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飘散如烟

夜晚，张海星躺在沙发上没有睡，要等到杜谦寞睡实了再偷偷潜入卧室。可是因为奔波了一整天，她真的非常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心理压力，半夜时她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她连忙坐起身来，有些着急和自责地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是凌晨三点，还好还好不算太晚，这反而是最好的时机。
    张海星为了避免制造出声音，她光着脚悄悄潜入他的卧室。卧室里拉着窗帘，漆黑一片，张海星又是近视眼，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什么，她只能慢慢凭感觉摸索着去床头柜或桌子上找找。
    张海星像个盲人一样，弓着身子降低重心，两只手伸着四处晃晃，然而就是这么小心奈何屋里实在太黑，她一个不小心被床脚拌了一下，她呈现大字趴在了杜谦寞的床上。心快要跳出来了，冷汗立刻冒出额头，她连忙站起来，想着怎么解释，后来又觉得他根本不会听解释啊，急得快要哭了，她一直嘟囔着“那个......那个......我......”
    要不直接装梦游算了，直接回去吧，可是过了足足一分钟，床上的杜谦寞也没有声音，经过刚才她的惊天一摔，他睡得再死也该醒了。这样的寂静让她更加心慌，小声得说了声:“杜承欢？你说句话啊？”
    回应她的还是寂静。张海星有些慌了，难道他是吃安眠药吃多了？不会有危险吧！这么想着，张海星由愧疚的害怕转化为担心的恐慌。连忙转身去开灯，连被柜子角磕到脚尖锐的疼痛都被忽略。
    灯照亮整间屋子。是豁然开朗的空洞又让她开始不安起来。
    杜谦寞并不在床上，空荡的白色被子还有他的余温。他是何时出去的？难道是去了霍家吗？若是发作了，带着情绪开车会很危险吧？
    张海星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魂不守舍地穿上衣服准备出去找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但只要待在没有他在的空气就无法呼吸。在她出去之前，床头柜上放着的黑色手机吸引了她，张海星又转回身来，把他的通讯录整个的拍下来存到手机里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她出了楼门口，凌晨的冷空气贯彻地将她吹醒，这样的湿度很清新却寒冷，加之这里偏僻的地段，公寓楼的旁边种着一块杨树林，让空气更凉。
    张海星打了个冷战，她很迷茫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此时此刻的心情好想大声地喊一声“杜承欢，你在哪？”
    凌晨的公路上也没有出租车了，凄清的柏油公路，穿着过膝的黑色羽绒服的张海星站在路中间显得单薄沧桑，冷风吹动她的长发露出她被冻得红红的脸。
    没有一辆车是可以载着她到杜谦寞身边去的，这样被动的形势只会让她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焦心，眼泪夺眶而出，她拿出手机要给老孙打电话，正当她低头按手机时，在她的背后从某个地方升起一簇簇烟花照亮了夜空。
    张海星转过头去望向那些璀璨的烟花，升起，又落下消失在茫茫夜空中。还有一束束的升起来，黑暗中梦幻得足以模糊了现实。这时，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在烟花中款款而来。
    杜谦寞像是璀璨的烟花落下的人，在忽明忽暗下，他的脸庞变得柔和，但张海星看着他是模糊不清的。
    他走到张海星身边，烟花也放完了，天空变得寂静下来。
    张海星抹掉眼泪，看着他刚想质问，就被他抢先一步打断。
    “喜欢吗？”杜谦寞用非常勾引人的低沉声音问她。
    “花还是人？”她吸了吸鼻子反问。
    “都想知道。”
    “烟花挺喜欢的，但不喜欢这个时间放。人......一直都喜欢。”这后半句说得声音很低，但都被那人听进耳朵里。
    张海星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在他的薄唇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微微别过头去躲开了他的吻。
    “为什么？”
    “生气。”她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说:“因为你没有好好睡觉。”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求婚场景。”
    听到他的话，张海星愣了半分惊讶道:“你要跟我求婚？”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实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改变了所有计划。”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说:
    “我知道，你现在待在这里不过是被我感动，你们女孩总以为这种感动就是爱了。我想告诉你，如果我一辈子都是这样了，你难道要这样照顾我一辈子？”
    “那又怎么样？”张海星想都没想说道。
    “爱你的男人会把你当做女儿来养，不爱你的男人才会把你当妈用。你难道就这样像个妈一样拖着我过一辈子？你想过你父母的感受吗？他们知道你在跟一个有心理障碍的人同居吗？”
    张海星愣住了，她努力地思索着用什么去反驳他，终是没有说话。可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后从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帮他痊愈，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为了一股劲地拼命，从来忽略了现实的冷冽。
    杜谦寞也希望她找出什么可以反驳自己的话，也来说服自己，他抱着希望等着她说话，但终是只有沉寂回答。他微微叹一口气转过身来说:“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吗？”
    “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吗？”
    她可以倔强坚持说“能”，但是却总也发不出来，她开始怀疑自己。她低下头寻找心中的答案，自己到底是想怎么样？如果继续在他身边越陷越深直到变成悲剧吗？还是现在离开，忍着心痛从现在就开始演悲剧。
    不，不行。
    她还记着霍灵犀说过的“现实打击得他再狠，至少有你，他就不至于死掉。”
    如果在一起，两个人都有继续努力下去的理由那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未知的悲剧去未雨绸缪呢？她穿过了那么多情节才来到他的身边，他也熬过了悲凄的六年才等来她。情已入骨怎能说断就断。
    “既然爱了，那我为了你对抗全世界又怎么样？”
    一句话，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像个罩子把所有来自现实的阻碍挡在外面，只剩两人可以无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