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的自我

  苏拙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你和花西颜能做朋友这么多年，某些喜好选择应是一样的。她能选择方大德，你要深入了解的话，方大德吸引她的特质照样可以吸引你。可你连去探究的兴趣都没有，你为什么能不为所动直接摇头？”傅勉聿问。
  苏拙不语，这根本就不用回答。她认识方大德时，她明确地认知到方大德是花西颜的，对方大德不能太过疏远也不能过分亲近，当个普通朋友对待就好。她探究他做什么！
  不过这和傅勉聿不爱花西颜有关系吗，花西颜后选的方大德不是吗？她问出口。
  “在感情上我和你一样，明明具有相同的吸引我的特质，但我会选择性区别待人，给先钟情的人各种优待，后一个却怎么都看不上眼。”傅勉聿说。
  苏拙看着傅勉聿不语，他心里还是住着晓芙。
  傅勉聿转回原来话题：“去西藏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没有好体质去了那儿也领略不到它的美。”
  苏拙点头，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考虑的。”
  何东秀知道花西颜、苏拙之间不对劲。她发现花西颜、苏拙不复以往亲密，从上上个星期日下午两人前后脚回来，任苏拙如何小意讨好，花西颜再给不出苏拙笑脸。自小长大的好朋友能生分至此，难道是苏拙抢了花西颜男朋友。何东秀想同她俩儿私下交流，可一提话头，人家俩儿有志一同缄口。遂何东秀认为，这就是导致花西颜、苏拙友情不再的罪魁祸首。
  但是，花西颜经贸大学的那个男友方大德，他来宿舍楼下找过花西颜。何东秀认识，人是不错。可苏拙也不错，要找个比方大德稍好一点儿的，不是难事。她没必要跌份儿抢小姐妹的男友啊？
  可苏拙、花西颜的生分怎么解释？难道是苏拙先认识方大德，情根深种，柔弱专情。奈何方大德不爱清淡兰菊爱那热辣玫瑰？现在才翻脸，可能是方大德烦了玫瑰的刺，觉出兰菊的好。这样能说的过去。
  要说苏拙专情，和她接触多的人，多表示同意：近二十年只花西颜一个亲密朋友，能不专情吗；但要说柔弱，何东秀不太认同了。看看苏拙早晚三千米长跑，真柔弱的人可干不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为了表示对苏拙去西藏的支持，何东秀这几天意思意思的出来陪苏拙跑两圈。这晚她跑完一千二，累得只会喘气。不想突然来一句话‘不是说去西藏吗，怎么跑这么两圈就够了？’。真是讨人嫌，谁说去西藏了！何东秀烦闷给一米远的人一白眼，费劲挤出句话：“我跑了三圈，记住是三圈，不是两圈。”
  恰恰好来这边打篮球的大周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但因着苏拙去西藏和他报的一个团，他与何东秀也算熟识。不过是认错人，不打紧。再看眼跑远的苏拙，他真诚说：“我以为你也能跑个三千、五千呢。”
  何东秀憋气、憋气再憋气。调整好情绪才开口：“你们到了西藏，你多照顾一些苏拙。她毕竟是女孩子。”
  大周再看眼苏拙，先痛快答一句好说好说，随后问：“她，可有男友？”
  何东秀改为撇嘴、撇嘴再撇嘴，淡淡来一句：“苏拙就是单纯的去旅游，没想收获什么爱情。”瞟眼大周的凝望，何东秀突想到方大德，鬼使神差问一句：“你认识花西颜吗？你们男的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苏拙这样温柔的，还是花西颜那样活泼的？”
  大周很诧异何东秀的脑回路，上一秒说苏拙不想收获爱情，下一秒问他喜欢什么样女人，这之间有必然联系吗？篮球场上人员到齐，他也不想和何东秀就那话题讨论，抬脚就走。
  何东秀忙来一句：“你还没回答我！”
  大周回头看何东秀一眼，丢下句话：“我喜欢事少的。”
  事少的，何东秀就着这句话琢磨：苏拙温柔乖顺，不惹事，是个事少的；花西颜能干，遇事就能解决，应该也不会给人留烂摊子，也是个事少的。如此说来两人都是事少的，大周的回答跟没回答一个样！本想根据大周反应推测方大德是喜欢花西颜多些，还是更喜欢苏拙，没想到一无所获。
  何东秀早走了。苏拙跑完三千米，一边舒缓拉伸运动太过的腿，一边想她的西藏行。她已给孟叔打过电话，说她去西藏不用傅勉聿陪。然后没等孟叔说什么，妈妈便抢了电话过去给她两个字不行。
  不行，不行，什么都是不行，苏拙听得颇受伤。起先所想的西藏自助游已经证明她的不行。她开始慎重考虑参与者的体力、脑力两方面因素，她退而求其次改为报团，还是不行。孟叔松口说允许傅勉聿陪着她去，可还是不行，花西颜心里有他。她，苏拙，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在感情上不想亏欠朋友的成年人，难道真的处处都不行、事事都要人给她担当？计划藏游的事情如此不顺利，这时的苏拙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打篮球打累的傅勉聿丢下篮球、大周，走到了苏拙身边。看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这样折腾自己有意思？改个就近的景点不成吗？真去西藏我怕你不是去游西藏，而是西藏游你。”
  苏拙急了，呛话回来：“人家七老八十老头老太太还去西藏呢！我招谁惹谁了，就只能去就近景点？！还有我不就是跑个步，我怎么折腾我自个了？”
  “西藏还有活到九十多的老头老太太呢，你能跟人家比？”傅勉聿语句亦犀利。
  苏拙恨恨地瞪傅勉聿。
  傅勉聿有些心软，半晌柔和下声调说：“你要真想去西藏，我陪你去。不过你也得有分寸，以后别一下子跑三千五千的。”
  苏拙垂眼，好一会儿吸吸鼻子，闷闷说：“不用你陪，我不去西藏了。”
  “你不去西藏，那你给你家打电话说去西藏干吗？早知道自己没那个毅力恒心去西藏，那就趁早缄口闭嘴！可你怎么干的？嗯，早前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说不去就不去，还跑什么三千米，苏拙你想说什么？有人欺负你了、有人拦你了是不是？”傅勉聿话里带出浓浓斥责，紧接着补一句：“苏拙，脚长在你腿上，如果你对你自己的规划足够自信，你不会这样摇摆不定！”
  “我对自己的规划没自信，你做事就很有规划！我早对你说了我不用你陪，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一再到我面前来干什么？”苏拙反诘。
  傅勉聿看着苏拙，眼里有失望，他沉声说：“从你定下去西藏给孟老师打电话，孟老师就给我说让我一定得陪你去，说你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怕你有闪失。”
  苏拙萎顿，好一会才开口：“要搁开始我网上找人去西藏那会儿，我会希望有人陪、有人搭把手。那样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折腾那么久，没一个人愿意跟我去。”
  “就那么个简单的组织人去旅游都要人搭把手，以后你碰上事是不是都得要人搭把手。现在不过是个西藏，你去不去不要紧。但以后呢，碰上事要没人搭把手呢，苏拙你就不做事，不活了？”傅勉聿看着闷闷的苏拙，就忍不住出言刺她：“苏拙，你问问你自己，你还能不能独自拿主意、作决定？还是说你更喜欢你以后的人生由着他人的兴趣意志来决定走向。”
  苏拙不语。
  傅勉聿缓下语调，说：“西藏去不了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回去想想为什么没人随你去，看看你疏忽在哪儿，以后汲取经验就是了。好了，你回去吧。” 
  苏拙点头，转身回走。
  ☆、不容易
  这几日苏拙不爱在宿舍待，何东秀知道。所以看到苏拙洗澡出来换T恤长裤，她只随口问：“出去啊？”便不再关注苏拙。视线定在电脑屏幕，西藏，她也有些心动了。
  苏拙换好衣服，转首看何东秀的电脑屏幕，上是张地图，标有酒店、餐馆。那张图，她看了不下百遍，只一眼便认出是哪个城市。但她还是忍不住出口问询一句：“东秀，这是西藏的地图？”
  何东秀点头，坦然说：“我也看看，以后要去西藏，说不定能用上。吃住嘛，首要考虑的，到拉萨住哪儿。还有吃饭，偶尔吃顿藏食无所谓，但一天三顿我怕是受不了，条件可以的话得找个能做正宗中餐的饭店。”
  苏拙走过去，拖了自己的椅坐到何东秀身边，也看向电脑屏幕。
  何东秀看苏拙一眼，惊讶问：“你不去教室了？”
  苏拙本来是想去教室的，但看何东秀在为西藏之行提前留意，她作为半个过来人，可以帮她的。再来何东秀行事稳妥，没准还能给自己好建议呢。毕竟旅游不是背上包拿上钱就可以走了的事，食宿这块需要提前了解。
  何东秀又看苏拙一眼，欢快说：“不去也好。看看，在拉萨，我要去的话，酒店我打算定这家三星级的，价格适中，卫生条件也能保证，提供中西餐。再来就是日喀则……”
  何东秀说着，苏拙开始思量。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何东秀一直坐在电脑跟前，为什么会想提前计划。何东秀没打算加入旅行团，也不是什么自驾游，她想尽可能的徒步走过西藏的景点：宿招待所、野外露宿、骑车翻越冈巴拉……听着很新奇、很刺激，但苏拙心底不安也是逐渐增多。何东秀所描绘的旅游实实在在是高强度高能耗的旅游，苏拙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何东秀走不下来，她想想罢了。
  等何东秀说完，苏拙端正面色，诚实说：“东秀，照你说的这样，你走不下来。”
  何东秀扬起嘴角，慢慢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控制不住笑意，说：“我吓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