沈大周互相看对眼了这可真好,不像我现在还没嫁出去。”
    说没什么显得太虚伪,说好又怕户娘伤心,沈织犹豫一阵,说道:“人总是先苦后甜,现在没遇上说明有更好的在等着你。”
    户娘嘿一声,翻了个身给沈织暖脚,“再睡一会,待会我娘该喊咱们起来干活了!”
    沈织一直闭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谁知道户娘又说:“你要是嫁给沈大周,他怎么帮你捂脚?他可比你高那么多!”
    沈织推了她一把,“睡觉!这又不是我的事,让他想办法去!”
    户娘啧了两声,两个人缩的越来越紧,暖烘烘的睡着了。
    没过几天就是狗子成亲,早就给沈织送来了请帖,就是狗子亲自上门说了声。因为狗子管沈织叫姐,沈织问过沈大周,决定不送东西,给他包了五十文钱。
    村里办喜事大家去喝酒一般是提块腊肉或者半篮子鸡蛋,沈织想送东西不如送钱,狗子两口子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
    沈织和姑姑商量了,决定全家都去,按照刘沈氏的想法,送了这么多钱,至少得吃顿好的。
    沈织和户娘荣娘往钱大婶家里去,花娘让沈织过去陪她,沈织又叫上户娘和荣娘凑热闹。穗娘年纪小,对人家成亲却不敢兴趣,只想在席面上多捞几块肉吃。
    花娘坐在自家的屋子里,媒婆和钱大婶都是一身红。花娘的两个姐姐都到了,和沈织三人站在屋子里,有些拥挤。
    媒婆拿着梳子往花娘的长发上梳了三下,念叨了两句吉祥话,然后给花娘编了个辫子盘在头上,又往头上插了两朵大红的绢花。
    不少女眷都围了过来,钱大婶亲自拿了一根金簪子□□花娘发髻里,花娘的两个姐姐也各自拿了一只银簪子出来。围观的女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称赞钱大婶嫁女儿有心了。
    钱大婶不免有些得意,“这可是我的宝贝闺女,哪能让她受委屈!”说着又让儿媳妇掏出一对金耳环给花娘带上。
    大家哄哄闹闹的说话等着吉时,狗子穿着红袍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过来,后面跟着铁牛叔家的马车,马和车都挂着红花。
    拜别父母,盖上红盖头,众人都说盖头上的鸳鸯绣的真精致。
    沈大周跟在狗子后面,特别突出,沈织扶着花娘上了马车,才看见狗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沈大周牵着马车跟在后面,一高一低特别喜感。
    吹吹打打拜了天地进了新房,等着开席的众人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菜上桌。菜上了一半,沈织借口去茅房,进了新房的里屋。
    花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沈织掏出一个大红色的荷包塞进花娘手里,“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好歹狗子也叫我一声姐。狗子在外头敬酒呢,你放心收下。”
    花娘有点急,但是又不能掀盖头,沈织说完就走,出门时又碰上了花娘的大姐,端着一碗饭菜往新房里送,和沈织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回到席上,姑姑正听着一个从新娘娘家跟过来的女人说话。
    “你别看花娘她老娘给了只金簪子,我估摸着也就是空心的,值不了三四两银子,花娘两个姐姐就别说了,银簪子能抵多少钱?也就花娘大嫂的耳环是实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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