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庶嫁

280 凶险暗藏


    因是深夜,沐云歌出了凤仪殿之后,途中穿过重重宫门,过饮水亭过护城河,一路上慌张行来,浪费了不少时间。
    又因牵挂着宫赫莲的生死,出皇宫之后,身上已经急出了密密一层冷汗。
    站在宫门外面被凉风一吹,身上骤然一寒,沐云歌这才清醒了一些,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带,要怎样才能走到宫赫莲母亲的衣冠冢去?
    心下正拿不定注意的时候,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稳稳行了过来,赶车的小子穿一身黑色夜行衣,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沐云歌面前道:“娘娘,我来接你!”
    “去那里?”沐云歌神色有些戒备的往后面退了退。
    那小子却笑着弯腰说道:“娘娘不是要去镀阳城西的衣冠冢吗?我送你过去!”
    “你是宫赫莲的人?”沐云歌放松下来,问道。
    那小子也不搭话,过去将车帘掀开一些:“娘娘还是快点上来吧!”
    沐云歌实在想要知道宫赫莲现在的情况,迟疑片刻,还是上了马车。
    车轱辘摩擦地面,发出咕咕声响,车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云歌伸手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见这正是去城西衣冠冢的路,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心中认定了宫赫莲还活着,不然的话他不会叫人传纸签过来,也不会叫人备了马车守在皇宫外面,嗯,他定是还活着!
    马车越靠近衣冠冢,她的心情愈加起伏波折起来,见到宫赫莲该说些什么?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越靠近,心里的怯意就愈加重。
    赶车的小子终于长吁一声,将马车停在一片瓜叶菊中间:“娘娘,到了!”
    沐云歌从马车上面跳下来,四下张望看去,黑黢黢的并不见宫赫莲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问道:“他呢?”
    赶车的小子收了手上缰绳,安顿好马车之后上前道:“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
    “在……里面?”她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墓冢,他会在里面?
    “是!请娘娘随我来!”赶车的小子在夜色中辨认了一下方位,带着沐云歌往瓜叶菊的深处走去。
    她是知道的,这墓冢里面别有洞天,年少时候的宫赫莲就经常在这里面陪伴母亲,缓解压抑的情绪。
    她只是不知道这墓冢的入口在什么地方而已,现下跟着小子往前面走,不由得问道:“你知道入口?你是他的什么人?”
    那小子并不搭话,沉默着将沐云歌带到墓冢附近一座亭子前面,才道:“就是这里了!”
    这亭子小得如同模型,只有半人高的样子,隐没在瓜叶菊之间,并不容易被人发现,亭子虽小却飞檐翘角十分逼人,亭子的前面还挂着一只铃铛,有风过的时候,偶尔发出一两声玎玲之响。
    云歌上前看了看,疑惑道:“这里?”
    “对,就是这里!”那小子上前将亭子上面的铃铛捏在手里,不知道是怎么拧了几下,半人高的亭子发出沉沉闷响,往旁边移动开去,露出下面一个豁然入口。
    “娘娘你进去吧!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那小子在夜色中仿佛笑了笑,说道。
    云歌不放心的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不!我还有事情要做!”那小子说着,又笑了笑,一身黑色的衣衫借着夜风微微扬起。
    从出宫门到现在,云歌只知道赶车带自己过来的这个小子穿了一身的黑衣,开始的时候还只当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才穿黑色的衣服,也并没有觉得有啥异样的。
    此时石亭移开,入口深处隐隐有明亮的光华传上来,接着这点微弱荧光,云歌清楚的看见这黑色的衣服底料上面,用银线绣了奇怪的花纹!——似曾相识的花纹!
    脑海里面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看了看那有光的入口,顿时感到了凶险暗藏。
    那黑衣小子行礼之后,踩着飒飒作响的瓜叶菊,往前面走远,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这墓冢入口处。
    ……
    贺兰子彻没有等到沐云歌从外面回来,便只觉得头脑昏沉意识不清起来,抬眼看天上的皓月,只觉得那轮明月浸在湖水中一般荡漾不已,几乎要失了本来形象。
    崔采薇放下手中酒壶,取了水果给他吃:“太皇,来,吃片香芒……”
    他将目光从天上的月亮上面收回来,又看向凤仪殿殿门方向,心中升起无限挫败之意,手掌啪一声击在面前的案几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道:“好呀,好……”
    想要离开这花厅,不想再在这里守候她的归来了。
    脚下却无边虚浮踩不到底一般,身子也跟着往下面栽去。
    崔采薇急忙伸手将他一把扶住,声音里面透着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太皇,奴家送你回去就寝!”
    “我要回去……不等了,我不等她了……”他哼哼唧唧说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在崔采薇的身上。
    “呀!太皇你轻点儿……”崔采薇的声音里面已经迫不及待有了些春色暖意在里面,吃力的扶着他,往内中寝宫走去。
    第二日卯时,贺兰子彻虽是宿醉未醒,却还是在这个时间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手臂横搭过去,却是空荡荡的。
    他愣了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贺兰子彻努力的回想,昨夜,昨夜……
    崔采薇那张色若春花的脸在眼前晃了晃,吓得他一个激灵,急忙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看见身上衣衫完好,依旧还是昨日的装扮,腰间玉带也并没有解下,他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若真的酒后乱性做出了背叛沐云歌的事情,不要说她了,就是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听见他的响动,鸾儿和凤儿端着洗漱的银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太皇您醒啦?”
    贺兰子彻从床榻上面下来,整了整身上衣冠:“娘娘呢?回来没有?”
    “回太皇,娘娘还没有回来!”鸾儿说着,绞了湿毛巾递给他:“昨夜是崔美人送太皇你回来的,崔美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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