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不爱都是罪

    何致远自责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菲是个好孩子，招人疼！三儿，你没把老婆保护好，我拿什么脸跟亲家交代，以后不许这么鲁莽……”连说带骂，何老太太第一次对已经成年的三儿狠狠训斥，
    何致远没有反驳，看着何老太太苍老面容上几乎溢出的焦虑担忧，阴郁而犀利的眼眸慢慢褪去戾气，“姆妈，对不起！让您担心……”
    何老太太一顿，昏花的老眼吃惊地瞪着儿子，不由老泪纵横。难道，他们母子的关系，终于开始破冰？
    “我回去亲自下厨，给小菲煲点滋补的汤，这孩子，遭罪哟！”
    “姆妈……我也想喝你煲的汤。”
    老太太反复擦眼睛，“好好，我回去就煲，回去就煲……”
    何致远凝视着监护室内安睡的小人儿，嘴角划出温柔的幅度。菲儿，我听你的话，跟姆妈和好，你也要乖乖的，赶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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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童菲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菲儿，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不痛？”
    看着守在身旁，胳膊缠着绷带的何致远，童菲迷惑了好半天才想起昨天的惊险一幕，
    “坏蛋……”干涩的喉咙连带着说话都费劲，
    何致远小心托起她的头部，喂她喝水，“别怕，他们都被关在监狱里面，我们安全了！”
    童菲慢慢红了眼圈，“都怪我……不该嘴馋……不该叫你去买烤红薯……”咸湿的液体一瞬间浸出眼角，
    “傻丫头，那是我的仇家，就算不是昨天没碰到，总有一天会撞上！昨天幸亏有你报警，不然我就不止挨一刀了！”不想她再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何致远小小撒了个谎，
    “我听他……说……我也是熟人……可我不认识……”人间天堂遇险的时候，童菲并没看清那两人的模样，
    不认识就好，“也许他是想说，知道你的身份吧？别再胡思乱想，你需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童菲乖乖地闭眼。
    见她安稳睡去，何致远紧绷的思维开始放松，疲意渐渐上涌。正欲起身，他才发现衣角被一只小手拽着；本想轻轻把它抽出来，谁知童菲立即睁开眼，
    “你别走……”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如同受惊的小鹿。
    何致远好脾气地笑笑，“好，我不走！”
    看着他面孔上淡淡的倦意，童菲眨巴着眼，哼哼两声，“你陪我睡……”
    时常泛着威严的鹰眸渐渐蕴满笑意，“不行，万一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我就坐在这里，快睡吧！”
    “你陪我睡……”粉白的小嘴赌气地扁起，金豆子似乎有泛滥地嫌疑，
    何致远发现，他叹气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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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中的宝宝格外娇气谁都理解，这么大的人咋还撒娇捏？
    童菲：我乐意！
    何致远：你敢有意见？胆子很大呀！
    作者泪奔：无视我吧……
    （以上恶搞，非正文）
56、宠和爱是不同的
    女主角大难不死,坏蛋锒铛入狱,多么销魂的结局啊。全文终……
    想得美！事情还不算完呢！
    这不，还不能下床的童菲正一脸幽怨地咬着被子，接受严厉的批评教育。
    如鹰的眼眸微微眯起,锐利地扫过那颗恨不得埋进被子的小脑袋，“……知道你错在哪儿……菲儿！”
    童菲闭上眼装死，摆出了非暴力不合作姿态。
    何致远蹙眉，伸手拉开被子，“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冒失？有多危险？说话！”
    鼻翼微微抽动,眼圈开始泛红,“……知道！我就该看着你被多砍几刀，不该不自量力……想着救你！”负气地嘟囔着，童菲不止委屈,也很伤心，够惨的啦，还骂她！
    用手梳理着凌乱的长发，和温柔的动作完全不同，何致远表情阴郁而严肃，“对，你是不自量力！我宁可被砍几刀……也不想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就别看！”童菲赌气地撇过头，眼泪滴到枕头，很快消失。
    “菲儿，讲讲道理——”
    “你才不讲道理！”瞳孔泛出晶莹的水光，眼底氤氲着委屈的雾气，“我要休息……说话伤口痛！”紧紧闭上眼，眼泪跟着从两边往下落，
    何致远拿出手巾替她擦去不断溢出的泪珠子，巴掌大的脸蛋才两天功夫就瘦出了尖尖的下巴，心一软，教训她的念头立即飞到九天之外。
    摇着头躲避着那只给她擦眼泪的手，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小声哽咽，身体也微微战栗。这下伤口真给扯疼了！童菲身心无限受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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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致远陷入要不要哄她的矛盾之中。哄吧，怕她不知悔改，以后做出更鲁莽的行为；不哄吧，又心疼她不住呜咽的小可怜模样。
    自我挣扎了半天，他长叹一声，蹲到病床前，“怎么又哭个没完，不是想睡觉吗？睡吧，别再哭了！”
    “伤口痛……”她哽咽着咬住手指，看起来好不可怜。
    何致远早给她哭得没了脾气，心脏似乎也泡在眼泪中，变得酸涩胀痛。这会儿听她嚷疼，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痛得厉害吗？让我看看！”
    无力的小手把他挥开，“不要你看……都是你……”
    “是我不好！宝贝儿，不要闹脾气，让我看你的伤口！万一感染了，就必须手术摘除脾脏，不是开玩笑的！”
    童菲这一通眼泪九分都是委屈，一分才是伤口轻微的抽痛；给他一吓，变成了十分痛！只好委委屈屈地任他检查伤势，“何致远，你是大混蛋！要想得出别的办法，我才不会下车，我都怕死了！明明是去帮你，还骂我！人家够惨了……”
    回想起以前他的斑斑恶迹，伤心开始加码，“你只会让我乖，让我听话，不顺你的意就欺负人！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一个物件，从来没问过我有什么感受，我愿不愿意！”
    “一声不吭就给我转校，转学生，又是走读，我在新班级都是独来独往，以前的姐妹隔得这么远，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都是你！”
    “我想回家，想吃妈妈做的饭！以前，至少还有寒暑假可以回去，现在呆两天就被你带回来……”
    童菲脆弱地痛哭，眼泪鼻涕纵横交错。
    听她说了这翻话，何致远有些发呆，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一瞬间，挫败感袭上心头。
    “……对不起，菲儿！是我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疼惜地摩挲着湿漉漉的面颊，小心替她揩脸，
    “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愿，知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以你的意志为准，我乖乖听话就好了！”
    何致远无言以对，的确，他一直是这样在做，他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是我的错，对不起！菲儿，别哭了，听我说完好吗？你想要朋友，想父母，等你伤好一点，我们再一起商量。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我保证，尽量尊重你的意见，好不好？”
    原来宠和爱是不同的概念，宠可以没有交流，爱却必须要有。何致远渐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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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吻不断落在额头、眼睛、面颊、嘴唇，“对不起，宝贝儿，别哭了……”
    “卷卷！”悦耳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何致远诧异地回头，“你什么时候从苏州回来的？梦洁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沈维手里还提着旅行箱，他听到童菲受伤住院的消息，将手里的事匆匆做好安排，就立刻往回赶。
    对何致远的话充耳不闻，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紧紧锁住病床上的童菲，“你怎么样,伤到哪里？”
    童菲赶紧擦干泪痕，“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才哭过，声音沙沙的，带着重重的鼻音，再看那双粉光融滑的眼睛，很明显是刚刚哭过。
    不意外听到疏离的回答，但眼前的情形仍重重刺痛沈维，突出的喉管上下滚动，几乎汹涌的情绪险些失控。
    一问一答间，何致远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却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